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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一百七十八) 胁迫 ...

  •   “这是这么回事?怎会发生这种事?”
      震惊只是片刻,转瞬便已意识到自己中了算计。
      原来木槿段并非胡乱打斗,而是早有预谋。激他全力出手,只为将这河道岸加倍破坏得面目全非,木槿段适才大部分攻击都是冲着桥口下桩的铁柱去的。只要撬动桩柱,那便是釜底抽薪彻底毁了整座吊桥。
      紫瑾此刻想明白只觉肠子悔青。
      因他思虑不周,竟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眼睁睁看着桥上两人被陷落的桥身一同带到水下。一开始吊桥受铁索抽断的巨大惯力压入水底,很快又借浮木之力,一块块破损的桥板相继浮出水面。可左观右望,就是不见展昭身影。这让紫瑾彻底慌了。
      ……不会的,他不会不见。
      他是展昭,他一定会想办法自救。
      再按捺不住,紫瑾纵身借力桥板行至河央,瞅准一个落点,鱼跃般一头扎入水中。
      河水湍急,又混浊着厚厚的泥沙,叫水下视物艰难。好在紫瑾水性不错,又有目的地沿着铁索搜寻,不消多久就找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展昭果然没让他失望。千锤百炼的危机意识让其落水瞬间屏住呼吸,机敏地抓住一根铁索,防止自身无根无萍被湍流冲走。然温岭就没那么幸运,许是被铁链砸中,已然昏迷。若不是展昭死死拉住他胳膊,早被水流带远,生死不知。
      然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终究阻碍了展昭浮出水面的求生本能。待紫瑾摸索过来时,展昭近乎力竭,明显撑不住了。眼见手指根根脱离,紫瑾终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他的手,脚下一蹬,将两人以蛮力提出水面。
      展昭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呛得一阵咳喘,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河水冲刷下显得愈发憔悴。唇无血色,周身寒凉,叫紫瑾心疼之余情不自禁把人拥入怀里抚慰。
      “展昭,你怎么样?”
      “……还好。”忍过一波颤栗,展昭缓过劲才道:“我有些脱力,快抓不住温岭了。紫瑾,你……。”
      话未说完,展昭就感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向外一翻,随即水中暗流涌动,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竟分毫无差地把温岭掀飞,甩到一旁大块的桥板上。
      展昭没想到他话没说完,紫瑾就那么痛快把事情给办了,脸上表情呆滞得可以,竟让紫瑾瞧着觉得有几许可爱。
      勾唇一笑,他道:“少说话,保留体力。”
      笑语间,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依着紫瑾本性,展昭当着他的面始终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他不醋得把人宰了已是万幸,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救?但此时比起心里疙瘩,他更在意展昭感受,更担忧他的身体。他突然觉得只要展昭安好,即便要他做再多违逆本心的事都无妨了。
      水中湿滑,河水又急,抓握力明显欠佳。展昭不愿维持被紫瑾抱着的姿态,于是主动去够一旁散落的桥板,想攀上去,却被紫瑾强硬拽回。
      紫瑾蹙眉:“你做什么?”
      “我不会水。”展昭坦诚道。
      “我会啊。”
      “你会是你会。我总得找样保命的东西借力浮着吧?”
      紫瑾挑眉反问:“你不是已经有了吗?”
      展昭没懂。“什么有了?”
      “有我了啊。有我在,你还需要其他的用来保命吗?”
      展昭简直无语至极,一个白眼险些翻上天。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撩拨?!!!真想一脚踹飞。
      不行,得忍住。不能因一时冲动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展昭心里碎碎念,做了无数挣扎。然比起这个,四面八方被水侵袭的恐惧感还是让他这只旱鸭子满心发怵的,而最让他心惊胆战的并非是他们此刻处境,而是他竟看到木槿段由远至近掠来的身影。
      吊桥断裂后,不少桥板断裂飘在河中,跟紫瑾一样,木槿段凭此为落点,只要谨慎倒也不难在水面施展轻功。
      木槿段的视野明明将他三人纳入,非但无动于衷,转瞬又看向别处。明显还有其他东西更吸引他的注意。顺着木槿段目光的落点,两人只见似有一物被挡在两块桥板之间。
      展昭眼尖,看清那东西不是旁的,正是先前昆兀放置雄蛊的竹筒。于是脱口叫道:“雄蛊!”
