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影帝回家种田养鱼》柳尺素

56、chapter056

　　气氛瞬间冷寂。
　　半旧不新的路灯下，几只蛾子振翅乱飞，碎了夜里为数不多的晕黄，散在轻起涟漪的水面上。

　　年斐然的脸埋在阴影里，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依稀可见轻抿的唇/瓣，轻拧的眉梢。以及无意识地揪住衣摆的手指。
　　这种悲伤似有似无的气氛，实在是不合适多说什么。高云晟没再秀智商的下限，好像回到有高冷霸总人设的他。
　　沉默几秒后，高云晟拉住年斐然的手，走到最近的石头，坐下，笑得温柔，轻声问：“介意把我当作树洞吗？”
　　年斐然扭过脑袋，看向背光的高云晟，俊脸若隐若现，但是温柔却明白露骨，忍不住一笑：“那你一定是我用过的最贵的树洞。”
　　高云晟轻笑，不语，但是往年斐然那边挪了挪。

　　过了好一会，年斐然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声音轻得快要飘起来：“爷爷走得很早，我还没有出生，他老人家就，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说完，年斐然突然想到高云晟的身世，确实是有钱有权，但是也并不健全，有点小小的唏嘘。
　　察觉到年斐然的小眼神，高云晟笑了笑，“真巧，我也没有见过他们。”
　　顿了顿，又补充：“准确的说，我连父母都没有见过。”
　　闻言，年斐然微惊，但是想到很多年前被高家压下去的新闻，很快就恍然大悟，不过没过三秒，他又意识到不对劲，疑惑地问道：“咦？不对，你六岁才回高家，如果没有见过父母，就意味着没有人抚养你，你怎么？”
　　“怎么活到六岁的？”高云晟接下年斐然的话，笑了笑，有点苦，但是转瞬即逝，“我有个干妈，对我挺好的。”
　　年斐然惊了一跳，“干妈？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高云晟但笑不语。
　　从这个苦涩的笑容中，年斐然好像已经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她？”
　　高云晟点头，轻笑道：“她去世很多年了。”
　　虽然已经猜中真/相，但是听到高云晟说出实情，年斐然仍然有点小小的难受。
　　死亡是件很具有感染力的事情，不论死亡的那个人与自己有没有关系，即便是没有见过面的，甚至从来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都会一念之间的难受。
　　这就是死亡。

　　年斐然正感触着，高云晟突然道：“不过对她而言，这是种解脱。”
　　年斐然大惊，迟疑地问道：“什么意思？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不治之症？差不多吧。”高云晟笑得有点勉强，视线游离，好像想到了不愿回忆的往事，“艾滋，应该算。”
　　艾滋？！年斐然瞪圆眼，他原本以为是癌症，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病。想到艾滋的几种传播方式，脑中反射性地蹦出几种最容易的方式。但是想到这人是高云晟的干妈，应该不至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高云晟没有看年斐然，但是像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滥交，性/生/活很乱，还吸毒，针管注射。”
　　年斐然惊得呼吸一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已经在朝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而且不受他的控制。

　　沉默几秒后，年斐然一巴掌拍在高云晟的腰间，力气不小，声音有点响，哈哈大笑：“晟哥，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要做我最贵的树洞吗？怎么说起自己来了，反而让我做了树洞？”
　　说完，年斐然觉得这个话题转得有点尴尬，又“哈哈”地笑道：“不说这些伤心的往事，说点开心的，比如，我们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提着这些伤心的往事，高云晟早就没了感觉。之所以会在这里提及，不过是想让年斐然多了解自己，不要再把他当作遥不可及的男神。
　　“还早着呢。”高云晟大概地算了算时间，笑道：“至少还得半个月。”
　　年斐然当然清楚时间，不过是在转移话题，“跑得最快的就是时间，‘哧溜”一下就过去了。所以，也不早了。”
　　高云晟“嗯”了声，突然说了句：“难兄难弟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年斐然微怔，难兄难弟？好像有那么点意思，我和晟哥都？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最后没有理清，但是却倍感亲切。

