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行》旦川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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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加个夜班，会有硕果累累业绩，没想到这一晚接的电话，零零碎碎加起来，才两个小时不到。小雪人身心疲惫到极限，把雅儿的椅子和自己的椅子拼一起，上半截身子躺椅子上，准备睡觉。躺下的那一刻，感到极大的放松，闭上沉重到刺痛的眼睛，什么都不想就睡着了。
　　似乎才睡着没多久，就被笑笑的到来扰醒了。“天亮咯，起来吃早餐吧。”他小声说着，将早餐和咖啡放在她的工作台面上。她困顿得睁不开眼睛，完全不想说话，一动也不动，又听见他说，“那你再睡一下，等下再吃。”然后，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又很快睡着了。
　　但，没多久，又被吵醒了。“小雪人，起来啦，都八点了，还在睡。”雅儿清丽的声音，好似清甜多汁的苹果。
　　“唔……”小雪人嘤咛着，揉揉眼睛，咕哝道，“好困啊。”一边坐起来，把椅子还给雅儿，趴桌子上继续睡。实在太困了，只想立刻回到出租屋，在小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第一次这么想念那张小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嫌弃想法，甚至也不急着搬走了，不介意一直在那间房子里住下去。也不在乎昨晚的雨有没有把床淋湿，反正只要能让她躺那床上睡一觉，就是她最大的满足了。
　　“说了不要熬夜，你非要熬。看你一晚的业绩，还不如白天的三分之一。”雅儿拿起她的时间记录本看了看，又放下，“我爸爸就坚决不同意我加夜班，他说女孩子晚上就应该好好睡觉……”
　　“唔，是。”她渐渐清醒，但只想继续趴着，而一动不动。
　　“这是笑笑给你买的咖啡吧，他发财了，买这么贵的咖啡。”雅儿又看了看早餐盒，说，“这个牌子的三明治好贵巴贵，他真舍得买。”
　　“唔……”小雪人眼帘微抬，瞥了一眼桌面，有气没力道，“你吃早餐没，没吃的话，给你吃。”
　　“吃过了，早上爸爸给我煮了牛肉鸡蛋面，我吃得好饱。”雅儿在椅子上慵懒地坐下。
　　雅儿开口闭口都是爸爸，小雪人听到“爸爸”两个字，瞌睡全无。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酝酿了好一会儿，捧起咖啡，问一旁的雅儿：“你要不要喝？”
　　“不要。我不喜欢喝咖啡。不过我还蛮喜欢看他们家杯子的，还有人专门收集他家杯子，确实蛮好看的。我爸爸也有收集癖，他收集烟盒子……”
　　听见雅儿又说起爸爸，小雪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一边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手里的咖啡杯，“那我喝咯。”小小啜了一口，清清凉凉的甜甜的，咖啡特有的浓郁香气混合着榛果味，是她喜欢的高级的味道。又打开装三明治的盒子，说，“我还没有吃过这么高级的三明治，你要不要吃一半？”
　　“不要，这种三明治我吃过，很贵，不过味道还可以，比一般的三明治好吃。”雅儿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是没有吃过的东西，爸爸都会买回来给我们吃……”
　　“哦……”小雪人把想要说的话，全都又憋了回去，沉默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第一次吃这么高级的东西，感到新奇又开心，只想专心吃东西，不想说话，也不想被打扰。可，雅儿说个不停，道：“今天我带了够我们两个人吃的饭，爸爸说有空要你去我们家吃饭……”
　　“哦……”小雪人不知道要不要拒绝。
　　“你和笑笑关系蛮好吧，他对你蛮大方的。只是他那么矮，以后谁会嫁给他啊？男的就真的不能太矮，不然真的不好找工作。一个男的跑来做接电话的工作，还是不太合适……”
　　小雪人默默听雅儿说着，不能赞同她说的，只是懒得搭理，又想：难怪雅儿业绩不好，连我都不喜欢和她聊天，何况那些没有好脾气的客户。她记得笑笑说过：人们只喜欢听自己想听的话，而不是真话。就好像雅儿说的就是真话，可是她不喜欢听。要不是想着雅儿对她很好，她肯定立刻就反驳回去了吧。她把雅儿当很好的朋友，愿意忍耐和包容。
　　“你怎么不说话？”雅儿笑问。
　　小雪人掩饰笑讲：“自从以说话为工作，就不喜欢说话了，感觉好累。你呢？”
　　“我还好吧。我们就这样说话，我一点都不累，但是和电话里的人聊，我就不想说话。”
　　“昨天，你不是接了一个聊得来的电话吗？”
　　“哦，那是个小孩子，才七八岁，他说妈妈不在家，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打电话找姐姐陪他说话。我就像带幼儿园小孩子一样，跟他聊，还蛮聊得来的。那小孩也有味。跟小孩子说话，我还有话说，跟成年人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我也一句话都不想说，每次聊完，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小雪人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无奈地耸耸肩膀。原本对这份新工作满满的热情，好像因为一夜的疲惫而殆尽。再则工资要一个月才发一次，不像之前卖药水时，每天都有工资拿。在街边卖药水吃灰时，她渴望能在房子里工作，可现在又想能去路边吃灰的工作。每天这样关在屋子里的感觉，又奇怪又难受。
　　雅儿显得很无所谓地说： “反正这份工作我不会做太久，实在没什么意思。我爸爸说给我整个店，要我学做生意……”
　　一听到雅儿又说起爸爸，小雪人端起咖啡，拿着三明治，说：“我到外面走走，坐一晚腰酸背痛。”逃也似的溜出机房。
　　她来到笑笑面前时，三明治已经吃完，手里只端着一杯咖啡，一边说谢谢，一边惊异地打量着笑笑，感觉他不一样了。好像只是一夜之间，他长高了一些，也许是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精神，不像从前那样蔫蔫的。还有他的神情也和从前不一样了，眉目间有一种东西隐隐发光，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她偏着头，思忖，疑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笑笑带着丝得意的笑，连那双胡椒眼都明显比平常大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