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枯》沧海一小生

3、嫁与（一）

　　《嫁与》
　　嫁与何人？何人嫁与？
　　何人来娶？何人嫁与！

　　“今天讲一个三生三世的故事。”我微微一笑。
　　“三生三世，听起来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朱玉蹲在红木椅子上思考。
　　“不过，不巧的是，第三世女主移情别恋了。”
　　冯凭大将军班师回朝。京都中百姓都来到街上迎接，唯独百鸟朝宰相家飞去。冯凭心生疑惑，但百姓似乎是司空见惯这种场景。
　　人群里一人说：“宰相府的千金又弹奏起琴曲了，想必是迎接将军回朝。”
　　另一人说：“听闻宰相千金生的貌美，倒是与这冯大将军相配。”
　　众人附和：“佳人配英雄，确实良缘。”
　　冯凭将军每每回京，京城王宫贵族们都会大摆宴席三天三夜。第一是为了庆祝冯大将军再次凯旋归来，第二则是借此机会多结交一些关系。甚至择段良缘。
　　第一宴自然是皇上摆的，帝王实在没有东西可以赏赐给冯凭了。便问他想要什么？冯凭是个将人，自然不会客气如实回答：“臣今日回京都，看到百鸟朝宰相府飞去。听百姓说是宰相府的小姐所弹琴曲所致。便想一睹小姐风采。请皇上恩准。”
　　京都礼教那个时候很严格，尤其是对女性。但是冯凭一直在外征战，边关的女人，向来开放。到了夜晚都能够牵着男人的手围着篝火跳舞。所以冯凭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他提出了一个多么无理的要求。
　　皇上面露难色：“此事还需宰相大人答应才是。”
　　宋宰相陷入两难境地，但是又不敢直言说不，一时间纠结的额头出了汗。这时太子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认为此事也不应该过问宋丞相。这件事既然事关宋小姐，自然应该由丞相转告宋小姐，问宋小姐是否愿意前来赴宴奏曲。如果愿意宋小姐便前来赴宴，如若不愿意，宋小姐便不必过来了。”
　　宋宰相见太子替自己解围心里很是感激，虽然这个结局也并不是宰相所想要的。但是这个恩情怕是欠下了。
　　“太子所言有理，那么就请宋丞相转告宋小姐是否愿意前来赴宴。”皇上轻描淡写说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并不是个好皇上，软弱、没有主见，做事拖泥带水。所以边境才会常年遭到北蛮人的骚扰。在冯凭看来明明可以一举歼灭。却因为皇上的再三忍让，不得不留着他们继续骚扰边关。
　　回到家的宋宰相一脸愁容的看着过来陪自己的女儿，宋宰相的女儿是个痴儿，这件事宋宰相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虽然是痴儿，但是宋宰相也很宝贵这个女儿。因为在生宋懿的时候，后院的梧桐树来了只凤凰。待了一天一宿，直到宋夫人生了宋懿，才消失不见了。不是飞走了，是消失不见了。起初宋宰相也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是家里的仆人丫鬟也都看见了。他才确信这只凤凰应该转生成为了她的女儿。
　　这只凤凰，来的很神秘，走的也很神秘。所以很少人知道。而且这天不仅宰相家出现了这件怪事。一条真龙飞向了皇宫，和一只奇怪的大鸟飞向了冯将军家。一时间被人们流传，掩盖了宰相家出现凤凰的消息。
　　有人说冯家出现的是凤凰，有的人说，那只大鸟绝对不是凤凰。但是人们相信凤凰的还是更多，觉得冯家有可能出一位皇后。直到冯家传出来消息，生了位小将军，名字叫冯凭。
　　这条投胎到皇宫里的龙自然不必介绍了，那就是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的，三皇子熊祁。当时的太子已经十三岁了，大臣们一半站废除太子，因为当今三皇子才是真龙转世。一半认为不可废除太子，因为太子从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并且文韬武略都很优秀。最终皇上选择了天意，废除当时的太子，选择熊祁当了太子。
　　没有一个太子是不被后宫想要出掉的，但是熊祁总是能阴差阳错的躲过去各种暗算。让后宫嫔妃和皇子苦恼的很，但是也同样印证了熊祁就是上天派来的未来的皇上。所以最后大家也懒得暗算熊祁了，不予余力的对熊祁好，希望将来熊祁当上皇帝了对自己好一点。
　　冯凭是天生的战士，所到之处便是熊家的疆土。只是他愚忠，皇上让他停战，他就毫无理由的遵循皇上的旨意，停战。所以弱小的北蛮人至今没有除掉。但是他功高盖主，又不会处世，所以包括皇上在内的朝廷中人一半多都想除掉他。
