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花凝笙

73、掀桌

　　面包零食虽好吃，陆曼吃了一星期也腻的不行。一中向来‘律法森严’，想开个小灶吃点外卖是不太可能。左右脚也没什么大碍，陆曼便跟江离申请要晚上去食堂吃饭。
　　江离听了，倒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行，大不了我先帮你把饭打好，你慢慢走过来正好就吃上了。”
　　陆曼心中一暖，嘴上打趣道：“就怕你吃得太多太快，还没等我走过去，你就把我那份儿都吃完了。”
　　江离眼珠一转，忽然对眨着眼对她坏笑：“诶，你知道我为什么小时候想当厨师，现在又不想当了吗？”
　　陆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啊？”
　　江离趁她疑惑之时快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旋即她便笑着去捶他：“嗨呀，就知道玩这套。”她去追他，他又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两人笑着闹作一团。她又笑嚷着要把他捉过来，却被他反抱在怀里又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江离的鼻息就贴在她颊边，见她跑得喘吁吁的，眼前的肌肤上也染了好看的红晕。便不与她闹了，带她在一边儿坐下歇上一歇。
　　冬季的长仑山没太多人来的，大理石的扁状长凳上有薄薄一层雪。江离伸手‘呼呼’将那雪扫下去，又从口袋里掏了纸巾来垫着。二人坐定，她还不忘朝他笑着问道：“你刚还没说你为什么不想当厨师了呢。”
　　江离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调皮地逗她：“当然是因为怕把佐料都吃掉，被老板骂咯。”
　　陆曼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轻推了他一把：“你就会骗人。”然后靠在他的肩头，语气柔和：“不过，我还真是想过要做一个厨师的。”
　　江离倒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你说过。”
　　她又娇俏地抬了头来，露了贝齿笑道：“是小时候的事，我在爷爷家养。奶奶一辈子不吃葱姜蒜，爷爷倒是个嘴馋的，跟着奶奶坑了不少嘴。那时候我就想，等我做了厨师，就给爷爷左做好多蒜蓉类的菜，给他解解馋。”
　　江离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逗她：“诶？那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想发大财，直接给你爷爷买蒜蓉菜呢？”
　　陆曼好笑地嘟了嘴数落他：“你倒是不知道赚钱辛苦，老想这浪费的事儿。”
　　江离嘿嘿笑起来，满眼的笑意拥住了她：“哟，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持家啦？”
　　陆曼叫他说得微红了脸，语气愈发柔了下来：“说什么呢？”
　　江离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贴着她笑着：“你知道我说什么。”
　　陆曼笑着从他怀里挣出来：“我可不知道哩。”一面抬起了头去望那山顶。山顶没瞧见，冬日里的乳白天色倒看了个真切。万里无云的天穹，挂着一伦突出的松柏。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笑问：“看什么呢？”
　　她抬手去指：“诺，看那棵树。”
　　江离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有些不解地笑问：“嗳，看那棵树做什么啊？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
　　陆曼忍不住笑着推他：“还说呢，你压根儿没看见那棵树。还胡诌光秃秃的，松树冬天不落叶的，是常青树。”
　　江离又笑着贴过来：“逗你的，这我还是知道的。”他指向那云巅上的松，北风吹得他短短的鬓发拂了起来，映衬得他的神色有了几分坚毅：“你说它是常青树，我觉得更厉害的一点是，唯独它那一颗在那儿，它也能屹立地常青着。”
　　陆曼的心安定下来，眼神飘茫地落在那天山边的线上：“松柏，从来不会因为外物如何就改变自己的心意。”她浅浅笑着，牵过了他的手，一双眼里满是了然的笑意：“江离，你也是松柏吧。”
　　清冽的山风拂过他与她年轻的脸庞，他柔声对她说：“一定的，我是。”
　　短暂的一天休息过去，陆曼与江离也又一次循环了一周辛苦又充实的学习生活。江离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升，陆曼当然为他高兴。开学后的一个周二，陆曼正式前往食堂吃饭。
　　江离与李承浩一打铃就冲了出去帮她们打饭，陆曼不拘吃什么，韩亦佳倒是细致地拿了小便签纸把自己要吃的菜色一一写了下来交给李承浩，搞得李承浩每次都是带着任务出门。陆曼就笑她说：“等哪天你要把他惹生气了，看谁还这么勤勤恳恳地伺候你。”
　　韩亦佳嘴角带着一点甜蜜的小得意：“可不能，他从来不跟我生气。”
　　两个小姐妹一路说笑着走去了食堂，一进门儿江离便笑着跟她们招了招手。桌上整齐放着四个餐盘，韩亦佳落了座，左右瞧了瞧见没李承浩的影儿，便问：“江离，他去哪了？”