      紫瑾闻言大呼不妙,水中借力在铁索上一点,随后带着展昭一同离水而起,向木槿段袭去。木槿段不理,错身回避,随后单手平探,勾指凝爪一抓,水中突起一物落到其掌中。
      完了,雄蛊又落到这厮手里了……。
      看着木槿段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紫瑾的心一沉再沉。
      谁想恰在此时,河岸另一头却响起一声脆亮的“姐夫”,听得紫瑾展昭等人精神一振。
      紫瑾扭头看去,只见河岸边竟围了不少人。除了月如丁兆蕙,竟还有药族曾为月如治过癔症的宾曷,而最最叫人眼眶发热的是南宫惟的身影赫然在列。
      “师父……。”突然得见主心骨,展昭又惊又喜。
      然没等他笑容外放,木槿段已率先向他出手了。
      南宫惟的到来无疑把形势逆转得极为彻底,其他人木槿段还敢自诩几分老江湖,即便不敌,想走还是容易的。但有南宫惟在,凭他二人间过去种种龃龉,皆是生死大仇,一个弄不好,只怕他今日要折在这里了。故而木槿段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想抓展昭为质。可惜,紫瑾岂会让他得逞?
      南宫惟乍见木槿段狠吃一惊。他没想到这厮还活着,以为是紫瑾骗了他,但看两人水上一番交手,紫瑾全心全意护住展昭的模样又不像。待再见木槿段对自家宝贝徒儿出手,不居先生终是怒火中烧,想也不想施展燕子飞去往河央。
      南宫惟到来,紫瑾本该喜上眉梢,但叫他震惊的是木槿段竟冷不丁拿出置放雄蛊的竹筒攥在手里,仿佛随时会捏爆。
      “你要怎样?”紫瑾瞠目喝问。
      “你说呢?”邪邪一笑,木槿段忽然近身道:“瑾儿,现在又是一个选择放在你面前。记得,这回好好选。若选错了,又或是你故意不尽心,让为师不能全身而退,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说完示威般用竹筒敲了敲掌心。
      紫瑾骇然注目,只觉这每敲一下都像敲在心头。
      木槿段还想再说几句威逼利诱下,转眼南宫惟已到,故而不得不选择全力应对。
      展昭看出紫瑾被胁迫下的恼恨,及心头的犹豫不决。凭其聪慧也早从言词间猜出木槿段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正想开口劝紫瑾莫理,凭心处事。哪知后颈忽地一痛,接着毫无征兆地昏厥过去。
      紫瑾眉目深邃地紧紧注视着昏在怀里的展昭,喉头五味掺杂。只因那打昏展昭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他喃喃自语:“我不能拿你的命冒险,所以……我没得选。”
      抿了抿唇,紫瑾飞身将展昭送到河岸宾曷跟前把人放下。
      “姐夫!姐夫!——”月如扑过去大声呼唤。
      紫瑾嫌她碍眼,暗恼下一记袖风甩到一边,好在丁兆蕙及时把人扶住。
      丁兆蕙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打昏展昭不算,现在还对我四妹出手?”
      “我的事,尔等管得着吗?!”霸气回怼一句,复又向展昭投去满是眷恋深望的一眼,随后一言不发拔了丁兆蕙佩剑,头也不回再度回归河上。
      南宫惟见紫瑾去而复返,以为他是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心中暗道:来的好。遂弃了守势,以全力攻向木槿段。只是数招交手,南宫惟早看出木槿段不复当年,已不再有所保留。
      谁曾想必杀的一记杀招,却被紫瑾二话不说挡在木槿段身前格住,随后返身挥剑斩来,狠辣异常。
      南宫惟一愣,撤掌避过,与此同时恼羞成怒道:“紫瑾你做什么?”
      紫瑾咬紧牙概不应声,而是侧首对身后的木槿段爆喝出一声“走”。
      木槿段邪笑一声,凑到耳边,用仅紫瑾一人能闻的声量道:“为师自然会走。只是瑾儿需切记,你若叫这南宫老儿瞧出你不是真心相帮为师,我可会把你的离心离德全算到展昭头上。”
      紫瑾瞠目而怒,却终是把不甘、恨意和血吞下。他眉目冷冽,当再度望向南宫惟,那张绝美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绪,有的是无边无际由内而外散出的杀意,调动全身内劲灌注剑身。
      剑身颤鸣,嗡声不绝。
      眼看就要承载不住磅礴的内力,紫瑾蓄力凝于剑尖一点,猛地抡臂一剑竖劈。
      南宫惟大失所望,没想到紫瑾竟会全力对付他。心知这一剑若中了,就算是他,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南宫惟不得不再度凭轻功闪身急退。
      凌厉的剑气最终划过潢河河面,竟有一瞬恍惚将湍河截水断流。
      “小子,你来真的?”南宫惟勃然大怒。
      他算是看出来了,紫瑾是为护木槿段离开,这才全力对付他。如今想来他似乎太过轻信这紫瑾了。什么杀师?什么为昭儿弃恶向善?根本就是哄骗人的鬼话。师徒俩终究沆瀣一气,皆是一丘之貉。
      南宫惟寒声道:“果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是选择助纣为虐,帮木槿段这狗贼。”
      此刻脱身回到另一边河岸的木槿段闻言哈哈大笑。“南宫老儿,你既知瑾儿是我爱徒,就该当知道他岂会杀我?!倒是你,这般与老夫纠纠缠缠,不去看你的宝贝徒儿,当真好吗?”
