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爱别人了》徐丹瑛

21、第二十一章

　　见到姚拾遗的时候，姚拾遗惊恐万状的眼神让郝然她记忆犹新。她怯生生地问道，像只受惊的兔子：“郝然姐，你怎么来了啊。”

　　郝然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往日消瘦许多的女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循着姚拾遗的微博定位，趁着午休短短的时间，就这么突然找了过来。她对姚拾遗的心情很复杂，同情中穿错的是憎恨和厌恶。

　　原配前去探望生病的第三者，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合理体面的事。

　　郝然的灼灼探究使姚拾遗低下了头。自从姚拾遗一眼爱上陈孝征后，她就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她会酗酒，她会卖傻装疯，她还会去医院开一个抑 | 郁症证明，用她割得深深浅浅的手腕和眼泪来吸引陈孝征同情的目光。究竟一个落落大方花容月貌的女子，为什么会甘心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呢？

　　如果姚拾遗没有插足她家庭的话，郝然的确承认她是一个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女人。她现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郝然在离她两米远的凳子上坐下，微微一笑，多谢她还记得“郝然”这个名字。旁边是姚妈妈在围着她转，热心地给她准备这个那个，郝然知道姚拾遗心里头有多么害怕她“张口胡言”，万一让妈妈知道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

　　那姚拾遗就真的不用活了。

　　她的眼里向郝然流露出某种求情的意味。

　　“你身体不舒服，也这么多天没去学校了，我想着就代表学校老师们来看看你吧。”

　　“啊，你是我们家拾遗的同事呀？”姚妈妈往郝然手里送水果，口气善良热情得很。

　　郝然对善良人也是善良的，她笑着回答：“对呀，姚老师之前在我们裕丰小学做实习体育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郝老师，我们家拾遗没在学校添麻烦吧？”

　　姚妈妈打扮朴素，谦卑又局促，脸上挂着世界上所有母亲对孩子的担心，女儿的“病”不是一两天了，就怕前段时间在学校没能好好对待老师们和孩子们。

　　“没事，您别急，姚老师表现不错，体育组有留她长期任教的意思，您知道我们学校有意发展一期排球特长生，需要像姚老师这样的人才。”

　　“好，好，那就好。”姚妈妈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可……我女儿现在的身体状况……”

　　“妈！”姚拾遗猛喊一声，见郝然和姚妈妈都有些惊，变脸似的软下来，“妈，您不是说赶着回家办事？趁现在正好，我同事在这儿陪我，您快点回去吧！”

　　姚妈妈这才想起来要回去办医疗补助的事情，连忙收拾东西回家，走之前特意托付郝然多呆一会儿，承诺两个小时就回来。

　　郝然点头说好。两个小时算什么，她和姚拾遗之间的话，怕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够。

　　“你的手怎么样？”

　　姚母走后，郝然重新坐回来，目光落在姚拾遗裹着纱布的手腕上。

　　伤口是新的，透着血色，不知道姚拾遗和陈孝征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她又为什么这样做。

　　姚拾遗猛地拉了拉病号服，遮住那一块刺目，冷冷道：“不用你关心。”

　　变脸如同翻书啊。郝然心想。

　　她勾起嘴角：“值得吗？为了陈孝征？”

　　姚拾遗阴鹜的眼神闪过一丝讶异：郝然在冷笑？她在嘲笑？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能判断。”姚拾遗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一分钟话也不想跟郝然多说。在她眼里，郝然在陈孝征身上用的手段和她也没什么不同。

　　郝然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女人，想起以前自己拼命追求陈孝征的模样，心中不合时宜地腾起一股同病相怜的心疼，她对姚拾遗说：“别傻了，陈孝征那个人，不值得任何人为他这么做。”

　　这是郝然用五年看清的事实啊。

　　“你没资格对他评头论足！”姚拾遗反驳道，“他是会爱的，只是你感觉不到。”

　　“嗯。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我正在和他谈离婚的事情，现在他还不肯。”

　　姚拾遗垂下眼咬紧牙关：“所以呢，你特意过来讽刺一下我求而不得？还得拜你让位？”

