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五条家出走后我去了港口》川年

50、清算

　　花京千里从不是什么笨小孩，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所有的疑问都被一根线串了起来，变得清晰明了。

　　“你说…不死不休…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带着些不敢置信，像是害怕这又是一片扰人的幻象，“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深厚的男人沉默了一下，制住她的右手缓缓卸下了力道：“年末那天，我在明治神宫等了你一整夜，小千里。”

　　这句坦白换来的，是更长时间的沉默，少女不再挣扎，任由他的手从肩膀前穿过，将这个背后的拥抱落到了实处。

　　温热的、一下一下鼓动的心脏贴上了她的脊背，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身上似有若无的冷香又一次将她环绕，他的力道极轻，像是环抱住了一片羽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花京千里突然不敢确认，如此温柔的拥抱真的是记忆中那个五条悟给她的吗。

　　接着，她无比确信就是那个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不起，千里，没能保护好你。”

　　他是知道她失去了什么的。

　　花京千里怔忪地应了一声，低低回道：“嗯……跟你没关系。”

　　算计了一切的是太宰治，剥夺了她的自由的是咒术界高层，而在这一切不幸的连锁当中，五条悟和她一样站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太宰…能跟咒术高层搭上关系？”

　　这一次，换背后的五条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迟疑地松开了拥抱的力道：“我也没料到，他的真实目的会是你。”

　　记忆中，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放下电话，皮肤和绷带如出一辙地雪白。

　　“花京是不会同意与你通话的，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看到她为了我改变她的主意吧，”他的眼尾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得逞的快意，“五条先生，来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那些东西，但是相对的，你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对于隐藏在暗处又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咒术界，我们家BOSS可是怀揣着一篮子的担心，如果能借我们俩被迫相处的这个契机，和咒术界讨论一下在横滨的管辖权分配，想必为了答谢五条先生的牵线搭桥，我也会乖乖回答一些问题。”

　　少年微眯起了双眼，毫不掩饰嘴角恶意的微笑，像是将筹码摆上了桌的赌徒，邀请人踏入一个明知不幸的深渊。

　　“…我只是个小小的高中教师，管不到咒术界那么多的事，太宰君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沉默半晌，男人抱胸回道，“再说了，拿少女的小心思与人交易，这样的行径怎么说也太过卑鄙了，亏得那孩子还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

　　这次换做床上的少年陷入了沉默，他嘴角的笑意淡下去了一秒，很快便重新扬起，像是换上了另一幅坚不可摧的面具。

　　“倒也不必将其称作交易，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情感顾问，不是很常有的事吗，跟好朋友诉说一下烦恼什么的，”太宰治早有准备地搬出了另一套说辞，“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五条先生。”

　　“作为新晋的情感顾问，我给五条先生提供的第一条意见就是……”

　　“认真看看她的眼睛吧，她把所有未曾言说的渴望都写在了眼里，你一看肯定就明白了。”

　　任由少女转身，五条悟拉下眼罩，第一次怀揣着忐忑期待这双六眼中映出什么咒力流动之外的别样风景。

　　可转过身来的花京千里只是别过了头，像是害怕被什么烫伤一般，躲过了他的目光。

　　————

　　港口黑手党总部的黑色总部大楼。

　　乘坐专属电梯来到顶楼，森鸥外伸手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黑亮的皮鞋踩在天鹅绒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吊顶中隐藏式的顶灯发出昏黄的光线，长久而沉默的亮着，映得男人的脸上明暗忽闪，随着脚步的迈出，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温和微笑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手指触到办公室大门的门把时，他微微停顿，接着便一把拉开，神色平静地走进了室内。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的黑衣少女正坐在房间的角落，指尖捻着一片黑白的拼图，好像在苦恼该落在哪才好，她无意躲藏，森鸥外便也直接走上前去，右手绕过她的身侧，将拼图放在了正确的位置。

　　“怎么不找爱丽丝陪你玩，”他随意地问道，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少女擅闯办公室的事情，“那孩子最喜欢拉着你一起玩了，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唔，说不定是这样，”花京千里转头看向他，漂亮的杏眼在暗处显得格外黑白分明，“反正森先生希望她高兴，爱丽丝一定会高兴的。”

　　“哎呀呀，我也没这么懂年轻小女孩的心啦，”男人像是被夸奖一般厚脸皮地笑了起来，“不过下次来办公室还是先打一声招呼吧，也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总部暗处的安保系统是你的杰作。”

　　墙壁内，细软到几乎看不见的菟丝子四处生长，象是一张贴在内部的网，将整个首领办公室包裹，只需花京千里动一动手指，就能从任何地方瞬间生长出带有尖利牙齿的食人花。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毫无声息穿过办公室前重重防守的原因。

　　花京千里乖巧地低头认错：“下次不会这样了。”

　　两人达成一致，森鸥外站起身，走到房间一角的水吧，将上等的红茶倒进杯中，想了想，又弯腰从内嵌的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把红茶冲成香甜的奶茶。

　　温热恰好的奶茶被端到了已经在桌边坐好的少女面前，森鸥外拉开办公桌前的靠椅，随意地坐了下去：“说说看吧，发生了什么。”

　　“…听说了一些事，”花京千里小口抿了一口奶茶，斟酌着说道，“我听说，太宰已经背叛了港口，潜逃出了横滨。”

　　“嗯，无故失联一周以上，自动视为叛逃人员，就算是干部也一样。”