      说着,看似不经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竹筒,却把刺痛了紫瑾的眼,令其心绪激荡,眼神一阵游走。
      再一次举剑,朝南宫惟运招抖甩出五十朵剑花。漫天剑花笼罩全身,南宫惟却怡然不惧,看似抬手轻挥,实则施展包罗万象之大能,竟神乎其技地以指力击溃了每一朵凝花的剑尖。
      众人只闻空中颤响不绝,只见漫天剑光耀世,眼神稍差点的甚至分不清谁输谁赢。此刻紫瑾气场全开,一如当年掀动武林腥风血雨的云梦主人,就算遭遇一派师祖也不落下风。
      南宫惟对紫瑾本感观不错,故而多少手下留情,如今见他这般冥顽不灵,当真怒极而笑。“紫瑾你这般挑衅,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紫瑾充耳不闻,而是越过南宫惟恍神地瞄了眼河岸边展昭瘦削的身影,随后咬牙切齿冲木槿段又吼了声:“走!——”
      “走?今日既然撞见,那择日不如撞日,你师徒谁都别想走。”

      耳中嗡吟不绝,一开始听不清是什么,渐渐那一声声“姐夫”变得清晰起来。
      展昭口中吐出一声□□,抬手抚了抚麻痛的脖子。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声音已能听得十足清晰了。
      “啊老爷子,这金针刺穴真的有效,你快看,我姐夫醒了。”月如激动地看着展昭醒来,见他挣扎想要坐起,连忙出手去扶。“姐夫,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宾曷摸着胡子摇头道:“好什么呀,一身伤病。而且奇怪的是,他体内一点内力都没有。”
      “没有内力?”丁兆蕙愣了下,走过来蹲身去探展昭脉搏。确认无误后,这才露出一脸复杂表情追问:“展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内力全失?”
      “此事说来话长。兆蕙,展某有了不情之请。能否请你把我师尊唤回?”
      丁兆蕙奇怪地看了一眼展昭,又复看向潢河上胶着的战局,没好气道:“我可没这本事。”
      对于丁兆蕙的拒绝,展昭并不意外,轻叹一声,遂垂眸认命去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就在此时,一只手掌莫名贴到了他的后背心口,随后温暖的内力由此流入七经八脉。
      展昭惊诧回头,就听丁兆蕙别扭道:“要唤,你自己唤。”
      有了丁兆蕙内力加持,展昭便不再担心自身太虚弱,以至于无法让声音盖过湍急的潢河水,传到河中央。可他开口劝架终是晚了,刚想运气扬声,就惊见南宫惟一掌结结实实打在紫瑾胸口。
      “师父,不可!——”
      一道血雾凌空喷出,而紫瑾的人也如流星一般重重砸向河岸。好在木槿段及时将人接住,才没摔得筋骨粉碎。
      此刻木槿段亦是睚眦欲裂。原本他百般逼迫,纯粹是想报复紫瑾对自己的无情。但他并没想到南宫惟会对紫瑾这晚辈下重手,更没想到会因此让紫瑾受重伤。如今把奄奄一息的人抱在怀里,他早没了戏谑之心,有的是无边无际的悔意。
      木槿段心知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斗不过南宫惟,故而当机立断抱着人转身便走。
      南宫惟本还待去追,却被展昭一声声嘶力竭唤回身边。待展昭把前因后果一说,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紫瑾的反常行为,都是受迫挟所致,归根结底,是他想要不惜一切保护展昭。
      南宫惟听罢更是愧悔不矣,暗骂自己适才出手太重,如今也不知紫瑾伤势如何。
      展昭本就是受金针刺穴才强行醒转,如今耗费心力说完一席话,人早已支撑不住,再度天晕目眩陷入昏睡。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我就不写更新日期了,反正正常周三周日不变,如有特殊情况再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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