　　“爹爹，你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宋懿弱弱的问道。
　　“懿儿，如果有件事你必须得去做，你会为了爹爹去做吗？”宋宰相旁敲侧击道。他也不知道他女儿的智商能不能听懂。
　　“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是如果能让爹爹开心。懿儿愿意去做。”宋懿在宋丞相跟前蹲下来。头轻轻躺在宋丞相的膝上。然后又说道：“只是爹爹能不能也为懿儿考虑一下。懿儿出门看看，可以去集市，也可以去外面的书堂，总之可以出去走走。懿儿不想被关在这里。”宋懿可怜巴巴的说道。
　　宋丞相当然不同意了，其一是宋懿智商有问题，其二宋懿长得放眼京都绝对是第一美女子，真的很容易被拐跑的。所以他不同意宋懿出门是很明智的选择。但是这次是可以出门的，只是这次出门恐怕还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爹爹答应你，这次我们出门一趟，去参加一个宴会。但是你要答应爹爹两个条件。”宋懿抬起头看着宋丞相，那双含情目里有隐隐约约激动地水光，透露着一股强烈且执着的傻气，她咧着嘴开心的使劲点头。宋丞相心想，我还没说条件就忙不迭的答应了，真是把她憋得太久了。
　　“第一，去了无论任何人和你说话，都不要理。第二，要一直带着面纱。”宋丞相严肃的看着宋懿。宋懿高兴地早就神游了，但还是身体本能的对她爹说的话点头。
　　小桃是宋懿的贴身丫鬟。聪明伶俐，身手异常好。是宋丞相一手培养起来的特地用来保护他的宝贝女儿的。
　　小桃按照宋丞相的要求，将宋懿全身裹得厚厚实实的，甚至带上了她自制的手套，面纱也是斗篷似的那种罩着全身的那种。宋懿对小桃说：“桃桃，我有点热。”
　　小桃说：“这身打扮的小姐最好看，小姐热重要还是好看重要。”
　　“当然是好看重要了！”宋懿认真的回答。
　　“那小姐最应该穿着一身。”小桃继续忽悠道。
　　宋懿使劲点了两下头，表明自己很肯定这套衣服。
　　其实宋宰相和小桃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痴儿一般的小姐，居然会弹琴，而且弹得举世无双，能引来百鸟。当时小姐的老师，当时最厉害的琴师教了小姐简单的音律和弹奏之后，让小姐弹奏，听了之后便说自己再也不能教小姐弹琴了。因为小姐的琴艺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酒宴进行到了最后，皇上这个老昏庸连提醒都不用笑眯眯说道：“宋丞相不知你们家那位会弹琴的千金来了吗？”
　　宋丞相赶忙道：“来了。”
　　皇上说：“那就快让她上台吧。”
　　小桃耳力经过训练也超凡，况且皇上说话的时候只有臣子听着的份，周围很安静，所以声音大小还是足以传到小桃耳里。她扶着小姐走上台，将小姐带到琴前。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位被丫鬟带着款款走来的少女。玲珑体态，虽看不到容貌，但是就那身姿都能引得人们浮想翩翩。
　　宋懿伸出手来弹琴。薄如蝉翼的蚕丝手套，手指虽露出了原本纤长的葱白的样子。但是到了手背被白色的牡丹花案遮住。这一遮，反倒不像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体，而像是锦上添花。
　　夜晚鸟儿都休息了，有常识的都知道鸟儿肯定来不了了。但是弹奏了不久之后，鸟儿居然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宴会上，围着台子转啊转。
　　正在百鸟叽叽喳喳附和琴声高潮的时候，冯凭冲上了台，坐在了宋懿的旁边，宋懿透过白纱不解的看着突然上台的冯凭。冯凭低音浑厚的声音小声的对宋懿说：“宋小姐可否在那边挪挪，在下想和小姐共弹一曲。”
　　宋懿虽然很惊讶，但是手指却从未间断弹奏，让在场的人惊为才女。许多公子哥虽不曾看到宋懿的真面目，但是似乎也动了想要娶宋懿的心思。但是冲出来坐在宋小姐旁边的冯凭，让人实在心生不爽，这似乎是在给宋家小姐抹黑，故意让她嫁不出去。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礼数，不经过女孩家同意就冲上去，坐在人家旁边。莫名吃醋的男人心里咒骂着不知礼数的冯凭。
　　冯凭眉毛如远山一样不可知其高度，硬朗却柔情。眼睛如群星一样深邃。宋懿看见了他，便觉得很好看，又觉得眼熟。当他问自己是否可以在边上挪挪，她脑子反应不过来，身体却做出了反应，往边上挪了挪。
