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唐骄

5、第 5 章

　　第5章
　　玉瑶正满心不解，老夫人皱了皱眉，却突然叫她：“玉瑶。”

　　玉瑶只得不再看赵庭，转而迎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道：“玉瑶啊，既然他们让来让去不肯挑，那这样好了，你来说，你想去伺候哪位公子？”

　　前世老夫人也有这一问。
　　玉瑶当时自然不敢说，她一个下人，哪有她挑主子的份？

　　因此她当时说的是，全凭老夫人做主。

　　所以后来，是老夫人直接把她指给世子爷的。

　　但此时此刻，赵庭不选她，哪怕明知道老夫人会不高兴，她还是握拳走出来，恭恭敬敬在堂中跪了下去：“回老夫人，奴婢想去伺候——大公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玉瑶的话在荣安堂上房起到了相同作用。

　　老夫人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你想去伺候谁？”

　　赵辉则激动地站起身，指着赵庭就骂：“赵庭！说，你是不是私下里对玉瑶做了什么？所以她才选你的？！”

　　老夫人面色骤沉，看向赵庭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冰冷。

　　她可以对这个庶出的大孙子没有任何期许，但却决不允许他胆敢染指她屋里的丫鬟！

　　一众下人全都傻了眼，而向来稳重端方的永宁侯府世子爷赵钰，眼底也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玉瑶竟然放着他不选，选了赵庭？

　　玉瑶想去伺候赵庭，是想避免前世早亡的命运，赵辉一句话可是给她扣了□□后宅的罪名，她自然不能认：“老夫人，奴婢冤枉！奴婢和大公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奴婢只是……只是老夫人既然让奴婢说，奴婢就大胆说了心里话而已。若、若是不行……”

　　若是不行，那岂不是说我老婆子说话不算话？

　　老夫人往日里有多喜欢玉瑶，这会儿就觉得有多扎心。她一向偏着爱着准备留给钰哥儿的通房丫鬟，结果现在却等于捅了她一刀！

　　但她堂堂侯府老夫人，总不能说出的话不算数。

　　老夫人就跟生吞了只苍蝇似的，心里膈应的不行。

　　她不理玉瑶，只问赵庭：“庭哥儿，你的意思呢？”

　　玉瑶立刻紧张地看向赵庭，却不想赵庭也正在看她，她看见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诧。

　　玉瑶顾不上多想他为何惊诧，只害怕他拒绝，顷刻间一双眼里便泄了紧张，担心，害怕，期待等多种情绪。

　　此时的她在赵庭眼里，是和先前在静思堂时不一样的美。

　　玉瑶的美因为一双天生媚眼，美里是含了媚的，而先前的美里带了刻意的诱惑，便是魅惑至极。但此刻，若是他没看错，她眼里流露的却是绝望，而这绝望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即将破碎的凄美。

　　绝望，她在绝望什么？
　　不愿去赵辉那里的话，她完全可以去赵钰那。

　　总不会是觉得他那里比赵钰那里更好吧？

　　不知想到什么，赵庭面色微变，继而就收回视线转迎向老夫人：“既然这丫头想来伺候我，那我便要了，祖母，您不会舍不得吧？”

　　先是玉瑶，后是赵庭，老夫人今儿是真被气到了，她冷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你喜欢带走便是！”

　　赵庭像是没听出老夫人语气里的不快，起身道：“既如此，那就谢过祖母了。”又叫玉瑶：“你叫玉瑶是吧？还不快谢过老夫人，去拿了行李跟我走。”

　　玉瑶知道，她今儿的选择彻底得罪了老夫人。

　　甚至说得难听些，算是背叛。

　　一个背叛了主子的下人，不论她再说什么做什么，主子都不会原谅她的，她只能抱紧新主子的大腿。

　　“是，大公子。”因此应了赵庭后，她便直接跪下，以头叩地，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后，便起身走到了赵庭身边。

　　赵庭看了眼她，然后冲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那人我就带走了。”

　　老夫人面色难看至极，只做没听到他的话，直接点了容貌仅比玉瑶差一些的玉容道：“你去伺候世子。玉玲，你去三公子身边伺候。”

　　老夫人这般，明显是刻意不给赵庭面子。

　　却没想到赵庭同样也不给她面子，压根不等她应允，直接就转身大步走了。

　　玉瑶一愣，忙跟了出去。

　　赵辉气得直接跳了起来：“赵庭，你他娘的给我站住！”

　　赵钰也起身，拦过赵辉，看向赵庭和玉瑶背影的目光冷沉。

　　老夫人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呼吸都变急促起来。

　　然而赵庭像是无知无觉般，脚步一下都没停。

　　他不停，玉瑶就也不停，直跟着他一路走到院子中央，她才小声道：“大公子，奴婢先回房拿行李。”

