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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心经 ...

  •   警方得了陆曼和邻居大妈的帮助,加上小区内无死角的监控录屏,不出半月便破获了王文美与郑义以及其团伙的走私案。郑义已经疯了,吐出来的消息做不得数。但陆妈妈的抵死狡赖仍未奏效,毕竟监控镜头里摄下来的是赤裸裸的罪恶。
      2009年9月21日,王文美被判5年有期徒刑。彼时刚军训了没几日的陆曼还是请了假回D市,在乘了23小时的绿皮火车后,立即前往D市第一女子监狱。
      监狱并不似陆曼想象中那般黑暗,又或许是家属能走到的地方算不得暗无天日。王文美才刚进来没几日,就正赶上探监的日子。狱友纷纷羡慕不已,但其中的心情除了陆妈妈本人,想来无人可知。陆曼平静地坐在仅通了个电话线的硬板凳上,目睹了隔壁老太太的泪流满面,竟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心酸。
      犯人一个一个地跟着看守出来了,她随着所有亲属一般不由自主站起来去寻找妈妈。她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众多犯人中最美丽最夺目的陆妈妈的,她得承认她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使沦落至此,她雪白的皮肤与永远高人一等的眼神也丝毫不改。陆妈妈面色铁青地坐在她对面,一双眼里尽是彻骨的恨,拿起电话来语气冷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倘若说在陆妈妈讲出这话之前,陆曼的心里还有一丝希冀,那如今陆妈妈的死性不改就已让她绝望。她忽然就笑得那么凄凉:“我来看你笑话?这一切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她眼中的泪就快滴下来,语气哽咽:“你敢说我对警方说过一句假话?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你做的?还是郑义对我的伤害不是你的默认造成的?”
      陆妈妈的脸上忽然变幻出一股极狰狞的笑,仿佛地狱里生出跗骨的恶灵,咬死了牙关梗着嗓子道:“我就恨,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凭什么你就有个好男人疼,我就得受郑义那个畜生骗。”提及郑义,她眼里的恶毒又深了一分,言语间毫不顾惜曾相好过,倒真把他骂了个一无是处:“他就是个穷光蛋!骗了我的人、骗了我的钱、最后还把我坑到了这暗无天日的死地方。”她又死死地盯住陆曼的眼睛:“要不是郑义那条狗办事不利,我又怎么可能栽了?”
      陆曼简直对她的厚颜无耻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不是你先踏上了走私这条歪路?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怪别人?”
      陆妈妈忽然发了狂一般飞快抓住了那栏杆,一张扭曲的脸横在了她面前,突然到让看守都愣了一秒然后赶紧上前死死架住了陆妈妈,制得她一动不能动。可制得了她的身体,制不了她就要活吃了陆曼的那张嘴,她拼命地挣扎着,满口恶毒:“你TM别跟我扯那些!我的人生、我的发财梦就是叫你和郑义那两个畜生毁了!”她忽然梗着脖子笑了,人待在一起久了就会越来越相像。她这一笑竟像极了欲侵犯陆曼的老郑!迫得陆曼心惊肉跳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满脸通红,却依旧笑着,那么蚀骨:“呵呵,你不是幸福么?幸福的你亲手把不幸的我送到了牢里。那我就在这儿日夜诅咒你,诅咒你倒霉。那个男人不是爱你么?”
      她的表情又变得愈发快意,一字一句将那怨毒的诅咒讲得真真儿:“那我就诅咒他和我一个下场。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他,因为他也会遭受牢狱之灾。你把你的亲妈送到牢里,他就被他的亲爸送到牢里。大家谁都别想好,谁都别想快活。你害我倒霉,我就让你倒霉到死!”
      咒语虽为无稽之谈,但陆妈妈这时的表情却狠狠印在了她脑海,以至于搭上回N市的火车时都恍若隔世。轨道上信号不大好,江离给她发了不少消息也没来得及回复。买票急了,没有卧铺只能坐着硬座一天一夜。漫长的黑夜她就靠着颠簸的车窗堪堪眯着,中间小站很多,不出一会儿就露了刺眼的黄光来,这是又到了一站了。列车员就在车厢口喊上一嗓子:“XX站到啦!”