　　冯凭对她大大咧咧，自以为加了点邪魅的一笑。宋懿这个智商，接收到的正好是冯凭想要表达的意思。纱里面的脸瞬间红红的。
　　冯凭自己也很奇怪，虽然宋小姐这首曲子，居然和自己所做的一首曲子合拍。而且他听过了，宋懿的曲子用的琴弦大多数是琴的左边，而自己做的那首曲子正好是琴的右边。
　　琴声合起来的那一刻，天上出现的异样，玉帝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来他们是相遇了。”
　　“怎么这里也有玉帝？他很闲吗？”朱玉疑惑道。
　　“恩，缘分到了，自然会出现在故事里。”我肯定的回答道。
　　宋懿的曲子只能让鸟和和鸣，但是冯凭的一加进来。百鸟居然起舞了。鸟儿似乎是人，人似乎也受到了鸟儿的感染，总之这一刻人与鸟跨越了种族。鸟儿饮起了酒，人张开了双臂迎接着什么。唯独太子看着两人似乎是思考着什么。
　　一曲完了，百鸟散去，人清醒了过来。计时的香台，却仅仅只过了一点点。人们寻思着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记得宋小姐和冯凭弹奏了一曲，却记不起内容。只记得很开心，很舒畅。
　　冯凭和宋懿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宋懿由小桃扶着下去。冯凭一下台，宋丞相就跑过来，不过自己的形象，扇了冯凭一个耳光。宋懿是宋丞相唯一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保护了她十六载，自从冯凭回来了，让他的宝贝女儿扫尽了颜面。当然他女儿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冯凭的举动搞得名声尽失了。
　　宋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很饿，想吃东西，她看到她爹爹桌子上面有好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食物。她委屈巴巴的看着小桃：“我饿了小桃。”
　　小桃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小姐的机会，她赶忙恐吓小姐说：“小姐，出来玩肯定要被饿肚子的，饿了也要忍着，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宋懿只好闭嘴不说话了。未嫁娶女子不可能坐在席间。所以少女宋懿一直坐在他们专门为她准备的小屋子里。
　　宋丞相气的失去的思考能力，已经忘记这个宴会是为谁开的了，对冯凭吼道：“你一个堂堂大将军，行为举止能不能收敛一点！你突然冲上台坐在我女儿旁边，你分明是想败坏她的名声！你必须要还我女儿一个公道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府上！”
　　冯凭也是被宋丞相的举动镇住了，要知道宋丞相在民间有个称呼叫“谦谦君子”，几乎从来没有发过火，也从来没有失态过。现在的失态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踩到了他非常非常低的那个底线。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
　　不过冯凭对那个宋小姐颇有好感，所以他缓了缓认真的看着气歪了胡子的宋丞相说：“是我唐突了，我对宋小姐有些意思，如果您愿意主，我会负责的。”
　　宋丞相再次被气住了，这个毛头小子做事不讲礼数。仗着自己十三岁征战沙场立下的功劳目中无人。日后定会被贬，或者遭人暗算。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愣头青。将来早早地守了活寡，或者过得清贫。
　　冷静下来的宋丞相，思考了一个出路“你就当欠我女儿一个人情，它日，若我不在，她有生了自己不能解决的变故，你要帮她一把。当然这个人情是我死了之后你再来还，现在我还能保护她！”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冯凭。
　　冯凭爽快地应允下来。毕竟是自己唐突了。
　　宋丞相很开明，如果没有世俗流言，他希望女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也会活的很老很老，一直保护着她。
　　“嘎吱”宋懿呆着的屋子的门开了。当时的宋懿摘下了面纱，小桃条件反射的问道：“谁？”
