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59、59

　　“命运……”猫咪深深叹息，眼神忧郁迷离，“被命运诅咒了，我是不幸的猫……”
　　小雪人怅然无奈又同情，说：“可命运不就是这样吗？”
　　“你的意思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吗？可为什么非得是痛苦的。”猫咪如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流下闪亮的泪珠。
　　“那你怎样才会快乐？”
　　“我要回到主人身边，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很快乐。我要回向日葵城堡去，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带我回向日葵城堡，好吗？”
　　“可我没有见过向日葵城堡，我连大海都没有见过，你见过大海吗？”
　　“没有。” 猫咪落寞地摇摇头，“我要去找主人了，再见，小雪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雪人惊讶问道。
　　这时麦田上卷起一阵飓风，她看着猫咪被风带走，追着跑了好一阵子，最后只能放弃。又想起自己要找的金色小盒子，可耳畔只有风吹麦浪呼呼呼呜呜呜的奇怪巨响……
　　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中，小雪人醒来，定定神，啊，原来是个长长的梦，第一次做这么长又这么连贯完整的梦，闭上眼睛又把梦境回想了一遍……当她意识到时间在流逝，上班就要迟到时，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了看横在眼前的胳膊，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没有金色的盒子，没有向日葵色的猫咪。只有一双因为洗碗变得比从前更粗糙的手，抬起胳膊，晃了晃隐隐作痛的手腕手指，已经很习惯自己的手在早晨醒来如此绵软无力。
　　出门上班前，她看着大厅走廊那端的白墙久久出神，昨晚的梦是真实的吗？真是奇怪的梦啊！以后还会见到乌鸦和兔子吗？突然好期待夜晚的到来，好想在深邃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夜里，去墙里的那个世界看看。比起现实世界，她更喜欢梦里的那个世界，至少在那个世界她不用工作，纯粹到只有生活没有工作的世界。她不由撇了撇嘴角，想：如果现实世界也只有生活，没有工作，那多好啊！这样想着走下楼梯，笑笑也刚好到楼下，他斜睨着她，问：“你又一晚没睡？”
　　“睡了，可是一直做梦，整晚都在做梦。笑笑，你睡觉做梦吗？”小雪人打着哈欠，坐上单车后座，笑笑飞快地踩动单车。
　　“我睡觉从来不做梦，天塌下来都不会醒。”
　　“真羡慕你睡眠那么好。为什么我就总是做梦？”
　　“说了要你搬我那里去住，肯定是你那屋子风水不好。”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对了，你猜昨晚我梦见什么了？我竟然梦见那只向日葵色的猫咪了，就是昨天我们一起去看房子时看见的那只猫咪。”
　　“你眼花了吧，不然我怎么就没有看见。”
　　“可……唉……”小雪人无奈得很，不知要如何解释，想要说什么，努了努嘴又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时候搬我那里去住？如果还能看见那只猫，我就信你。”
　　笑笑这么一说，小雪人还真有点动心，但理智告诉她要冷静，于是说：“等房子到期，还两个月呢，交了房租，不能浪费钱。”
　　“好吧。不过天气越来越热，你那房间连吊扇都没有，到时候热起来会很难受，你提前搬更好。”
　　“我不怕热。从小到大我都不吹风扇。”小雪人在夏天并没有要吹风扇的需求，雕塑妈妈从来不让她吹风扇，因为吹风扇会浪费电，浪费电就是浪费钱。
　　“这么厉害！你比我还牛！”
　　“牛的是你，我哪能跟你比牛。”小雪人揶揄笑讲，又问，“今天你有什么打算，现在找工作不知道好不好找。”
　　“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我有个老乡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据说相当轻松，就是接接电话，陪人聊天。等下我就去看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再做打算。”
　　“陪人聊天也是工作？这么好？”小雪人心想自己能去就好了，问，“有什么要求啊？”
　　“没要求，会说人话就行。我先去，如果可以，到时候把你弄进去。”
　　“我可以吗？”小雪人很没自信，虽然她很想要尝试那样的工作。
　　“怎么不可以，只要会说话。这是个新兴行业，大量岗位空缺，现在入职会比较容易。你放心，只要我入职了，就把你也弄进去。”
　　“真的，那就太好了！”小雪人期待不已，如果可以不用再洗碗，哪怕新工作钱少一点也没事，又问，“那工资呢？高不高？”
　　“你难道不知道‘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的道理？越是轻松的工作，越是赚钱！”笑笑非常笃定。
　　“我当然知道，就怕自己面试不上。好希望你面试上，真的。”
　　“我还不是听天由命，一点底也没有，要去了才知道。反正我那朋友说我是可以的，不然根本不敢去。坐办公室，打电话，感觉就是白领，我想都不敢想。”
　　“是啊，听上去很体面，所以我怕应聘的人太多而竞争激烈。”
　　“所以这年头找工作要关系，估计是内招吧，现在公司招人不都是招熟人吗。”
　　“是。有关系有背景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怎么也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小雪人，当然懂这个世俗普遍的道理。
　　这一整天小雪人都呆在粉店，干完活就在杂物间的旧沙发垫上补瞌睡，睡醒就继续干活，干完活就等着笑笑一起来吃晚饭。
　　傍晚时，笑笑兴匆匆地来了，眉飞色舞地讲起今天的新工作，小雪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笑笑说，今天去面试的那家公司原来是家心灵修补社，是针对有心理问题的人进行安慰和开导，对寂寞孤独的人给予陪伴……小雪人问，这难道不是心理修补师的工作吗？笑笑说，实践经验更重要，他们可以慢慢累积经验，只要经验丰富也不会比正规的心理咨询师差。小雪人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因为有了新工作，笑笑的话也多了，声音也更响亮：“我今天试岗时接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电话，他倾诉中年危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还很担心他骂我不专业。最后他竟然直接跟我说：谢谢，非常感谢你，能让我把苦恼倾诉出来，你能听我的烦恼我就很开心了。然后，心灵修补社的老板就跟我说，明天直接去上班。”
　　“这么简单？你运气真好。”小雪人感到难以置信，又深信不疑。
　　“运气也有一点吧，但工作是真的简单。等我先上几天班，到时候把你介绍进去。”
　　“好！”小雪人心里莫名激动，好像看见自己生活新的转机，暗暗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