　　“嗯。”赵庭脚步不停，只淡淡应了声。

　　行李玉瑶昨晚就收拾好了，再得宠也就是个丫鬟，全部家当也不过一个小包袱而已，回了房间提上就能走。

　　却没想到出了房门，却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阿福，小丫头不知道是不舍还是担心，一副要哭的模样：“玉瑶姐姐……”

　　玉瑶忍不住眼睛也一红，前世阿福着实帮了她太多。

　　但这辈子她选择去伺候赵庭，得罪了老夫人也得罪了侯夫人，和阿福这一别，以后再联络就是害阿福了！

　　“阿福，你要好好的。”玉瑶有些哽咽，“我这一走……大公子在府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以后咱们就别来往了。你好好当差，等再过两年到了年纪，让你娘求了老夫人，给你找个好婆家，出去和夫婿好好过日子。”
　　“也别担心我，我在大公子处也会好好的。”

　　阿福明白了玉瑶的意思，但她有一肚子疑问和担心，立刻道：“不，玉瑶姐姐，我不怕，我……”

　　“我怕！”玉瑶轻声打断她，“我怕阿福，你再跟我来往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可能会牵连你家人。”

　　阿福顿时说不出话了，她不怕害了自己，但爹娘兄嫂，以及才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儿小侄女……

　　眼见不远处玉容和玉玲也朝下人房走来，玉瑶不再跟阿福多说，干脆道：“我走了阿福，你好好当差！”

　　阿福伸手抹了把泪，哽咽着“嗯”了声。

　　玉瑶脚步匆匆，经过玉容和玉玲时也没打算停。

　　却不想玉容竟伸手拦了她：“玉瑶！”

　　玉瑶不得不停脚：“怎么？”

　　玉容脸上的得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故作姿态地撩了下耳边碎发才道：“玉瑶，刚才老夫人发话，让我去伺候世子爷了。”

　　老夫人刚才的吩咐玉瑶也听见了，想到前世玉容在三公子处三个月就一尸两命，这辈子换到世子爷处伺候，倒也不知道于她而言是好还是不好。

　　若是这辈子她能乖乖喝避子汤，别再在正室进门前想法子怀了孩子，兴许能多活些日子。

　　“恭喜你。”玉瑶这声恭喜，不由带上了些祝福。

　　她和玉容虽然一向不对盘，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同为身不由己的下人，想到前世彼此的结局，难免唏嘘。

　　玉容自然听得出玉瑶的真心，她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玉瑶这是看她去伺候世子爷了，想讨好她。

　　再开口时她语气里的炫耀就更足了：“玉瑶，咱们到底是姐妹一场。如今我去伺候世子爷，你却去了大公子处，日后若是你有难处，只管到养怡轩来找我。”
　　“我若是能帮得上忙，定会帮你一把。”

　　“多谢。”即便知道日后对上陆青荷玉容会自顾不暇，但此刻玉瑶还是道了谢，且在临走之前还提醒了句：“世子爷再过三个月就要娶妻，玉容，你还是低调些好。”

　　其实话是这么说，但玉瑶知道，低调也没用。

　　前世她已经足够低调了，但只要做了世子爷的第一个女人，且还一直伺候世子爷，陆青荷便都接受不了。

　　想到此，玉瑶心里不由一阵悲哀。
　　身为下人，她们不管是跟了哪个主子，实际上都是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顶多……盼着那个主子多少能体恤点，能把她们的命也当成命。

　　哪怕是玉瑶自己选的赵庭没选赵钰，玉容也仍觉得玉瑶是后悔了在嫉妒，她恼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玉瑶确实自顾不暇，劝这句不过是物伤其类心下不忍，既然玉容不听，她自然不再多说。

　　提着行李一路小跑着出了荣安堂，赵庭已经不在了，倒是陈安，正靠在院门右侧墙上等着。

　　玉瑶前世今生都和陈安没什么交情，但日后要一同在静思堂伺候，想着之前丁香的敌视，她便想跟陈安搞好关系。

　　“陈小哥！”她笑着上前，道：“公子回去了吗？劳烦你等我了，咱们也回吧！”

　　陈安被一句“陈小哥”叫的有些受宠若惊，忙道：“玉瑶姐姐你别折煞我了，叫我陈安就行。”

　　玉瑶便顺势道：“那你也别叫我姐姐了，日后咱们都在大公子身边伺候，你便也叫我一声名字好了。”

　　玉瑶姐姐不过是敬称，实际上陈安比玉瑶大好几岁呢，因此略一思索，他就点了头：“成！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