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修罗》七宝扇

100、天命之子

　　十年对凡人来说很长，期间他们可以做很多事，而对修士来说，宗门里的一切都没有变，恍如昨日。看着无妄峰上的一草一木，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巫止，忍不住撒腿疯跑，高声长啸。
　　方清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他去了，回身看向鸿钧，“跟我来，先去拜见师尊。”

　　鸿钧不舍地望向远方，巫止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他深吸口气，要面见对方的师尊，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明显的小伙伴太不靠谱，根本指望不上，只能靠他自己勇敢面对了。
　　一路跟着方清泽来到青云殿前，碰上好几个扫洒弟子，众人都上前来行礼，同时不住地打量鸿钧。

　　方清泽与他们寒暄几句，却被告知师尊不在殿内，正在踌躇迟疑之时，就见沈寒之和巫止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途经鸿钧身边时，沈寒之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停顿，直接迈步进了殿内。
　　巫止在他的背后，调皮地冲鸿钧招了招手，扯了对方的袖子，也跟着进殿去了。

　　方清泽见状，紧随其后。
　　众人在青云殿落座，方清泽作为此次带头的弟子，先向沈寒之报告了在镜月国驻守十年的大概情况。不想沈寒之听完后，眉头紧紧蹙起，似忧心忡忡，有心事的样子。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师尊何以做这副模样。
　　还是方清泽不解地询问道：“师尊，可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沈寒之摆了摆手，倒先说起另外一事，“你们二人下山后遇到饕餮，封印了空间裂缝，接到讯符后，为师便请示了宗主。后来师兄派人前往查探，没再发现异样，不过陆续有其他修仙门派，送来消息，同样发现了几处裂缝。”

　　正值宗门大比将要到来，届时各仙门汇聚于此，少不得要谈论此事。
　　沈寒之有些话憋在肚子里，没有明说，饕餮、丹朱、浑沌对应贪嗔痴，酸与、九尾狐、三足金蟾、毕方对应酒色财气，单一个小小的镜月国就出现了三毒四恶，其他地方恐怕只多不少。

　　加上如今修士无法飞升，他猜测天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以至于影响到了修界。
　　这些暂时无需弟子们分忧，放下大事，沈寒之终于看向鸿钧，掐指一算，竟然算不出对方的未来，模模糊糊的一片，犹如天机被遮蔽了般。

　　沉吟片刻，沈寒之做了一个打破常规的决定，“你并非我命定弟子，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为免日后留下遗憾，今日为师便破例收你为徒，赐名墨华。”
　　巫止高兴地拍手叫好，推了推鸿钧催促道：“还不快拜见师尊。”

　　他本来还担心，若是鸿钧不能当师尊的徒弟，恐怕两人就要分开，谁曾想天上掉馅饼的机率，都让他给碰到了，巫止能不开心么？
　　“走，带你去我的紫华洞，我说你啊，不如就把墨华洞开在我旁边好了，这样……”

　　两人越走越远，青云殿内只留下沈寒之和方清泽。
　　方清泽趁四下无人，开口问道：“师尊是不想类似丹尘的事再发生，才决定打破规矩的么？”
　　沈寒之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关心谢丹尘的下落，“怎么没有带他回来？”

　　“师尊还不了解他么？那家伙不肯回来。”方清泽无奈摊手，只叹造化弄人。
　　沈寒之沉默，良久才叹道：“罢了，随他去吧。”

　　***

　　修界相比凡界，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灵气了，尤其各大宗派通常都建立在灵脉之上，这里灵气充裕程度远超凡界。鸿钧果然听从了巫止的建议，把墨华洞开辟在了紫华洞的旁边，他日夜修行不缀，甚是努力，连沈寒之也不禁有些动容。

　　巫止多次找他玩耍，都吃了闭门羹，索性自己的洞府也不回了，直接呆在墨华洞里，气哼哼地等着看鸿钧什么时候出来。
　　方清泽也难得对管理无妄峰事务失去了兴致，闷头闭关，大有不晋元婴，势不出关的架势。

　　沈寒之颇感觉欣慰，想着大弟子方清泽看似温吞，其实固执不已，如今终于迷途知返，真是难得。新收的四弟子鸿钧虽不在他的期待之中，但也足以成为榜样，只是巫止在山下呆野了，回来就没静下心修炼过。

　　从扫洒弟子的口中得知，巫止赖在墨华洞不肯离开，沈寒之本不欲管弟子之间的闲事，可想了想，还是亲自走了一趟，把巫止押回了紫华洞，逼着他闭了关。
　　用功修炼是好事，何况如今鸿钧的修为尚低，沈寒之理解他求强心胜，于是成全他。

　　巫止的性子根本坐不住，让他在此时此刻闭关，那简直对他的心里来说，就是灾难。
　　他盘膝坐在洞府里，眼睛紧闭，思绪不自觉地就飘到了隔壁，想知道鸿钧什么时候出来。后来巫止发现师尊来真的，竟然把整个紫华洞下了禁制，他想要出去串门，简直难如登天。