　　江离给陆曼夹了块炒蛋，一面回道：“他去打汤了，今天有你喜欢的冬瓜汤，他记着呢。”
　　韩亦佳便放心地笑了：“那我跟他一起去端吧，反正也是要等他一起吃的。”便在陆曼的笑眼中去了，桌上便只剩了江离与陆曼两人。江离替她去着鱼刺，一面抬头朝她笑了笑：“我记得你不爱吃冬瓜的，就没给你打。”
　　陆曼嚼了口炸得脆的带鱼：“你要是真打了，兴许我就喝了呢。”
　　江离将一段剃好的带鱼夹到她的饭上，笑容温暖：“明儿有你爱喝的番茄汤，我去给你打。”
　　正说着，原没人的隔壁桌就熙熙攘攘地坐上了人。陆曼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王国庆他们，忆及之前的事更是不痛快，索性也便不理会了。只默默地扒着盘中的饭，韩亦佳他们回来后，也没什么兴致谈笑。
　　她不想引起矛盾，王国庆他们却唯恐天下不乱。阮灵慧就正坐在与陆曼相隔一个窄窄的过道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她与江离相对而坐就更是怒火中烧。登时就故意甩了段油腻腻的炸鱼到陆曼身上，她一个没躲过去，清爽干净的校服外套上就染了污腥。
　　阮灵慧冲她挑衅地扬眉，语气讥诮：“你敢还手？还手我就立马去举报你们在一块儿！”
　　陆曼的眼底尽是隐忍的怒，语气冷若冰霜：“你最好别太过分，真以为自己多无辜么。”
　　此话一出，那王国庆也狰着一张丑恶的脸跟着挑起了事，一把摔掉了筷子，扯大了嗓门踹了江离一脚：“哟！江离你马子说什么呐？被踹了还好意思往你身上贴呢啊。”他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摇晃地到了陆曼跟前儿，一脸的嫌恶，嘴里也不干净：“呵呵，个瘸子还霸着我兄弟江离，真把自己当根儿葱！”
　　话音刚落，江离就愤然起身一把扯过阮灵慧那几乎没动过的饭盘用力扣了他一脸。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的动静那么刺耳，再看时那王国庆已全然失了嚣张，带着满身的油污残菜抖着手立在那儿。说时迟那时快，登时那阮灵慧就尖着嗓子喊了起来：“陆曼你个贱东西！谁让你。。。”还未说完，江离就冷冷指向了她的鼻尖：“你他妈要再bb一句，我连你一样扣。”
　　阮灵慧虽被江离的怒火摄住了，可这边发出的大动静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反应过来的王国庆发了疯一样地掀了整个桌子，滚落的饭盘混着油污弄得周围一片混乱，他咆哮着举起不锈钢饭盘就要去砸江离，江离也乘着满肚子火气跟他扭打起来。陆曼和韩亦佳尽是大惊失色，怎么拉亦无济于事，眼见着那值周老师已越走越近了，两人却始终没有停手的意思，竟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般。
　　值周的刘主任厉声喝道：“你们赶紧给我分开，像什么话！”
　　刘主任的话像一泼强力的清醒剂，‘难舍难分’的两人这才带着一脸愤怒地分开。江离还未说话，王国庆就带着一脸卑鄙地先指着他与陆曼开了口：“我举报他和她处对象！”
　　刘主任利剑一般的眼神就杀了过来，迫得陆曼整颗心都凉了，她满眼都是委屈的泪光，抖着手臂指向王国庆：“老师，他先出言伤人。”
　　刘主任仔细觑了觑她的脸，又瞥了眼满身脏污的江离，忽然冷冷一笑：“我想起来了，还真是你们俩。之前就被王主任抓到过一次，当时你们在干什么不用我多说。这次你又为了她出手打人，真当这学校是你家开的么！”
　　他走上前来，与惶然的陆曼四目相对，一字一句说得那么锐利：“你说是他先出口伤人，那先动手打人的、先掀了饭桌的、先扣了人家一身饭的，是江离是不是？！”
　　刘主任怒成这样，韩亦佳也在一旁拉着陆曼，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可陆曼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直视着刘主任的眼睛回敬道：“是，先扣王国庆一身饭的是江离。但掀桌的、打架的、都是王国庆。而且无缘无故辱骂同学，这就是王国庆的不对，是他没教养。”
　　刘主任的手掌重重拍上了铁桌，只听‘砰’得一声，他怒极地对陆曼一字一句地吼道：“在这个年龄就乱交男女朋友，你更是比他更没教养！你现在立刻给我跟王国庆同学道歉，不然我就给你们一级处分！”
　　韩亦佳死死拉住陆曼的手，她受了这样的屈辱，更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一双眼更是红得厉害：“我绝不会跟他那种人道歉，因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韩亦佳整个人都急坏了，陆曼的桀骜让她再没了办法，只得上前跟怒火中烧的刘主任急急地解释道：“对不起主任，今天这事儿我都看见了，我跟您去办公室慢慢解释行吗？”
　　还未等刘主任发话，江离就已冷冰冰地开口：“不用了韩亦佳，我跟陆曼一样，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他抬手指向陆曼，平视着刘主任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喜欢她是错的，那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