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服从》桃花无债

2、浴血的维纳斯

　　四零七宿舍的空调坏了。
　　是运作时间太久的缘故，外面的主机冒着黑烟，电路被烧断，导致整层楼断电，好在这层楼大多数是大二的学生，都出去写生了。
　　维修的人很快过来检查电路，找到问题源头的四零七，这个宿舍里的人正好是出去写生的成员，无奈，维修的男人只好又匆匆跑去管理处那里取备用钥匙。
　　男人的个子很高，穿着与维修工人完全不符的干净的白衬衣、浅蓝色牛仔裤以及纯白色跑鞋，看起来高挑修长但却并不稚气，有种纯粹到极点的干净的韵味。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维修时是什么模样。
　　尾蛇站在阴影处，打量着取了钥匙、吐息粗沉的男人。
　　男人勾着身子，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门并没有被打开。
　　尾蛇眯了眯眼睛，这人的手，干净苍白，骨节明显，而且非常灵活，尽管只看了一眼，尾蛇依然捕捉到对方的拇指、食指、中指、虎口有明显的茧子。
　　这绝不是工人该有的手！
　　男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门打开，当门被推开的瞬间，随之欲出的，是阴凉的冷气和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臭！
　　男人不禁屏住呼吸，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落，心里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明明是大白天，里面却是十分阴暗的，通过走廊的光，勉强可以看到里面几乎淌到门口的干涸的血迹，以及寝室中间以诡异的姿态站立着的人影。
　　走廊里一阵风吹过，将宿舍里的帘子吹动，被阻挡的光透了几分进来，将宿舍的黑暗驱散了部分，显现出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被无数丝线牵引着，丝线穿挂在房中各处，使尸体勉强站立在寝室中间，如同被线操控的傀儡。
　　“啊……”
　　男人似乎是被里面的景象吓到，站在门口一直没动，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还是从身后来的，男人登时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过去。
　　见人直直往前栽去，尾蛇动作很快，一把抓住男人的衣服，朝冥鹊抬了抬下巴，冥鹊立马反应过来，将男人肩上的工具箱取下来后，尾蛇才慢慢的、轻轻的，放人扔在地上。
　　这么做，并不是说尾蛇和冥鹊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开玩笑，从“地狱”爬回来的他们，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主人难得休息，就算这男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抬眼往里面看去，里面的尸体没有穿衣，下身裹着被血染红的布，地上就躺着尸液，即使已经呈现高腐状态，但从袒露的上身来看，很明显是位女性。
　　“哟~真是华丽的尸体呐~~”尾蛇用手肘捅了捅冥鹊，“有没有觉得像什么东西？”
　　冥鹊淡漠地扫了眼，看到失去双臂的女尸，眸光不着痕迹地闪了闪，道：“浴血的断臂维纳斯。”
　　“嗯嗯~果然，我也觉得好像啊。”尾蛇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向冥鹊，困扰地问，“呐，要报警吗？”
　　冥鹊便地上的男人动了下下巴，说：“把他弄醒。”
　　尾蛇也不在意冥鹊命令式的话语，拎猫狗似的把人拎起来，拖出来，顺手把门关上——反正钥匙还插在门锁上。
　　看似随手在昏死过去的男人身上掐了几把，实则是……把人活生生给痛醒的。
　　见人醒了，尾蛇也就停下手，龇牙咧嘴的，像个恶魔。
　　“喂，大叔，醒了？”
　　替自己朋友来修电路的关戚寻好生憋屈，心道为啥他好心帮个忙也能遇到这种事儿！
　　望着面前笑意洋洋的脸，关戚寻敢肯定，把自己吓晕过去的就是这货！
　　他一把抓过尾蛇的衣领，瞪着眼睛不说话。
　　突然，男人愤怒的表情荡然无存，平静且轻松，他松开手，一把将尾蛇推开，关戚寻站好，有条不紊地扶着身上的褶皱，将最后一条褶皱抚平后，摸出手机来，拨通电话。
　　尾蛇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人估摸着有精分，这个人的整个气势都变得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算了，他不和蛇精病计较。
　　“阿寻？”
　　“周队，叫上人来C大，又死了一个……”
　　说完，挂上电话，关戚寻收好手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双塑胶手套戴好，对着尾蛇抬了抬下巴，道：“把门打开。”
　　“啊？”尾蛇一怔，见关戚寻扫过来，浅淡的瞳孔像藏着尖刀，看的他头皮发麻，无意识地就应道，“哦。”
　　冥鹊不动声色地看着犯蠢的同伴被陌生人“拐”走。
　　四零七宿舍里的门窗，全部从里面被保鲜膜封住，难怪每天来来去去从这里路过这么多人，都无人发觉这股恶臭。
　　关戚寻尝试着按了下寝室里的电灯开关，灯和其他插电座的电路是分开的。