　　傻眼的巫止：“……”师尊够狠。
　　沈寒之仿佛知道他会试图破解禁制，看到空中的灵力波动后，唇角微微勾起，站在洞口向里传话道：“没用的，你师弟什么时候筑基，为师什么时候再把你放出来。”

　　几日相处下来，他看到鸿钧像跟屁虫一样，总是与巫止粘在一起，还觉得有些不妥。等对方沉浸在修炼中，沈寒之竟莫名地懂对方，知道这个弟子是想变强，同时他也松了口气，才有了现在的所作所为。

　　巫止苦哈哈地面壁而坐，试图用眼睛穿透墙壁，看到另一边的鸿钧，他抱怨道：“鸿钧啊鸿钧，你可是害惨我了，等到筑基，那得猴年马月去？”
　　被他念叨了无数遍的鸿钧，正兀自入定，头顶灵气倒悬，吸收速度快的惊人。

　　抱怨了两日，知道没人肯搭理自己，巫止无奈之下，也渐渐定下心神，然后打坐修炼。
　　在他入定之后，沈寒之安慰地颔首，想到不久后的宗门大比，不禁心道，谁说他无妄峰没人了，即使颜儿不在，还有其他弟子撑着，拿不了大比第一，也能惊才绝艳。

　　论修行天资，谁有他的徒弟厉害？
　　自打十年前派弟子下山后，沈寒之就被各长老不住地打趣，他们都以为他眼见弟子大比无望，破罐子破摔了。

　　初时沈寒之拿着这些话当耳旁风，并不太在意，但时间久了，谁见谁说，说的多了，他也渐渐生出几分计较之心。待弟子们完成任务回宗，一个两个都沉浸修炼，无法自拔的模样，突然给了沈寒之希望，即使明知是临阵磨枪，也不妨碍他心情变得舒畅。

　　但舒畅了没两日，归云殿传出讯符，宗主召各峰长老议事。
　　原来宗门大比的日期提前了，而提倡者是乘天宫，附议宗派超过半数以上。
　　归元宗作为此次将要举办大比的东道主，自然要多想一些，贺云疏联系乘天宫宫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长老议事凭空瞎想，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依然无果。
　　贺云疏私下对沈寒之道：“妖邪频出，乱世之相，乘天宫冒然更改时间，恐怕这回也是来者不善。”

　　沈寒之闻言蹙眉，想到巫止的身份，不禁猜道：“难道止儿是天命之子一事，走漏了风声？”
　　“目前还不好说，当日为了预防万一，才逼诸位长老立下天道重誓，相信没人想仙途尽毁于此。”贺云疏摇头，他担心天命之子出现，修界会另有异兆。

　　宗门大比前夕，各宗派陆续到达归元宗，一时之间宗门里热闹非凡，各峰弟子也被纷纷派出，招待来客。无妄峰一向不善此道，连最长袖善舞的方清泽都在闭关中，沈寒之思考再三，指示几个徒孙多多出外走动，算是做个样子。

　　这一日，方清泽的徒弟阿萌摆摊归来，带回一个消息。
　　他说在山下集市曾亲眼看到，有人打探镜月皇子的事，跟上去探查一番后，发现竟然是乘天宫的弟子。阿萌觉得疑惑不解，他虽然不务正业，整天在外面浪，但还是有听无妄峰的其他弟子说过，鸿钧是凡界镜月国的皇子，跟修界并无瓜葛。

　　那现在为什么乘天宫的人会找来？
　　阿萌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山后就把此一发现禀告了沈寒之，结果沈寒之也感到困惑不已。
　　很快，他就将异常，联想到了乘天宫主张宗门大比提前一事，难不成对方的目的旨在鸿钧，可是原因呢？

　　鸿钧身世并不复杂，没有被皇帝认回时，他处处受人欺压，也没见有人寻找他。来到修界，按理应该没人识得他，又怎么会有人前来寻找？
　　乘天宫是冲着鸿钧来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寒之觉得有必要与贺云疏说一声，总要弄清楚乘天宫有什么目的，对方若是想在归元宗的地盘上撒野，是绝对不允许的。
　　贺云疏听说后，当下派遣弟子，密切注意乘天宫的动向，务必要弄清楚对方的企图。

　　好在问仙台平时甚少与皇室来往，一行人除方清泽和巫止外，其他人只晓得带了个新弟子回宗，并不知道鸿钧的皇子身份。
　　乘天宫弟子打探时，也没提鸿钧的名字，显然是调查的不够清楚，加上鸿钧道号墨华，外人只知墨华，不知鸿钧。

　　这种种纠结在一起，给乘天宫的人无形中造成了麻烦，导致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倒先把目的暴露了。原来乘天宫乃上界大神所创，拥有一通神玉壁，可以承启天界神谕。
　　前不久玉壁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段文字，诏示宫人寻回天命之子，且言明此子贵不可言，当投身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