　　一个极其普通的侍女说道：“太子得知姑娘还未进食，特地吩咐奴婢给姑娘送来糕点。”侍女抬头弱弱的看了一眼宋懿，然后慌张的低下了头。
　　小桃接过糕点说道：“替我们谢谢你们家太子爷。”
　　侍女诺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席间又恢复了平静，侍女走到太子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宋小姐容貌极好。”
　　他脑子里有一个画面突然闪过，他推开了一扇门，然后一个破壳的丑东西看向了他，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冲上来打自己。熊祁被这一拳打回了现实。这种恍惚的感觉自从宋小姐出现之后，也跟着出现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感觉上胡乱来的感受。他一向相信事实。
　　“啊！”宋懿从噩梦中醒来。可能是今天太过劳累了。她梦到了冯凭，梦到了他为了保护自己跳下了悬崖。
　　小桃听见宋懿的大叫，简单的套了一下衣服就从自己屋子穿到了小姐的屋子。这是宋老爷专门为了小桃保护小姐建造的屋子。两个屋子连着的墙上有个一门。小桃可以快速的进入小姐的房间。也保障了小桃的休息质量。
　　“小姐，你没事吧！”小桃坐在宋懿的床前双手安抚着小姐因为大口喘气而起伏肩膀。
　　宋懿缓过来之后，问小桃道：“小桃，如果梦道一个男人怎么回事？”
　　小桃盯着小姐：“思春了？”但是转念就闭上了嘴。小姐思春，那是不可能的！小姐的智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思春！
　　“恩，不知道。小桃做梦除了小姐，还是小姐，没有梦到过男的。所以小桃不知道。”小桃心虚的回答着。“不过小姐为什么你会大叫呢？”
　　“那个男的为了我死了。”宋懿留下眼泪，冯凭跳崖的那一刻，她的心好疼。
　　小桃觉得事情不对劲，她想第二天和宋老爷说一下这个事情。毕竟宋懿是从来不做梦的。一做梦不仅梦到了一个男的，还为她而死，并且现在小姐竟然还哭了。
　　“小姐这一切都是个梦，梦醒了就没事了。你也不要多想了，赶紧睡觉吧。”小桃将泪流满面的宋懿扶下睡了。
　　第二天小桃就赶紧告诉了宋老爷这件事情，宋老爷更是懊恼了，后悔带着宋懿出门。所有关于宋懿的一切，宋老爷都很是上心。就连宋夫人死了，宋丞相出于对女儿的考虑没有在娶妻，甚至没有机会再生一个继承香火的儿子。这个朝代还是很注重生男孩继承家业的。
　　“那小姐今天可曾有异样？”宋丞相问道。
　　“小姐还在熟睡当中。”小桃回答道。
　　“要是小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宋丞相嘱咐道。
　　“恩，小桃知道。”
　　宋懿醒来，忘了昨天做的梦。圈养的生活又重新开始了。她只记得冯凭用轻功像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鸟一样飞向自己。那种感觉是很特殊的，她想和那样的冯凭一样。飞到很远的地方，吃好多比冰糖葫芦还要好吃很多的东西，就像昨天在宴会里吃到的那种东西一样的好吃的。
　　冯凭回去之后，也害了相思，没心思再举办宴会。战士们都希望他能够再摆上几道酒宴喝个痛快，以往的冯凭都会接受，但是这次他真的丢了魂一样，不肯再摆。
　　“太子可有什么心事？”皇后问。
　　熊祁也很好奇，为什么宋丞相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儿却一直藏着不肯让她参加各种活动？按礼数说，宋小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宋丞相甚至连媒婆都不曾请过。很奇怪，但是他对宋小姐各方面都很满意。如果能娶到宋小姐那真是太好了。
　　“回母后，那日在冯将军的庆功宴上，宋丞相的女儿也来了。”熊祁说道。
　　皇后惊讶道：“宋丞相居然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到这种场合？以往我请他带他的女儿进宫陪陪我，学学礼仪他都搪塞掉了。不曾想他居然会带宋小姐到宴会上。”
　　“是冯将军要求父皇的赏赐。请求宋小姐弹奏一曲。”
　　“那宋小姐琴艺如何？”
　　“相当了得，一曲能引来百鸟。姿态更是无双，据说容貌更是惊为天人。”熊祁赞叹道。
　　皇后看到熊祁满面春光，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皇儿可是中意宋姑小姐？”