　　前天陈孝征发了疯似的过来找她说再也不会和她继续了，逼得她拿刀架在手腕上，今天郝然又要过来给她泼冷水，把她踩在脚底下碾压吗？

　　郝然摸了摸耳边的垂发，情绪幽幽地否认：“不啊，我只是单纯过来看看你，你不是在微博说‘希望大家多多来看你’吗？地址都附上了，我要是不来，就太不符合陈家女主人的身份了。”

　　“你滚——”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姚拾遗怒目圆睁布满血丝，她嗓子快扯哑了，却没有吓到郝然。

　　郝然淡定地笑了笑：“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病才会好呐，光吃药是好不了的。”

　　她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从姿态到说话方式，郝然始终带着大家闺秀的礼仪。

　　“你别得意！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姚拾遗撑着一口气，一句话都不甘心落于下风。

　　“谁输谁赢我说了不算，但我确定的就只有一个，他说他爱我，他不想跟我离婚，就算我憎恨他唾弃他他也一样爱我。你说得对，不管真也好，假也罢，他是会爱人的。”郝然腾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问道，“而你呢姚拾遗？先不说他爱不爱你，他会把你当正常人看吗？”

　　姚拾遗气得发抖，攥紧被子的指节渐青，她抑制不住泪水，迅速地泪流满面了。

　　“你滚……你滚！”她还在嘶哑地喊着，只是失去了焦距，喊得空洞而又盲目。

　　“我无意激你，你却被我激怒。是我的错。”郝然打开手提包，拿出个红色信封来，“这个你拿着，是学校给你的慰问金。”

　　信封落在盖着姚拾遗腿的被子上，随即被她一甩而下：“我需要你这点破钱吗？滚！赶紧滚！”

　　郝然挑了挑眉，捡起信封重新放回床头柜上：“还是拿着吧，毕竟学校的心意，你得学着做人。”

　　姚拾遗越听越气，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恨不得立刻拔了输液管揪起郝然的头发给她两个巴掌。

　　可她忍住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该说的我也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好自为之。”

　　郝然忽略了姚拾遗的泪水，从容起身，转身的一瞬间对上了陈孝征错愕的双眼。

　　他手里的粥吧嗒落地，摔得七零八散，沾在皮鞋上烫烫的一块腾起了一股袅袅的热气。

　　“然然，你怎么……”陈孝征揉揉双眼，依旧是错愕。

　　郝然能够理解他的反应，也对，偷偷和小三私会的丈夫看到原配找到了他们私会的窝点，怎么能不惊心。事情被彻底揭穿后，三人对质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如果她再刻薄一点，她会反问陈孝征：“你怎么也在这儿？”可是她维持了常态，回头看了一眼姚拾遗，自然地说：“我来看看姚拾遗，不行吗？”

　　然后斜了他一眼，如风飘过夺门而出。

　　“啊……行的。”陈孝征木楞楞地杵在原地，忘记收拾脚下，也忘记上前安慰一下病床上的娇花。

　　姚拾遗总算嚎啕大哭出来，如同受了千百般委屈，缩进被子不肯再露脸。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在郝然面前被击了个粉碎。

　　…………

　　陈孝征对姚拾遗没有一开始那么欣赏了，姚拾遗身上所有吸引过他的点也被她慢慢作得消失殆尽。陈孝征此时只是责任性地过来慰问一下她，毕竟她是为了他而生病，为了他而受伤。

　　等陈孝征收拾完，姚拾遗也哭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她的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给她削苹果。病房里被戒严过多次，不会出现任何尖锐物品。

　　空气冷冽且寂静，两人各怀心事。

　　姚拾遗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两眼无神，噎噎地吐出一句话：“你说过你爱她？”

　　陈孝征手头一顿，一条牵了很长的苹果皮断在了地上。他不想也不敢回答任何会刺激她的话。

　　姚拾遗发觉，眼前的陈孝征太陌生了，他变了好多。陈孝媛也是，一直站在她这边的陈母也将近一个月没有关心过她。孤独感从心头蔓延到了指尖，身子不住地发起了抖，她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她爱的人为什么都不要她了。

　　“那天给你洗头的，是谁？”陈孝征问着，没有抬头。

　　“是我的好朋友。”姚拾遗答道。

　　陈孝征会吃醋吗？求他吃醋吧。

　　他收起水果刀，把苹果放在床头的小碗里，勉强笑了一笑，说：“如果是个优秀的男孩子，不要错过他。我给不了你幸福的，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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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后可能要……一周五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