　　不得不说，这个“难兄难弟”很好用。

　　回到集中营。
　　年斐然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高云晟想了想，摇头，“你先洗吧，我先处理点事情。”
　　说完，又语气严肃道：“注意你的伤口，用保鲜膜包好，千万不要被水浸/湿。”
　　“知道，知道。”年斐然连连应道，直往浴/室走，“我会好好注意，好好包好，好好保护。”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再看着那溜得极快的背影，高云晟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条小金鱼，尾巴都快甩上天了。”

　　高云晟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VB，登陆小号，各地都浏览了一圈。
　　虽然还有些不和谐的骂声，但是最终的倒向已经可以确定，说明粉儿加水军的控场做得很不错。
　　“应该明天就能清净。”高云晟估摸着时间，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给鲁升荣发微信：【控好场，别翻车。】
　　鲁升荣应该在忙，过了好几分钟，才恢复：【知道，这种事我比你上道】

　　高云晟相信鲁升荣的能力，毕竟是共事多年的好友，但是这次的绯闻牵扯到年斐然，他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重视。

　　高云晟停了停浴/室里的水声，沉思片刻，走到房间外，给鲁升荣拨了个电话，一会就被接通：“这事得严肃对待，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肃！”
　　鲁升荣愤愤不平：“我哪里不严肃了？！很严肃的，好吗！”
　　高云晟知道鲁升荣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非常不靠谱，但是做事相当地认真，不过他就是不太放心：“那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百分之两百的严肃。”
　　鲁升荣深吸一口气，似是要咆哮的前奏，但是他突然笑了起来，还一如既往地贱兮兮的：“这么严肃？真难得啊，难道是对我们家小年有意思了？”
　　“滚，谁是你们家的小年。”高云晟没好气地骂道，“我不仅对他有意思，还正在牟足了劲儿地追他。所以，嘴巴规矩点，别一口一个我们家的小年。小心我抽死你。”
　　原本鲁升荣只是说着玩，顺便恶心一把高云晟，但是没有想到高云晟竟然坦荡地承认了，反而将他噎住：“……”

　　乘着鲁升荣不说话的时候，高云晟脑子一转，飞快地琢磨出一个注意：“这件事情处理好后，你就别来我这边了，跟着刘明远一起逛窑子吧。反正你人生最大的求而不得的乐趣就是逛窑子，正好满足你的心愿，不要太感激我。”
　　鲁升荣立马回神，爆粗口：“老子什么时候喜欢逛窑子了？！还求而不得，不要太感激你，你谈恋爱谈疯了吧？”
　　“疯了就疯了，谁还会在乎一个疯子呢。”高云晟“呵呵”道，“总之，你就安安心心地去逛窑子吧。”
　　说罢，不等鲁升荣回答，高云晟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高云晟说的逛窑子并不是正真意义上的逛窑子。
　　刘明远是邬文宣的保镖，几乎时刻不离开邬文宣的身边。而邬文宣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声色场所，他疯狂起来的时候，连吃饭睡觉都在这些地方解决，不可谓不糜烂。
　　久而久之，刘明远就暗讽自己的职业是“逛窑子”。而高云晟竟然觉得有几分在理，尤其是这几年，所以也跟着刘明远一起暗讽。

　　高云晟将手机放进兜里，沉吟半响，“多个人，他总该长点脑子了。”

　　回房间时，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高云晟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有点无所事事，就慢慢地在房间里踱步。
　　一踱两踱，他踱到了浴/室门前。
　　集中营的浴/室门很普通，除了“门”的作用，就没了其他。不像某些酒店的浴/室门，磨砂，带着点隐约的色气。
　　什么都没看见，高云晟也没打算看见点什么。他轻叹一声，抬起手指，顿在门前，想了想，仔细地画了个爱心。
　　当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比鸿毛落进水中还要无声无息，没有半点涟漪。
　　高云晟看着爱心，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过神，微顿。

　　村草蹲坐在他的身后，两只大得像小灯笼的猫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脑袋微微地偏着：“喵？”

　　高云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