　　“我可不信森先生能联系不上他，”搅动着奶茶中漂浮的一点点茶沫，花京千里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是你放走了他，对吗，因为知道他干了些什么。”

　　森鸥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望着她，好像默认了她的说法。

　　“……你就没有怕过我连你也记恨上吗，”少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还任我插手这么重要的安保系统，看到我在这也没叫爱丽丝出来。”

　　“别再扯皮了，森先生，我曾经用咒力试探过爱丽丝，她是你的异能力对吧，”见男人眯着眼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听她诉说，花京千里提醒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啦……”

　　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坦诚：“嗯，虽然这么说小爱丽丝会伤心的吧，但你很聪明，花京。”

　　“而正是你很聪明这点，让我更加信任你不会让我失望，”男人笑意盈盈地继续道，“你不会做对组织有害的事情的，花京，从你加入了港口，承认暴力的运用自有其价值的那一刻起，你就不会主动去破坏这个平衡。”

　　“横滨是一座特别的城市，它的白天由政府特别成立的异能特务科管理，而夜晚，则听从于这座城市最大的阴影港口黑手党，法制和暴力的共同存在给任何来到这座城市的人们提供了容身的可能，我深爱着这座特别的城市，相信你也是一样。”

　　森鸥外一只手撑在办公桌的边角，神色放松根本不像是在面对部下的诘问：“就算是为了这座城市，你也不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就算我对你做了再多过分的事情，花京，你也不会对我出手。”

　　因为现下再也没有比森鸥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领导人了。

　　少女神色不明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仍然没有唤出爱丽丝，冷血动物一般的红瞳中映出了小小的她，只要抬起手臂，她的手指就能准确无误地卡上他的脖颈，咒力瞬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真有这么简单吗？

　　她叹了口气。

　　“你太了解我了，森先生，比我自己还要更了解，”她别开了眼，有些认输地说道，“所以不管再怎么夸我聪明，我总有种被人猜透的挫败感；你说得对，就算设计一切的人不是太宰而是你，我也没办法向你宣战，不是因为森先生，而是为了港口。”

　　“我加入港口，是为了作为一颗零件，在某个位置能起到作用；是为了相信我的能力不是单纯的凶器，也能是以暴制暴的筹码，为了保护某种规则而使用，我不会亲手破坏我想保护的规则。”

　　“所以…希望森先生从此之后，也像现在这一刻一样相信我，不要再无止境的试探，用什么心理操术来控制我。”

　　“因为真的…很无聊。”

　　说完这句话，少女仰头将杯中的奶茶一饮而尽，接着便跳下了椅子，不管那人有没有回复，径直离开了房间。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外面传来几声部下的低声问讯，很快便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森鸥外坐在原位轻笑，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最终演变为放声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了笑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爱丽丝一脸嫌弃地远离了桌边。

　　“方法很烂，但这不是…挺有用的嘛。”

　　————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港口内部传遍了花京千里即将接任太宰治的干部之位，成为史上升职最快的港口成员这一消息。

　　听到这个传闻的花京千里本人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是，不要把我跟那个青花鱼的名字扯上关系，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同样是对曾经的干部抱有厌恶之情，但与公认脾气好的中原中也不同，威胁的话从花京千里的口中说出，就给了人一种‘她真的会生气’的紧张感，久而久之，众人都知道了‘太宰治’这个名字，对新晋干部候补花京千里来说，是一枚不可触碰的地雷。

　　但对于花京千里本人而言，太宰治这枚小地雷给她带来的烦恼，远没有另一颗大地雷带来的多。

　　更何况这颗大地雷，可是长着脚天天跑到她面前晃。

　　“小千里的部下那么多，借我一个去排队买草莓芝士挞嘛，”在一片肃穆的黑西装中格外显眼，高挑的男人微弯着腰，一手搭在为首的少女肩膀上，以一种耍赖的姿态要求道，“这家店在INS上可是爆火，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故意，他连个遮掩的小墨镜都没戴，那双阳光下水晶一样漂亮纯净的蓝眸就这样坦荡荡地露出来，配上男人一贯引人注目的清俊的脸和鹤立鸡群的身高，花京千里只觉得自己这群人像是正站在几千瓦的聚光灯之下。

　　当然，最令她受不了的还是那人黏在脸上的目光。

　　“你差不多得了，五条悟，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对你动手的，已经给人造成困扰了，”她尝试摆出平时在部下面前的凶相，却在目光触及那人的眼眸的瞬间熄了气势，“……要吃什么草莓挞就自己去买，我这边正忙着呢，一个部下都不能给你！”

　　明明是拒绝的话语，却因为那点不该有的踌躇，变得像是在赌气。

　　“但是我去排队的话，小千里肯定会借机甩下我的吧，”完全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五条悟挑了挑眉说道，“才不给你那样的机会。”

　　“不要说得好像你不去我就不会甩下你一样…”花京千里无奈，面对这个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的家伙，她时常感到手足无措，“现在要去接收一批海外过来的货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她已经在附近的街区转了三圈，眼看着就要到交货的时间了，可是这个人就跟牛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当时在大街上撞见那头显眼的银毛时，她就应该转身走人！

　　“但是啊，我和千里现在不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嘛，”男人带着一丝得意洋洋地道，“正好今天休息，我觉得有必要监督一下千里好好工作，这样才能早日还上我的钱。”

　　有必要用这双眼亲自确认一下，让她选择放弃了他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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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晚点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一更，问就是赶榜单……
一般来说我周末比周内更加忙得像个sb…前天还有客人来家里，总之抱歉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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