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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一百二十八) 入瓮 ...

  •   入夜,展昭回到营帐,刚脱下外衣打算休息,就见床榻上的被褥鼓起一个小包且一阵蠕动。掀开一看,一团雪白浑圆的毛球果然缩在里面。这团白毛球不是别个,正是当初展昭亲手接生的狼王幼崽。因为它是第五个出生,展昭便唤它作小五。
      展昭将之抱起,无奈道:“小五,你怎么又跑我这来了?每天都这样,我又不是给你暖床的?你总这么野在外面,你娘会担心你的。”像是省起什么,顿时苦笑连连。“不对,你娘比你更野。”
      说起狼王,那也是个心大的。也有可能是它已认清这支军队信奉它的本质,于是专霸独行的作风一览无遗,甚至生产哺乳后,时常溜出大营不见踪影。耶律宗徹怕五个小家伙有什么闪失,便派了当初教导展昭接生的那名叫迪达的契丹老兵专门照料。
      大的心大,小的也不是个省心的,半点没有其余四个哥姐的乖巧。展昭点了点它湿漉漉地小鼻子,又道:“就算你娘不担心,迪达大叔找不到你,也会着急的。”
      小五被架着胳肢窝悬在半空,极不舒服,两条小短腿不断蹬动,两只大眼睛更是水汪汪地瞧着展昭,委屈地小表情简直可以把人心都萌化了。
      展昭心知自己不能心软,于是坚决道:“别以为你卖卖萌就可以留下来,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得逞。”口吻是十分强硬了,只是对上似懂非懂的小五,根本属于对牛弹琴。只见小五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出其不意伸出舌头舔了下晃在眼前的手指,弄得展昭无语至极。放下小五,他坐在床边苦恼地托着腮,矛盾地瞅着它迈着小短腿在他脚边蹭来绕去露肚皮,做出各种讨好可爱的模样,展昭内心几乎瞬间丢盔弃甲。
      手掌羞愧盖脸,另只手竖起一根指头。“最……最后一次啊,下不为例……。”
      展昭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软弱”,并弯腰体贴地把小五抱上床,柔声对它道:“乖乖呆着,我去放点东西就来。”说完下地将袖中那管不起眼的传讯筒抽出,藏到帐中储放衣物的木箱边缝缝隙内。毕了,转身朝床榻望去,也是怪了,才不一会儿功夫,小五已趴在床头一动不动睡着了。
      展昭哑然失笑。走过去刚想也歇下,隐隐嗅到空气中弥漫来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头脑警铃立时大作,刚叫了声“不好”,便觉头晕目眩,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门帘掀起窄缝,不知什么飞来,电光火石般打灭悬在帐顶的羊脂灯,随后一道黑影悄声潜入。
      灯火既灭,本伸手不见五指,可漆黑的帐内偏偏能看清一只清晰可辨的手在四下摸索,那只手泛着不同寻常的荧光,内掌明显用萤草抹过。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瞧见来人一声黑色劲服,又以一条黑巾罩面,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凶煞的眼睛裸露在外。当他蹑手蹑脚走到床榻边看到上面横躺的一人一狼,骤然驻足,黑暗中,难辨分明的眸光倏地冷了一下。
      缓慢却毫不迟疑地抽出腰间佩刀,长刀高高举起,只见荧光阴晦,刀光森冷,给下方人事不知的单薄身影笼罩上一层无形的死气。来人似嫌不够,为了一击必中,他又抬起涂有萤草的左手握紧刀柄。当内掌收起的一刻,无寸光施放,帐内再度回归黑暗。
      绝命的一刀就在闇的掩映下狠狠挥斩,静谧无声的帐内甚至能听到黑衣人压抑下漏出的呼喝。然,一刀下去,他很快发觉了异样。那一击,并无刀刃砍入皮肉骨髓的阻钝,反而像是剁在了硬硬的砧板。左掌复大张,然诡异的是,床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黑衣人心知不妙,回身欲逃,哪知作为此行目标的那人怀抱呼呼大睡的小奶狼,正好整以暇地堵在他退走的必经之路,肆无忌惮地打量。
      展昭表情看似从容,实则在对上这黑衣人的时候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抹讶异的。“樊尔将军,你这么不请自来,似乎不太好吧?”瞥一眼床上那道被刀刃砍出的匪浅的痕迹,展昭已对对方的杀意有了明确的了解。想到与这樊尔泰相处的以往种种,眉目渐渐转冷。“展昭自问从未得罪过樊尔将军,就不知是什么让你恨我入骨,竟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暗杀于我?”
