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铺小老板[穿书]》青溪几渡

18、第十八章

　　“原来是许大哥，快请屋里坐！我这身子不方便，招呼不周，可要多担待！”陆林笑意盈盈，倒把许江心的火没处发。
　　他冷哼一声进了屋，眼中却在四处转悠，一眼看到屋中放的六只瓮，走上前去看了两眼，“陆小弟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五珍楼那么好的机会还只得四瓮，如今每日倒能卖上六瓮了！”
　　“这不是为了尽快还清欠款嘛！”陆林说道，“我到如今也想不明白，那华庆楼是怎么有我家浆水卖的，许大哥可知晓一二？”

　　许江心面上一僵，“我怎么知道？”飞快转了话题，“倒是后面的日子你有何打算？”
　　“还能如何，无非是招係人手，帮着卖了。”陆林脸上十分无奈。
　　“贤弟有事，怎么能忘了我呢？”许江心道，“况且我也帮你卖过，熟知流程！”

　　“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么说定了！”
　　陆林十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才又道，“因上次违了五珍楼的约，这些浆水都是还他家的债，每日只返我五钱银子的本钱，还请许大哥一并帮我把食材捎带回来！”

　　说着，说了几样食材的名字，许江心用心听着，却并没有听到那杨掌柜交待的龟苓膏的几味食材，不由急道，“怎么不见那道药膳的？”话一出口才知不妥，忙补救道，“我也是前几日听人说道的。”

　　“原来许大哥也听闻了，”陆林只做不知，脸上的遗憾之色却更重，“这道药膳讲究火候，旁人是调治不好的，如今也只得罢了。”
　　许江心待要再劝，陆林却摇头道，“就是因为这是药膳，不同其他，若哪里有了偏差，反是不美了。”

　　话已至此，许江心已知再说也是无益，约好第二日来帮忙，陆林道谢将人送走了。
　　第二日，许江心不到卯时就来了，他困顿的不行，往日这个时辰他还在会周公，哪儿成想要这么早起来？陆林却已精神头十足的等着了，只是他行动不便，拄着拐杖动作十分缓慢，许江心只得“看不过眼”的提出帮忙，那么有什么劳累也只能继续“大发善心”。

　　等把人折腾够了，陆林才慢悠悠的开始教他怎么治浆，豆子是早已泡好的，至于泡了多少时辰，许江心没问，他也不会主动说起，过程嘛，实在是十分简单，以至于许江心十分怀疑陆林是否藏私，然而当浆水出锅后，那味道却跟之前喝过的并无二致，许江心这才解了疑惑。
　　这么简单，他许家还何必打陆家的主意，他也能做啊！

　　许江心暗自得意，他虽然轻狂也没傻到家，陆林什么时候火旺什么时候火小，他都铭记在心。只是他却不知，看跟会是两回事，被人指导着做跟自己做更是两码事，何况火候并不是他在控制，他又几乎没有庖厨经验，他以为的“简单和会”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
　　治好浆，陆林将人送走，看着牛车远去，陆林嗤笑一声，一同卖浆那时，许家可没有把自家牛车贡献出来，怎得到了此时，便没了顾忌？

　　许江心将马车驶出村庄，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那边早有一辆牛车等在那里，仆从跳下马车，“少爷。”
　　许江心摆摆手，“快来！一会儿别迟了！”
　　仆从将许江心车上的瓮倾倒出一小半在自己车上的空瓮中，又将自己车上的清水混入剩下的半瓮浆水中，他一边倾倒，许江心一边品尝，到了一定水量，他摆了摆手，“够了！”
　　再倒就差的太远了。
　　杨掌柜的主意倒也简单，他就是要陆家浆自毁招牌，陆家浆味道甘美，食材与水的分量搭配绝对是因素之一，而如今，虽还有陆家浆的味道，但是口感却寡淡许多。
　　掺了水和不掺水的，那些老食客一尝便知。
　　这可没人害他，这是奸商自己心术不正！