      陆曼在神智在清醒与迷糊的边界游移不定,手表也好巧不巧地停了。周遭的人儿一个也不认识,都七仰八歪地靠在那儿浅眠着。在摇晃颠簸着缓缓前行的铁路上,她第一次有了不知道时间的陌生感。
      待落地到N市,已是第二日的午后。她掏出手机来想跟江离报个平安,却正巧接到了他来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和粗嘎,语气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曼曼,你到N市了吗?我也到了,你到北出站口来,我在这儿等着你。”
      那刻陆曼震撼地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哆嗦着手不顾纷杂臃扰的人流飞快拨开他们向他奔去。背上的大包和脑后的马尾摇摇晃晃,她挤过满是行李箱的托管处,挤过浩浩荡荡的买票大军,最终隔着那人头攒动的检票口,她看见了风尘仆仆的他,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陆曼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他的怀抱,还未开口就已泣不成声。江离疼惜地抚着她的发,护着她朝通往站外的电梯走去,不住地柔声问:“怎么了?我知道你突然回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就旷了军训直接来找你了。你还好吧,是不是家里让你受什么委屈了?”
      陆曼紧紧闭住双目,满面的凄凉。初秋的干风将她的脸吹得瑟瑟发疼,就胡乱拿手背擦了。太痛了,她甚至不愿去回想。那牢狱里凄厉的诅咒,妈妈恶毒的面孔,都让她心痛得无法接受。她总觉得自己做了对的事,可事实上从没有做对了,苦难就绕道而行。她不住地摇着头,哭得讲话断断续续:“你。。。你别问行不行?我不敢回想啊,我不敢回想。”
      他不由分说地紧紧拥过她,她也用尽全部力气地去回拥他。过度的亲密那感觉太过刻骨,使两人都有了深深的窒息感。可那感觉又那么安全,好像只要拥抱在一起,天大的苦痛都能规避,连不讲理的命运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这一夜陆曼没有选择回学校去睡,托了室友请了个病假。吃过晚饭后也没什么夜游的心情,左右江离明儿就要走了,也不可能带他在N市好好玩玩。再过一周有余就是十一,他们决意那时见面再好好玩上几天,今儿就找了个连锁酒店随意睡下。
      江离找的酒店干净整洁,好像年少情侣第一次开房都莫名会只剩双人房,问上几家都是如此,陆曼简直怀疑是不是江离有意为之。不过在江离的再三保证后,她还是妥协地拎着行李进了房。
      江离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君子,连洗过澡后都是穿得整齐的睡衣睡裤出来的,乖乖在衣柜里拿了备用的被褥扑在地上躺下,倒让坐在床上的陆曼感到几分不好意思:“唔。。。看你这样我还觉得不大对劲,像我虐待了你似的。”她往一边儿挪了挪:“其实你要是不乱动的话,上来也不是不行。”
      江离脸上的笑容极为好看:“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时不想干点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大可以坦诚地告诉你。”
      他顿了顿,却敛了笑意,语气太过认真:“但你今天刚受了委屈,我爱你,我不会趁人之危。即便我上去了,即便你今天因为各种原因需要我做那种事,我都不会碰你。曼曼,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想让你后悔。”他凝着她,眼里的情那么真:“一个人做了那种事是要负责的,如果我没有能力照顾你一辈子,我就会管好我自己。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无论今晚我是睡在床上还是地上,我都不会做不该做的事。结果都是一样,但睡在地上你会心安,所以我不上去了。”
      陆曼的眼里全是感动,真心地缓缓开口:“江离,你真的很好。”
      江离用薄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头对她笑:“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不急。”他偏过头去看了看时钟:“嗯。。。有点晚了,明儿我还得赶火车,我们早点睡吧。再过九天,我再来看你。”
      陆曼了然地笑着点了点头,躺下身去拉掉明着的台灯。静谧的夜,借着外头的车灯,她侧着身偷偷地去看他轻颤的睫毛,渐渐地,他的唇角也泛起笑意。她知道他没睡,却也不跟他搭话,只静静看着他闭眼的模样。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三年,他比从前更好看,俊朗的轮廓随着时间变得愈发分明。她回忆起初次见他的那辆公交,时光飞逝,陪在她身边的依旧是当年一见倾心的少年。
      真好。
      陆曼在幸福的满足中睡了一个好觉,直至次日清晨才微微转醒。她偏过头去没见着江离,又看了时间发现不过才凌晨五点多。她翻下身去寻他,卫生间没有,这一大早地还能出去么?
      她迟疑地想去开房门,却在按下把手前听到了他在门外极力压抑着的愤怒,她太了解他,那愤怒里分明带了悲伤,这样沉重的江离她从未见过,就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江离的痛苦太过明显:“你走了那么多年还回来干什么?我和我妈妈都不会原谅你,你的赌债妈妈也不会替你还。你走啊,你爱逃到哪里去都行,就是别再来打扰我的安稳生活!”
      陆曼的心像被一块巨石砸中,听着他悲愤的话,无力地慢慢蹲了下来,冰凉的木门成为了她唯一的凭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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