      “为的什么,你心知肚明。”樊尔泰见被识破,干脆一把扯掉面罩,朝地上狠啐一口。“既然败露,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展昭,受死吧!”
      展昭轻巧躲过樊尔泰次次攻击,眼神微眯,显出几分蔑态。“樊尔将军身为一军主将,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如此愚蠢。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杀了我?就算展某身体抱恙,凭将军这点武力,你觉得有胜算吗?”
      “就算无半分胜算,本将军今日也要除恶务尽,杀了你这祸害。”
      樊尔泰懒得跟展昭多费唇舌,他神态凶恶,向展昭招招逼迫,倒也把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威力十足。幽暗的营帐,只有偶尔掠过几缕荧光
      不知不觉,三十招已过。
      按说,樊尔泰刀法尚可,但也绝不是展昭对手。展昭若想将其擒拿,有的是办法和机会,但他偏偏一味避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像在思索什么。正当两人胶着之际,赫贺突然闯入。“展大人,王爷找你……。”话音戛然而止,乍见帐内此状,他狠吃一惊,叫道:“樊尔将军,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樊尔泰喝道,挥刀又砍,被赫贺本能挡下。
      可能里面动静颇大,帐外候着的几个赫贺麾下兵将闻声相继钻入,也带来了数支火把,帐内一下亮堂了起来。
      赫贺不知缘由,只以为双方私下起了冲突,引发械斗,于是招呼几个手下一同上前拉架。好容易将两人隔开,赫贺气喘吁吁正想着要怎么劝。忽见展昭面色剧变,身形纵起,竟以电光火石地速度向樊尔泰扑去。
      赫贺大骇,还以为展昭会挥拳把樊尔泰揍成猪头,谁想扑是扑了过去了,却是一把把人抱住。两人同时像被施了定身咒,等赫贺发觉不对,已是樊尔泰突然毫无征兆软倒下去。
      什么情况?!
      赫贺拉开展昭,刚瞧一眼就傻了,只见一枚暗器深深刺入樊尔泰后心,眼看人竟不活了。
      “该死!”赫贺咒骂一声,怒视展昭。“你居然杀了樊尔将军?”
      展昭也不反驳,只是反问:“你没看到他穿的什么吗?适才是他先要杀我。”
      “那你也不能……。”
      “我没杀他,杀他的另有其人。”见赫贺又要冲动说些什么,展昭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不如这样,你去把王爷请来。我相信他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赫贺气归气,也知展昭说的在理,他本想蹲身检查樊尔泰的情况,也好如实回禀,谁想展昭毫无征兆地冲抓来床上被褥盖在了樊尔泰的尸体上,锐眼如刀地对赫贺道:“王爷未到,谁都不许碰尸体。”
      展昭平日性子温和,今日却一反常态极其强硬。赫贺还记得当初他独战群雄把赤练军一众将领全打趴的光辉事迹,轻易不敢捋其虎须。遂道:“好,我这就去请王爷。”瞥了眼自己手下。“跟我走!”