　　到了五珍楼，他亲眼见五珍楼的伙计分装到小瓮里，往各家分送，不由心头一乐。
　　这样几日，旁人就会认清陆家浆的真面目吧，连带着五珍楼也会名声有损。杨掌柜这招借刀杀人真是使得极妙！
　　若是往里面掺杂其他东西他还不太敢，只是水的话也怪不到他头上！
　　而那多出来的浆水自然也不能浪费，正好让他“许家浆”先打打名头，等到他治出一样的浆水，凭他许家的人脉地位、还有陆家什么事儿呢？

　　越想越美，许江心几乎等不及那一日了！
　　可是他的美梦发了快七八日了，怎生五珍楼一点反应也无？

　　陆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五珍楼也没人呵斥他让他第二日不要再送浆水过来了，难道那些人都没察觉出来味道不对不成？还是说，他们根本无所谓这陆家浆到底好不好喝，只要有这名头就行？
　　许江心不耐烦了，每日寅时就起，还得为陆林忙前忙后的，他又落不得银钱，他倒真成个帮忙的了！

　　于是第二日，他便来得有些迟了，第三日，就更迟了，陆林看在眼中知道火候已到，便使出了第二步。于是许江心这日来到陆家，便看到一种新浆水。
　　“这是什么？”这浆水依旧是酸甜口味，但这酸又不同与乌梅玄饮的酸，而是带着果木的清香，再看色泽，比茶色清淡，却又有琥珀般的光泽。
　　“这是里木柚子茶。”陆林说道。

　　“里木？”
　　“我也是听人说起过，在山林里看到便带了两个回来，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陆林没有过多解释，反倒一脸兴奋的看着许江心，“你觉得味道如何？可能卖的好？我想着，没了龟苓膏，最好也上个新品种！你今日带去给林掌柜瞧瞧，他若中意，咱们明日便多做些！”
　　许江心心中一动，他没弄到龟苓膏的方子杨掌柜正不高兴呢，若是有这里木柚子茶？况且这可是新品种、独一份！连五珍楼也没有！
　　许江心迫不及待的出发了，而事情的进展也正如陆林猜测的那样，华庆楼很快便打出了这个独家私造的新品种！而因其口感丰富、滋味可口，且是天元镇头一份，很快便打响了名声，受到众人欢迎。

　　看着源源不断的订单，杨掌柜心中大乐，给许江心的赏钱也格外丰厚，“你可是确定会了，那里木树找到了？”
　　“我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许江心大打包票，接过第二日的订单，这里木柚子茶也是走的精品路线，每日供应有限，若需大批量还得早些预订。
　　今日杨掌柜这单就是唐家下的大单，杨掌柜自然不敢马虎，千叮万嘱。
　　许江心带着赏钱得意洋洋的回去了，可是当他到得陆家时，却看着陆林的手包着白布！
　　“陆小弟你这是……”
　　“今日下厨不小心伤了手……”陆林一副十分惭愧的表情，“这几日的浆水就拜托许大哥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话一出口，许江心才察觉过于严厉了，只是他再觉得简单、自许得意，毕竟未曾亲自下手过，而明日这单是万万不能出错的！

　　然而到得此时，却不得不上！只是他想的好好的，又有陆林指挥，但是做出来却全然不是那个味，不是太酸了，便是太淡了，很快，摘得的里木便没了。
　　这要他明日如何交待，若是失了这单，杨掌柜不是吃了他！
　　“不然，还是用乌梅玄饮代替吧！”陆林遗憾道，“这也是没法的事，只得让林掌柜代为致歉了。”

　　许江心没法，也只得应了，幸得乌梅玄饮不像那么复杂，陆林早把食材准备好了，他只要下锅就行，便连火候也是陆林看着，出来的味道还算七七八八。
　　到了华庆楼杨掌柜好大一顿火，但事已至此，值得赔礼道歉，哪知唐家却并没有太过生气，那管事拍拍胸，“幸得我去五珍楼也问了，他家也能制，这才没有失面子！”

　　杨掌柜冷着脸让人去五珍楼买了一碗回来，尝过后，一碗泼在许江心脸上，“这就是你说的放心！给我滚！”
　　那味道与华庆楼这些时日卖的如出一辙，却比自家卖的口感更丰富，里面还带着切得细细的果肉，这种丰盈的层次感却是比自家更上一个档次！

