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花凝笙

79、江边烧烤

　　李承浩与韩亦佳手里拿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江离见了忙上去帮手，将韩亦佳的手‘解放’出来。两个男孩不舍得叫心爱的女孩拎东西，于是就大包小包地在后头跟着，两个女孩有说有笑走在前头。
　　‘十年树木’离江边不远，欢声笑语间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高高的江离兴高采烈地决定大干一场，拿着旧报纸就生起了炉子。夏夜的风有些微凉，陆曼取出包里的小扇子帮他扇着，想它快点着起来。韩亦佳颇有几分认真地检查着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李承浩便在一边捣鼓着酒精膏。
　　江上的日落投影到涟漪上便是一片片晃动的昏黄，混着日色的金光愈发璀璨。陆曼扬起的碎发泛着浅浅的棕，拂在脸上痒痒的。江离轻柔地替她拂去，映着黄黄的天光，连同脸儿也照得黄黄的。两人相视一笑间，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李承浩拿了开好的酒精膏过来，因着风大就一股脑儿塞到了装满黑炭的炉子里去。迎着顺风那炉火‘蹭’地就着起来，带着满天的黑灰呛得几人都咳得够呛。韩亦佳闻声抬起头来，边笑得直不起腰来边拿纸替他们擦脸。待缓过劲儿来，便调侃那李承浩说：“黑浩脸上扬了黑灰，这下真成黑浩啦。”
　　陆曼替江离擦拭眼下他瞧不见的脏污，一面有些可惜地轻叹：“嗳，你这白衬衫新买的，恐怕洗不出来了。”
　　江离倒不在意，笑嘻嘻地回道：“黑浩也是不小心，待会儿我去收拾他。”
　　陆曼笑盈盈点了头，便在早已搬好的板凳上坐好。简简单单一张台布中央是已燃好的炉子，上头的帘子崭新崭新的。周围各式各样菜色铺排开来，阵仗倒真不小。晨起刚宰的鲜红小牛肉，腌制入味的雪白鸡胸脯，满满一大袋的烤肠，想是刚化冻不久，上头还沾染着雪绵般的冰霜。洒满干料的鸡翅身划着两道深深的印，灰得清透的活虾还挣扎着跳动，吐着微末的四角蛤俐忽闪着白壳展示着柔软的身体，还有那坚硬的泛着青绿色的生蚝，被蒜蓉辣酱渍得入味的螺肉，切得整齐纤薄的土豆片，金黄饱满的玉米棒散着醇香。一眼打量过去，竟是目不暇接，叫人极想大快朵颐地饱餐一顿。
　　陆曼欢欢喜喜地替几人开了一次性餐具，又将每人的纸杯里倒满了饮料。迎着那灿烂到极致的晚霞，她朝她最珍视的朋友，还有最爱的人举杯：“来，干杯！”
　　韩亦佳倒不急，只笑盈盈道：“咱们碰杯是应该的，只是一路走来不容易，咱们想个名头敬个什么吧？”
　　江离激动地点了点头，一拍大腿忙笑道：“对啊，咱们敬个什么？”他推了推陆曼的手臂，一脸期待：“曼曼，你脑子好使，想想咱们敬个什么？”
　　韩亦佳也亲昵地靠了靠李承浩，语气撒娇：“黑浩也想想，你也很有想法呢。”
　　李承浩和陆曼一同在他们二人的‘追捧’下做起了沉思状，待过了十几秒，两人忽然眼前一亮的异口同声道：“不如，就敬青春无悔吧！”话毕，意外默契的两个人笑得十分幸福，惊喜地硬要击个掌才算作罢。韩亦佳和江离也十分满意这个想法，四人当即就欢天喜地的一同举杯来齐声笑道：“敬青春无悔！”当纸杯碰上的那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源源不断的快乐溢出来，那是青春年华里最最美好的友情与爱情，在几个纯洁美好如斯的少男少女心里扎根，永志不忘。
　　适当的‘抒情’过后当然就要开动美餐，江离勤快地往帘子上夹肉，还颇有经验地笑道：“这烤肉一开始就得先放肉，它不熄火。”
　　陆曼点头回应他，这面又探身去找蘸料，寻了半天也寻不着，便转头问韩亦佳道：“你把蘸料放哪儿了？”
　　这话一出，韩亦佳立刻惊慌地‘啊’了一声，李承浩也换了一副‘惊恐脸’，旋即有些尴尬地低声道：“额。。。好像我和韩韩把它忘在桌上了。”
　　江离倒没什么感觉，只起了身对陆曼嘱咐道：“没关系，要不我去买些吧。这儿挺多人都爱来烧烤的，应该周围的小卖部有卖，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
　　陆曼拉住了他的手，略皱了皱眉回忆道：“不对啊，我们刚刚来的时候那家小卖部关门了。你别去了吧，买不到的。”
　　江离听了，便朝李承浩弯了弯嘴角，又摊了摊手：“唔。。。”他示意李承浩朝不远处一桌吃得如火如荼的大汉瞧去，语气好笑地撺掇道：“要不。。。咱去跟他们借一借？”
　　李承浩微微点了点头，几人慢慢朝香喷喷的一桌走去，走得近些后，陆曼戳了戳江离的手臂，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唔。。。江离你看，他们有纹身。”