　　熊祁赶忙跑过去捏起了皇后的肩膀：“母后最理解我了。”
　　皇后拍着熊祁的手高兴地说道：“好好，择日母后和皇上说一下此事。让宋小姐成为皇儿的妃子。”
　　皇上对朝中事物虽不上心，但是对八卦之事却非常热衷，赶忙派人去问宋丞相意下如何。宋丞相忍了皇上好久了，以前他就不喜欢听自己进谏，总是说自己。现在又打上自己女儿的主意了，他决定委婉的回绝。宋懿的归属他早就想好了。找个老实上进的家室一般的书生做上门女婿。这样即使宋老爷走了，宋懿也不会受到欺负。他不想让宋懿去宫里，就她那智商，呆不了两天就死在宫里了。
　　皇上被宋丞相拒绝了很没面子，虽然是委婉的拒绝。他想着找机会教训一下宋丞相，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皇家的威严。
　　南方发生了叛乱，看似像是一时间冲动引起的叛乱，但是冯凭来看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事情。南方洪涝多年，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一开始只是几个个村落向外撤。可是几个村子的难民迁移到了其他地方，其他地方的人民也不够吃的，没有办法还得往外迁。终于安定下来，又有洪涝来袭。几波下来，导致南方的百姓苦不堪言。宋丞相曾经说过这个问题，可是皇上一点也不重视，以往有好几次小的叛乱，都被皇上用很少的粮食赈灾压了下来。现在这一次似乎是更加有秩序的向外扩张了。
　　这个慌乱皇上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就像他看见的那样子，这个就像是一时间组织起来的造反的难民，他只要播粮赈灾安抚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宋丞相和冯将军却要求皇上派兵镇压。皇上觉得他们小题大做。还讽刺了冯凭，认为他年纪很小，镇压了原本势力就不大的北蛮人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不要仗着自己有那么点功劳就觉得自己很厉害。
　　宋丞相心里很不服气，但是没有办法，皇上毕竟还是皇上。下了朝，他想去安慰一下冯凭，冯凭却似乎是没有将皇上讽刺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借机想要和宋丞相多学一点学问。二人此时因为政治观点化解了一点不和。冯凭不怨恨皇帝，反而充实自己的品质又进一步吸引了宋丞相。人臣之道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偶尔因为皇上的说道还会心生怨恨，冯凭年纪虽小，但是这一点宋丞相真的很佩服。
　　宋丞相邀请冯凭到家里做客，其实一般情况下，宋丞相都不会请客到家里，他曾自己反思过，或许是因为自诩清高。又或许是因为真的没有志趣相投的人。与冯凭交谈中，宋丞相感觉此人年纪虽小，但是学问方面兵法很熟练，其他的学问也了解很多，但是根基不牢，又因为常年在边关生活，所以性情单纯，礼教也不懂。可造之材，也乐于听宋丞相滔滔不绝的教诲。满足了宋丞相自己不知道的强烈的虚荣心。
　　宋丞相带着冯凭到了家里之后，带他进了自己的书房，找了几本适合冯凭读的书。两人又针对国事进行了一番讨论，彼此心心相惜之感又深了一步。之后冯凭问道：“怎么您进家里这么久了，不见宋小姐过来找您？”
　　宋丞相淡然的回答：“懿儿一向在后院深闺处，不愿来前院，怕伤了闺名。”似是准备了好久的客套话，流利而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冯凭也不勉强，反正来日方长，起身告辞：“今日与宋丞相聊天真是相见恨晚。冯凭谢过宋丞相教导，已是晌午就不打扰了。”
　　宋丞相客套道：“冯将军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殊不知这句客套话居然让冯凭有机可乘。
　　冯凭的学习能力很强，尤其是对兵书，似乎真是应了百姓嘴里那句话，冯将军真的是战神转世。不过几日冯凭就将宋丞相送给自己的书读完了，然后送了回去。
　　此时宋懿真是讨厌透了宋丞相将自己困在后院的生活，她发现了一个狗洞，想要从狗洞爬出去。起初发现狗洞的时候这个洞还是很小的，后来宋懿总是趁小桃方便的时候挖洞。小桃做什么事情都快，唯独方便的时候有可能半个时辰都出去了。现在的洞足以让宋懿出去了。
　　宋懿从狗洞爬了出来，正好遇见要去宋丞相家的冯凭。宋懿吓得缩了回去。想要再从狗洞爬回家里。但是冯凭抓住了。