　　许江心火冒三丈的冲向陆林家，“你算计好的！”
　　“许大哥何出此言？”
　　“你故意说没有，却私自卖给五珍楼！”边说，许江心边去拽陆林的手，强要将他手腕上的白布撕扯下来。

　　“这本就是拿去五珍楼去卖的，许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还敢狡辩？！”想到在杨掌柜那里受到的责打，许江心气不打一出来，抡起拳头，陆林却在他碰到前故意站立不稳，跌倒在地，陆柳拿着大木-棍跑过来，“你要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大哥！”

　　许江心要将人推开，手腕却忽然被一人拽住，他怒吼一句，回头一看，却发现拽住他的人正是他的阿父许伯顺！
　　“阿爹……陆家小子奸诈，他欺负人！”许江心委屈的告起了状。
　　陆柳将陆林扶起来，“明明是你欺负我大哥，你倒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陆柳，别说了，想来许大哥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明明是你做的筏子，不然为什么华庆楼没有，五珍楼就得了！”许江心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才发现阿父冷了脸色。

　　糟了，他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他每日可是往五珍楼送浆水的，关华庆楼什么事！
　　“许大哥，你真的……原来我听他们说还不信，许大哥，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难道上次华庆楼的乌梅玄饮也是……”
　　“我……我才没有！”

　　陆林一副悲痛欲绝，“许大哥，我不知你对我陆家有什么误会，你若不喜欢我家，可以不来，可为何要三番五次陷害与我，因着上次华庆楼的事我已经违了五珍楼的约，被罚了二百两银子，这些时日，我继续为五珍楼提供浆水也是为了还债，眼看才挽回些林掌柜的信任，大家的欠款也有了眉目，你却又这样对我陆家……难道就因为我陆家没有长辈，就能任人这般欺负嘛？许叔叔，您一向公道，众人都钦佩您，还请您给我个说法！”

　　陆林表情悲戚，他拄着拐杖、衣衫因为将才的跌倒还沾着泥土，陆柳陆笛搀着他，不住掉眼泪，三人便如被风吹逐的野草，孤零无依。
　　这番强忍悲痛的示弱让在场许多人都起了侧影之心，最重要是陆林将才话中含义也很清楚，他们的借款能够收回全靠这浆水生意，而许江心却要害他没了这生意！
　　“许侄子，你这行事就不地道了！哪儿有学了手艺卖了东家的！”
　　“就是……要不是有陆大郎照顾你，你能有那么多钱！”许江心这些时日的横财早就让人眼红，别人家又不是没有子侄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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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阿父给的！”他这些钱自然是杨掌柜给的，可是他要一说，不是更坐实了他跟华庆楼有勾结！
　　“果然许家偏心小儿子没错，听说大孙子要读书还没钱呢，倒有钱去给小儿子玩乐……”
　　“啪！”许江心脸上挨了一掌，许伯顺脸色十分难看，“孽畜，还不给我滚回去！”
　　许江心从没挨过这种打，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大郎，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一定给你个交待。可是若有人算计我许家，我也不会坐视不理。”许伯顺慢悠悠的说道，只是话中的警告意味陆林又如何听不出来？
　　“我相信许叔叔行事公正，不会欺负我陆家孤苦无依。”陆林这句话也很简单，若是陆家出了什么事，便是许家仗势欺人。
　　两人的目光对上，许伯顺目露警告，陆林也没有避闪。

　　“大郎真是年少有为——”许伯顺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一句，转身带着许江心离去。

　　陆林跟众人致谢，今日，他是以还银子为由将这些人召集起来的，也当着众人的面连本带息的还了两家银两。众人见他有能力偿还才会替他说话，否则他若真是孤苦无依、无能为力，这些人恐怕又是另一幅嘴脸了！
　　今日与许家撕破脸皮，以后他家想要行事便要有所顾忌！陆林不是怕事的性子，而且他知道，不是他退让，这些人便能放他一马，怀璧其罪，任何人都想啃上一口，他亮出手段这些人再要行事也要掂量一番！
　　他能做的，就是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人再敢随意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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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里木就是柠檬，历史上是元朝从中亚引进的，这里架空我就蝴蝶一下。
五珍楼分发浆水跟林掌柜商议好了做的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