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素衣似轻风》叶风岚

64、他的身份

　　半个月后。我从没想到再与这个鬼族女子见面的时候，是以这种形式。我们之间不算剑拔弩张，但她周身环绕的忧郁让我担忧。

　　很平静。坐在轻语楼分部最繁华的那个包间中，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当初你帮我，我承诺过等我修为到生源之后，就帮你回21世纪。现在，我来兑现我的诺言。”

　　柳心絮轻笑，苦涩在嘴边蔓延:“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想就这样回去，一了百了忘了关于这里所有的一切。”

　　“可是.......”她捂住脸，禁不住的笑了:“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他呢......”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宇文云澈”
　　“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爽快的承认了。

　　我一怔，随后笑了:“所以，最后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双手捏着茶盏，指关节发青。

　　我叹了口气:“这样吧，等你决定了的时候，就去找神罗，或者去迷泠原，这些年我会住在那。这个承诺，永远都有效。”

　　柳心絮没说话，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良久，她情不自禁地放声笑了出来:“风轻，其实，我们是认识的。”

　　“什么”
　　“还记得你曾经接手过一个豪宅闹鬼案吗那个被人为锁在宅子中，被强迫着去害人，犯下杀孽的厉鬼。她叫......”
　　“你是阿纤!”

　　“你居然还记得。”她起身拿过茶壶给我斟满了茶:“我当时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乖张、目中无人、还很骄傲的女孩子。第二印象，是一个善良的人，当时你居然扔掉到手的500万酬劳把我放掉，真的让我有够意外的。”

　　“喂我怎么目中无人了，明明我这么温柔。”听到她这番话，我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是现在。”她轻笑着:“你可能没发现，你真的变了好多。那时候的你，狂傲，目空一切，从不正眼看人。

　　现在这般温柔，就像新婚的小娇妻一般的状态，如果在21世纪说出去，还不吓死一帮人。以喜怒无常和超凡能力而闻名通灵界的幻巫女，那人能让你改变这么多，真是厉害的可以。”

　　“你别说我，当初你的本体形态可吓人多了，每天晚上都在哭。我在那豪宅留下的第一晚就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声。现在不开朗多了。”我不甘心地回道。

　　“哈哈，彼此吧。”她轻抿着茶，感慨道:“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爱情能改变一切，以前我不屑一顾，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好了，多谢款待。”她放下茶盏，拢拢衣袖，回眸道:“对了，有人找你。定安山山顶，去不去随便你。”
　　我捏紧了茶盏，不语。

　　我是独自去赴约的。我隐约能猜到，约我的人是谁。定安山离京城并不远，我一转身显出本体，直接御风来到了山顶。

　　那里已经有人在了。他背对我而立，一袭白衣，看上去竟是那般的沧桑。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轻笑一声，率先开口了:“你早就猜到我是谁了。”
　　“嗯......我该叫你思苦，还是，梦晰澈”

　　他一顿，没有回头:“哈哈，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默了。“我复活后，神罗告诉我你离开的时候。”

　　“为什么”他疑惑不解。
　　“我跟他相处将近半年，我知道他对梦映月有多依赖。而在她明明还有生还希望的时候离开，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不是我自恋，这是事实。

　　“更何况，当初我淬炼他灵魂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就像是已经被淬炼过却看上去很浑浊一般。我本是以为是梦映月淬炼不彻底留下的痕迹，所以没有在意。可现在看到你，看到我残留下的灵魂之力，我就确定了，你就是梦晰澈。”

　　“那，思苦呢你怎么猜到的”
　　我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直觉。”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梦晰澈，存在的真的不合常理。就连相遇，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用阴谋论来解释，思苦这个在背后推波助澜揭开墨魔族身份的人，跟一个不合常理的人，也许会是一个操纵一切的人。思苦是一个临时身份，梦晰澈，也是临时身份对吧所以你，到底是谁”

　　他僵住了，无言以对。良久之后。“我，是天道。”
　　“果然么”我了然。

　　“怎么你的直觉这么准么”
　　“这次，可就不是猜的了。”我笑出了声:“我想，梦映月在灵绛上下的另一道封印，就是为了躲避你吧。

　　曾在巫族野史上看到过，很多年前，有一位巫女想要逆转这种躲藏在暗处的局面，最后，却遭了天谴。人类受天道保护，而我们这些能修炼的巫族，则是天道的敌人。

　　当初的梦映月也曾想用一种相对和平的方法来扭转这种衰败的局面，所以她被你盯上了。而要说她身边最让她没有防备的，就是她认的弟弟梦晰澈了。你觉得呢”

　　他轻笑，转身道:“不错，你说的很对。就算是贴身保护她的瑞银，说到底也只是个护卫，梦映月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他。”

　　“再次遇到你，其实是我一手策划的。平常操控梦晰澈的是被抹掉记忆的我，在一定的情况下，我会自动醒来。对于你，我并不想赶尽杀绝，只不过前提是你能走在对的路上。

　　那次杀你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那一次并不会真的致死，反而是被封印之后，你永世都无法翻身。”

　　“那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我翻了个白眼。

　　“呵呵。”他刷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不客气。”
　　“这所有事情的真相，有兴趣听吗”
　　“没有。”我回答的很果断。

　　“为什么”
　　我拨开脸颊边的头发，“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为何还要因所谓的真相掀起波澜我跟他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我不想再有什么扰乱我现在的生活了。”

　　“也罢。不知道对你也好。”他取下发簪，一头黑发从发根开始被白色覆盖。黑眸，却变成了血色。
　　跟冥道，是一样的眼睛。

　　“我们这些人啊，被这个世界选中，作为天道，亦或是冥道。是秩序的维持者，拥有至高无上的能力，但相应的，失去的并不少。”

　　“临走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想，神罗跟你提过。关于灵魂。”
　　“就像她说的那样，灵魂都是一样的，除了巫族。从来就没有神魂魔魂亦或是人魂之说，只不过是有心人放出来混淆视听的东西罢了。”

　　“可冥道......”
　　“听说过愚民吗”他哼了一声:“也许......最开始，就是她放出来的风声。”

　　“好了，我先走了。这一别，以后就不会再见了。”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缕缕金光围绕在他身旁。

　　突然的分别，让我心中有些苦涩。“......多保重。”
　　他一怔，随后笑了。“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