　　“叶枯这个男女主角相遇的剧情好烂俗啊，我在好多小话本小说里面都看见过这样的剧情。”朱玉说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忘了后来冯凭和宋懿相遇的情景，没错这个烂俗的桥段是我想出来的。
　　“你要是这么解释还真的让我无言以对。”朱玉挑了一下眉毛，表示无语。
　　“宋小姐怎么不从正门出来，反而要从狗洞爬出来？”冯凭被宋懿惊慌失措的样子惹得想笑。宋懿的样子真的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宋懿怕的很，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抱着冯凭哭了起来。冯凭慌了起来，赶忙哄道：“你别哭，我不会告诉你爹的。”
　　冯凭一提宋丞相，宋懿哭的更起劲了。
　　冯凭看了看周围，幸好没有人发现。经过这几次宋丞相送的书的熏陶，他大致也明白了什么叫礼教。所以他怕宋懿抱着自己哭会毁了她的名节。
　　“你要是再哭，引来了其他人，我不告诉别人也会告诉宋丞相的。”冯凭继续温柔的哄道。
　　“我......不......不哭了，你......不要告诉我爹......”宋懿松开了抱着冯凭的手，使劲憋回去自己的哭声。冯凭这才清楚地看到宋懿的样子。不浓不密纤长的睫毛沾着些许泪水，即使低垂着也知道那是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纵使有很多泪水在里面，却也能摸到眼底的柔情。
　　冯凭想象了很多关于宋懿的样貌，但是从未想到过这么一张，比自己想象到的太美了。
　　“我不告诉你爹，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从这里爬出来吗？”冯凭问道。
　　“小姐！”小桃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宋懿登时被自己的眼泪噎着了，不敢出声。现在回去也会被小桃看见。冯凭似乎知道了宋懿的难处，就带她走了。
　　宋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冯凭走了，明明爹曾经教过自己不能和陌生人走。但是这个陌生人身上真的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冯凭把宋懿带了出来，但是他们两个的外貌都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冯凭带着宋懿去买了一件面纱。宋懿到了繁荣的街道，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但是她也很害怕，毕竟第一次自己出门，而且宋丞相总是告诉宋懿外面有坏人。她双手紧紧拉着冯凭的衣袖，遇见好玩的才肯伸出一只手碰一下。冯凭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以为她是没有见过世面才会这样的。然后冯平告诉宋懿想要买什么就和自己说，但是宋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卖冰糖葫芦的路过。
　　宋懿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冯凭的衣袖，冯凭看着宋懿抿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冰糖葫芦：“来串糖葫芦。”冯凭买下了糖葫芦送给宋懿，宋懿一张嘴口水哗哗流了出来。冯凭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孩有可能智力受损。
　　玩了一个时辰，冯凭就把宋懿送回了宋丞相家。到了门口，冯凭让宋懿自己进去，而且不要告诉宋丞相今天发生的事情。宋懿答应了。回到家，小桃正受着宋丞相的责骂。宋丞相看着毫发无损回来的女儿，竟然哭了起来。宋懿和小桃都惊呆了。
　　冯凭把宋家后院的狗洞填上了。他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如果宋懿不是遇见的自己，那么她现在会去了哪里，他真的不敢想象。他突然有些明白宋丞相为什么保护宋懿如此严密。如果自己是宋懿的亲人，他恐怕会把宋懿一直放在面前看着。
　　熊祁做的梦一天比一天连贯，终于拼凑起一段故事。一个干净的房子，一个人坐在一个像窝的地方，窝上有个蛋。但快要裂的时候，自己进来了：“凭叔你的蛋还没破啊？”