　　尾蛇打量了一圈，猛地愣住，见了鬼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别人叫做什么他就做？！
　　在外面默数十秒，果然，冥鹊等到炸了毛冲出来的尾蛇……
　　关戚寻眼珠不着痕迹地转动了下，眼尾扫到冲出去的人影，嘴角缓缓勾起，浮出探究的弧度。
　　很快，关戚寻通知的特别案件小组的队长周景臣，带着手底下一干人赶来，尽管自己特别注意了，可以就引起了众目。
　　门口站着的是特别案件小组的队长周景臣和另一个组员林怡。其他人正在里面勘察现场。周围还站着些旁观的零散学生。
　　东方不败的睡眠极浅，很快被外面的喧哗吵醒。
　　黑色的眸子迅速睁开，里面十分清醒，没有半点刚醒来的痕迹，锐利的锋芒如破冰之刃，锐不可当。
　　被尾蛇和冥鹊挡着的寝室门突然打开，让围观者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里面的人半倚靠着门框，长发散乱地披着，酒红色的衬衣解开了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里面的精致的锁骨，以及苍白而结实的胸膛。
　　东方偏头靠在门框，凤眸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打扰了自己睡眠的人，白皙的颈脖显露出来，美丽而诱人，却无人敢再多看一眼，空气中的温度明显冰冷起来。
　　“聒噪。”
　　低沉温雅的声音从薄唇中缓缓吐出，明明十分悦耳，却带着刺骨的阴寒和狠戾。
　　周围的声音突然静下来，能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不知是谁起的头，旁观的几个学生已尽数离去。
　　“抱歉，打扰了。”周景臣拿出证件递在东方面前，他看出来这人似乎很不简单，“我们是……”
　　东方不败看也没看周景臣的证件，直接不留情面地关上门。
　　尾蛇拦下欲往前的周景臣，虽然仍是笑着的，但拒绝的意味十足：“周队，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主人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情的。而且，我们到学校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不过六个小时。天气虽然热，但对面宿舍还开着冷气。六个小时出现高腐状态，周队自己信吗？”
　　“但是你们就在案发现场，协助警方破案是你们的职业……”周景臣身边的便衣女警还想插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冥鹊打断了。
　　“林警官——”冥鹊压低声音，冷声喝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去买一个。还有，请你保持安静。”
　　林怡身子缩了缩，但又想到自己居然被个女人吓到，不服气的直起腰板，但声音确实比之前低了不少：“你是在威胁警察！”
　　冥鹊瞥了林怡一眼，蔑叹：“我是在提醒你——”
　　“你！男人婆！”
　　冥鹊没什么反应，只撇了撇嘴：“切！”
　　“你切什么切？我……”
　　周景臣叫林怡还有暴走的趋势，连忙出口提醒：“林怡，走了。”
　　“周队，她……”
　　“林怡！”
　　“男人婆，我们走着瞧，哼！”
　　“稀奇啊~”见周景臣带着林怡进去，尾蛇打趣道，“居然不生气，可真不像鹊的风格~”
　　冥鹊斜着眼看尾蛇，那眼神看得尾蛇心里拨凉拨凉的，还以为冥鹊不会理自己，没想到冥鹊冷不丁说道：“谁会理这种娇气的大小姐？”
　　看出冥鹊不欲多言，尾蛇笑而不语。
　　他们是相伴多年的伙伴，心有灵犀说不上，但确实是了解甚深的。
　　尾蛇目光四处张望，最后落在对门，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那个胆子小得不行的男人。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法医关戚寻，想起那家伙突然变换的眼神，就有种难言的矛盾感，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家伙，在短短几分钟里，尾蛇就看见了那人的三种不同的眼神，清醒时的怯懦，进屋前的冷彻，开灯后的无情。
　　又发现了只怪物呢。
　　“呵~”
　　见尾蛇突然笑出来，冥鹊默默地送了一手刀，打在尾蛇的腹部。
　　“嘶——”尾蛇痛得吸了一口气，怒视冥鹊，“发什么神经！”
　　“帮你回神。”冥鹊瞟了尾蛇一眼，嘴里飘忽出两个令尾蛇石化的形容词，“少女~”
　　尾蛇：“……”
　　隔了半天，尾蛇才反应过来，眼角抽搐：“想死吗！”
　　“看你那一身粉红色的泡泡，不是对那大叔一见钟情了吧？”
　　“开什么玩笑！谁会对那种又老又丑的胆小鬼一见钟情！”
　　“嘴硬可是会付出代价的。”冥鹊扬了扬手机，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那大叔可是比你想象中还受欢迎呢~”
　　尾蛇磨牙：“神经瘫痪就别强颜欢笑了。”
　　冥鹊：“……”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人乖乖站好，异口同声：“主人。”
　　东方不败邪气地勾起嘴角，道：“尾蛇，你留下来跟进这个案子。鬼鲛人待会来找你。”
　　这个写剧本的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敢算计他，就要有面对一切灾难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