　　江离侧过脸去看了看，那坐得方方正正的正大声谈笑的大汉手臂上还真都纹了条黑黢黢的大蟒，其中一个讲话最气沉丹田满口吐脏的，脖子上还挂了条粗粗的大金链，一笑起来后镶的金牙闪着夺目的光，一拍桌子眼珠儿溜圆：“卧槽！兄弟你666啊！”
　　韩亦佳朝李承浩点了点头：“嗯，不但有纹身，桌上还有把刀呢。”此话一出，看着桌上那闪着银光磨得锋利的大弯刀，几人都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眼见着那各式各样的蘸料就近在眼前，几人倒推推搡搡地就不敢上前。就在推搡踌躇之时，忽然那戴金链的大汉一声大喝：“啊！来人啦！”这一声咆哮几乎是震天雷，迫得几人不得不赔着笑尴尬上前，相继小声说了‘叔叔好’后，再没人作声。
　　大汉之一喝了满满一大杯啤酒，特豪爽地蹭了蹭嘴边的残渍：“你们怎么支好了摊子不吃啊？”
　　另一扎着小辫儿的大汉又抠着牙笑嘻嘻地接过来：“大哥，说不定弟弟妹妹门想跟咱一块儿吃，就是不好意思说！”
　　戴金链的使出洪荒之力‘唾’了他一口：“你丫真有脸，人家是斯文人儿。”他用力‘哐哐哐’捶了捶自己身上那紧实的一块块肌肉，毫不留情地‘打击’道：“怕咱们那纹身和大刀呢！”
　　小辫儿低头戳了戳手指，一面朝李承浩望去委屈巴巴地问：“弟弟，我难道不是萌萌哒么？”
　　李承浩当时就被问得傻了眼，陆曼赶忙回过身来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大哥们人都挺好的，我们来。。。”她尴尬地顿了顿，眼睛瞟了瞟那桌上的蘸料。‘金链’不愧作为‘大哥’，那领悟能力就是强，一个挥手：“知道啦，没带酱是吧？拿走拿走，都拿走也行！”他们赶忙松了一口气谢过，韩亦佳只一样拿了一包，掂量着紧紧巴巴够了也就停了手。这时一直没开尊口的‘大汉之四’忽然抡圆了胳膊抄起大刀，江离一个震悚赶忙把陆曼往后拉了拉，只见那大刀一个漂亮的回旋，准准确确劈向了旁边儿一滚圆的大西瓜，又是几下牛逼的刀工后，切得漂漂亮亮的一盘西瓜就出来了。‘大汉之四’拿了个抹布一擦手，‘哐’地一声把西瓜‘砸’到了江离怀里：“诺！弟弟拿给女朋友吃。”他忽然‘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地动山摇，抽了口烟回身坐上了超迷你版的小板凳上：“别都自己吃完了哟！”
　　这种可怕的反差萌几乎将四人都吓了个够呛，惦记着出来良久，免得炉子再灭，便又道过谢后转身回去了。那‘小辫儿’好像额外喜欢李承浩，还笑眯眯地跟他喊了句：“弟弟有不够的来我这儿吃哦！”说罢便被‘金链’笑着给了一拳：“傻逼，你别把弟弟吓死。”
　　几人回了‘营地’后，便赶忙欢欢喜喜地将酱料挤好，陆曼把方才烤糊掉的肉一一夹出来扔掉，江离就帮着夹上新的肉去。韩亦佳搓着手开心道：“太好了，这下有肉吃啦。”
　　陆曼浅笑着，碰了碰江离的手臂小声说：“诶，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几个叔叔其实蛮可爱的？”
　　江离宠溺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有啊。”他笑眯眯地看了李承浩一眼，打趣道：“我还发现‘小辫儿’格外喜欢黑浩。”
　　陆曼和韩亦佳忍不住笑出声来，韩亦佳推了推脸通红的李承浩玩笑道：“哎呀，要不你真跟他们吃去吧，就当是报答他们给咱们蘸料了。”
　　李承浩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连忙笑着摆手：“我不去，我要在这儿给你剥虾呢。”说着便拿筷子夹起了那已烤得微焦的虾放在一旁，又夹了块牛肉放到她碗里：“你先吃这个肉，等虾不烫手了，我就给你剥。”
　　韩亦佳幸福地笑着，夜幕已完全暗下来了，有几轮小小的渔船带着灯在江上行驶。陆曼的手被江离握在手里，远望着那悠悠远行的船，语气轻柔：“江枫渔火对愁眠。。。”
　　江离与李承浩的手却一直都没停过。
　　待她与韩亦佳赏过诗情画意后，两个女孩一低头，小碗里是整整齐齐的一排虾仁。
　　江离在夏夜的风中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唇角带笑：“曼曼，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剥虾，你愿意一辈子对我笑吗？”
　　江离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安适，她完全放心地靠在他的胸膛，和着带着渔歌的江风，轻轻说出了那句：“江离，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