　　凭再次想要哄跑自己，却来不及了。蛋壳裂开了，里面的小鸟露出了湿漉漉的小头，然后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
　　“凭叔，你这个鸟怎么一开壳就能睁眼睛，她还看向了我哎，她不会喜欢我吧！”自己原来在梦里可以有这么多话，这么无忧无虑。
　　“小兔崽子！老子宰了你！”凭叔生气的跑了出来，抓住自己揍了一顿。是啊，要是换自己也会生气。没日没夜守护了三百年的蛋，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自己。想想都要气炸了，所以凭叔打自己的时候，自己也能笑出声来。
　　今天的梦仍在继续，那只出生的小鸟似乎是认定自己是她的妈妈了，总是粘着自己。凭叔为了看着小鸟也不得不待在自己身边，搞得熊祁挺尴尬的。“凭叔，这是什么鸟啊？”
　　凭叔温柔地说：“这是百鸟之王凤凰。”
　　“哇，那你是怎么遇见这只鸟蛋的呢？”
　　凭叔目光渐渐远了，似乎是在追忆很久的故事：“很老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人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人们都有了寿命这么个说法。天地间还出现了很多光怪陆离的小地方。比如人类所能看到的火山、沙漠、大川大海......当然还有一些人们看不见的小地方，比如玲珑谷、混沌、地狱......”
　　“地狱也是后来产生的吗？”
　　“恩，是的。盘古只开出了天地，其余的地方是后来经历了浩劫才出现的。很久之前的人们活的很长久，东西丰富。但是那场浩劫之后，所有的东西对于人来说太难获得的了，因为人出现了很多天敌。他们只能成立部落，推荐出强悍的人类带着他们过好日子。如果他们的土地上出现了灾害，没有食物了，那么他们就要和别的部落打仗了。蚩尤和黄帝的战争持续的最久。神本来不应该参战的，但是天给了指示让我们去帮黄帝一把，我们就去了。”
　　“凭叔，你们怎么看天的指示？”
　　“时机到了天就会传来天谕。”
　　“叶枯，我有点不明不白，神不就是三界中最厉害的了吗？为什么还要忌惮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天”？难道在他们之上还有更高的神灵在控制这个世界？”
　　“可以这么说吧。我曾经见过一次天外客。第二次天塌下来的时候。我也是那一刻产生的，不过我没有人身，以一只后来人们所说的枯叶蝶的形态被吸引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那个地方我记不起名字来了。被带出来之后，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天外客长什么样子？”朱玉好奇的接着问我。
　　“记不得了。那个时候的所有记忆，只记得天外客来了，补好了天。然后我一出生就很悲伤，那种悲伤现在想起来，都会流泪。天外客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了。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镇压住了那股悲伤绝望的感觉。之后的人间便成了现在的模样。”我擦了擦眼泪，新的眼泪立刻流满了脸颊，那种刻骨的悲伤还是不能被提起。一提起，就会内心绝望泪流不止。
　　“其实这场战争如果不做个了解，人类又会面临灭绝。神必须要出来终结这个问题的发生。其中出战的神里面有我。那次战争我们帮黄帝赢得了胜利，我觉得人间好玩想着多逗留几日，但是黄帝误以为我想要将他的部落取而代之，便暗算我，将我困在了一个奇怪的洞里。在那个洞里我一点神力也用不上，被困了很多年之后，一只老凤凰将我救了出来。”
　　“凭叔，黄帝真的是那种人吗？人间对他的评价挺好的啊。”
　　“很多人的一生，掺杂着至高的荣誉，也掺杂着至高的罪孽。最后功过相抵，烟消云散。”凭后来没有去找黄帝算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黄帝在造福百姓这件事上功不可没。他除了仇恨还很佩服这个人的胆识与能力。“后来我在也没去过中原大陆，再后来老凤凰造奸人暗算，临终将自己还未孵化的孩子托付给我。”
　　“对不起，凭叔。”熊祁惭愧的低下了头。
　　“无妨你能照顾好她，你就带着她吧。”凭摸了摸熊祁怀里小凤凰的头。
　　但是之后很多年，熊祁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