      “现在帐内所有人都有嫌疑,谁都不许离开。烦请赫副将你一个人去请王爷。”
      赫贺此时也意识到不对,想展昭也不是弑杀之人,难道说真是另有隐情?他对几个手下道:“你们在这里看好了,任何人都不许擅动樊尔将军尸体。听到了吗?是任何人。”
      手下领命,赫贺刚要离开,展昭突然又道:“还有其他将军先锋,也都一并请来吧。”
      赫贺疑窦在心,但心想这样也对,若是副帅和其他将军先锋都在,王爷即便有心包庇,也得三思而行。

      最先到的自然是赫贺第一个通知的耶律宗徹。
      他刚进帐,便见展昭身着亵衣抱着小五在帐门前候着,不等展昭凑上前欲说些什么,但见他脸色狠狠一沉,接着二话不说解下披风盖在展昭肩头。
      “展大人怎的如此不知自爱?寒夜彻骨,隙间漏风,你是打算再大病一场吗?”
      满口责备却挡不住其中关怀的真意。展昭蹙紧的剑眉稍稍一松,坦然受下。“是我粗枝大叶,展昭谢过王爷提点。”他没说的是他本想套上外衣,但有赫贺的手下盯着,他不想横添枝节,便作罢了。
      也亏得耶律宗徹这一说,他才觉得身子有点发冷。耶律宗徹的披风又厚又大,还带了点余温,拢好后四肢很快回暖了。展昭对耶律宗徹别有意味地点了下头,随后将他引到樊尔泰尸体边,附耳耳语几句。
      耶律宗徹听罢,依旧面无表情。他竟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说,连樊尔泰的尸体都不验不看,便折身端坐床榻边,闭目养神起来。看架势,明显是在等人。
      过了足足半柱香,众人才陆陆续续到来。
      众将乍闻樊尔泰暗杀展昭不成反被杀的消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樊尔泰麾下前锋哈那布谷更是叽里咕噜爆了一顿契丹粗口,好容易被旁人劝住,又忍不住叫嚣道:“老子他妈的不信。将军是讨厌展昭,但还不到要杀人的地步吧。再说了,最后他展昭啥事没有,死的却是将军,大家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众将听罢交头接耳,都觉得确有那么点道理。
      “叫我看,将军的死就算不是这姓展的做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王爷,将军跟了您十年,对您忠心不二,您可不能因这宋人的蛊惑,冤屈了将军,寒了众人的心啊。”
      耶律宗徹不冷不热看了眼在那慷慨陈词的哈那布谷,调侃道:“本王倒是第一次知道你哈那布谷的嘴里居然也能说出道理。”
      就在哈那布谷以为赤王站在他这一边时,突然见人转向展昭,问道:“展大人,你怎么说?”
      “王爷说哈那将军有道理自然就是有道理。”
      哈那布谷对众人大声道:“听听,这姓展的承认了。说,你是怎么害了我家将军的?”
      “怎么害的我不清楚,但是谁杀了樊尔将军,展昭已经心里有点数了。”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展昭笑道:“如果是我,你以为我会气定神闲地在这应付你的胡搅蛮缠吗?”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杀了将军,那真凶是谁?快说!老子要活剐了他。”
      展昭微微一笑,眼眸亮如星辰。他莫测高深道:“不急,真正的凶手很快就会来了。”
      众将听得一头雾水。若真有那么个凶手杀了樊尔泰,逃还来不及,又怎会自投罗网?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帐门再度被掀开,闻羽身着一身银灰铠钻了进来。
      众将哗然,他们俱无法相信这位美丽的女将军竟是凶手。
      齐天霖傻眼,“闻将军是凶手?”
      “不可能,闻羽不可能是凶手。”萧离斩钉截铁道。
      闻羽莫名环顾众人。“什么凶手?莫名其妙的。”转而向展昭笑道:“展大人,闻羽不负所托,把你要的人带来了。”
      “多谢闻将军。”展昭道。
      众将正好奇展昭要闻羽带了什么人过来,就见几个女兵押着一个人进了帐。待众将瞧清来人,顿时炸开了锅。因为那人不是旁人,竟是右路将军范征。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章写完的,结果细枝末节的东西太多,剩下解释的部分只能放到下章了。
    因为临时分章,实际已写一半,所以4月17日周三紫红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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