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棘》弥幸

41、第 41 章

　　王与王后的纵容让梅蒂雅获得便利，造成更多人的头疼。“和王后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们揉着疼痛的头说，“完全的自由主义者，只顾自己高兴。”
　　“她是来自莉斯奇雅的来客，让她用自己的眼睛去了解帕洛瓦！”希莉雅代妹妹叫屈，“不要让公主觉得她仍然被囚禁在安璐特！她想要外出，就由她去，只要派一两个人保护她就好。”
　　拉斐格王笑起来：“如果逼急了她，偷偷溜走，不知道又闯到谁的婚礼上，变成新娘。”卢蓓卡岛的事情早已经在艾尔尼妲王宫悄然传开了，人们听到王这样说，都哈哈笑起来。
　　听人们提起雷姆德·库尔苏拉，梅蒂雅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回想起她的婚约，以及订立婚约的理由和尤里狄斯特的狂暴。每当这时候，她总是对掌握生杀大权的拉斐格王生出怯意，怕她的过失带来新的灾难。
　　希莉雅看见妹妹提心吊胆的表情，就会充满爱怜和歉意。
　　“她在安璐特吓坏了。”王后私下独处时，对自己的丈夫提起这事，口气仍然不免愤恨，“露蒂告诉我——尤里狄斯特运用王子的权力虐待她，用杀人惩罚她犯的错误，因此梅蒂雅变得胆怯，生怕犯错之后又害死别人。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亲自去安璐特，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尤里狄斯特总是不肯做点儿正常人会做的事。精神病出现这么多新症状，迦兰人怎么还不给他治疗。”拉斐格想起他的老对手，不由自主地皱眉。
　　希莉雅不胜唏嘘：“我真希望你见到之前那个梅蒂雅，在卢蓓卡岛时的她。那时候她虽然悲伤，也有烦恼，但是她的眼神、她的举止——无拘无束，充满了自信。就好像她非常清楚，她能做到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她的确能做到，现在也能，但是她变得畏首畏尾。”
　　拉斐格亲吻爱妻的额头，在她耳边温存地说：“尤里狄斯特和迦兰，不是帕洛瓦的全部。你会帮助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你有能力给人幸福，看看我，你就知道你能让人变得多快乐。”
　　他的鼓励给了希莉雅信心，致力于帮助妹妹融入新的美好生活。梅蒂雅不喜欢舞会和乏味的聚会，而且需要补习艾尔尼妲文，于是王后在伊德布林克王宫召开了第一场读书会，由女官和宫女们为公主读书。
　　读书会的氛围仿佛一千零一夜，女士们围坐在王宫的莲花池旁，为公主朗读她们最喜欢的故事。她们声情并茂的朗读让书上那些盘曲的艾尔尼妲文，看起来不那么难以接近。梅蒂雅对此并不排斥，而且希莉雅答应她，第二次读书会她可以从皇家图书馆挑选自己喜欢的书。
　　没过多久，伊德布林克所有未婚的青年贵族都揣着一本精彩的书，希望加入王后的读书会。梅蒂雅渐渐结识一些新面孔，对读书会也不太排斥。
　　“坦白讲，公主比王后刚来时强多了。”梅蒂雅的侍女长很客观地评价，“礼仪和姿态无可挑剔，走路、端坐、行礼的仪态都很优雅，对品茶、舞蹈也并非一无所知，连鲜花舞也学过呢，舞姿甚至可以用温柔优美来形容。”“啊呀，侍女长竟然夸赞别人！”侍女们叽叽喳喳地大惊小怪。
　　那是因为，为了不给她的庇护人尤里狄斯特王子丢脸，按照他的要求在迦兰宫廷里努力地学习。但梅蒂雅觉得还是不提比较好。在卢蓓卡的时候，尤里狄斯特就是艾尔尼妲人的禁忌。在艾尔尼妲王都，对他如避瘟神的气氛更加强烈。
　　就算别人不反对，梅蒂雅本身也不愿意想起他。
　　他挥鞭抽到的地方，留下一个伤疤。医生遗憾地说，以帕洛瓦的医术无法消除那道疤痕。每次想起他，梅蒂雅的肩膀就会疼。
　　她宁愿花心思了解这个温暖的国度，以此冲淡自己对安璐特的回忆。
　　在这温暖的新环境里，梅蒂雅的精神状态渐渐好起来，身体也快速恢复，不久之后就能走出宫殿，去街道上参观。王后需要一名侍女担任公主的向导时，露蒂自告奋勇，从此开始陪伴梅蒂雅熟悉伊德布林克城。
　　这座庞大的都城，据说是帕洛瓦第二大城市，规模仅次于迦兰的安璐特。梅蒂雅站在王宫的台阶上，一眼看不到四方城墙。她想起自己在安璐特，能够从王宫眺望城外，不由得好奇：“伊德布林克应该比安璐特更大吧？”
　　“不。安璐特是一座建于高地的城。”露蒂悻悻然纠正，“安璐特王宫建于高处，不仅能看到整个王城，天气晴朗时还能看到更远。就面积来说，安璐特要比伊德布林克大很多。”
　　繁华而富庶的都城中，有足够多的地方令人流连忘返。各式各样的城中小铺，别具一格的街道，上百位神明的神庙，无数个神话传说在街头巷尾的吟游诗人口中传唱。仅是寻找每条街道铺地的鹅卵石图案的区别，就足够让梅蒂雅兴致盎然。
　　伊德布林克不仅是王都、商业中心，还是艾尔尼妲的宗教中心。城市中的街道，大多以神明命名。
　　“这是光明神伊德卜，世间最伟大的神祇——伊德布林克就是为他建造的城市。左边的神庙是他的第一妻子，夜女神查丝拉。右边是他的第二妻子，冰雪女神古罗娜。”露蒂边走边介绍城市中的神庙。
　　“两个妻子？”
　　“艾尔尼妲人在古时候的传统是一夫两妻，在一百多年前改革了这个传统。现在大多数艾尔尼妲男人只有一个妻子，不过法律也没有规定娶两个妻子是犯罪罢了。”露蒂说着，指向两座外表光鲜的神庙，说：“那是您父亲和母亲的神庙，风神艾尔，水神菲尔狄西。每年都会翻新一次呢！”
　　“我的母亲不是……”梅蒂雅想要否认，又想到艾尔尼妲人对希莉雅的神血统无比崇拜，还是不要给姐姐造成无谓的麻烦。
　　露蒂指着不远处三座尚未完工的神庙，说：“那是您三位兄长的神庙，雷神、火神和雨神的真名没有流传下来，王后说他们是泰勒斯、费雷斯、希奥。”
　　那的确是希莉雅的三个哥哥的名字。梅蒂雅想，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她将不得不把姐姐的养父母家庭当作自己的家人，但她对他们一无所知。她对露蒂说：“王后的确有三位兄长。但我是在另一个母亲身边长大。”
　　露蒂怀抱很开放的心态接受了这个说法，问：“公主说的那位母亲，是在迦兰唤醒您的夫人？”
　　“嗯。”
　　“那位夫人是哪位神祇呢？”
　　“我妈妈的名字……不能说出来。”梅蒂雅尴尬地笑笑，“她的确有真名，但是，有诸多禁忌，我不能说。”露蒂脸上写着“我明白”，嘴里说：“莉斯奇雅的神总是有很多规矩——譬如那位。”
　　她指着一座规模相当大的神庙，说：“生命女神依拉迪尔。据说一百年前，她亲手在神庙墙壁上刻下名言——‘不要总是祭拜我，我没有精力时刻盯着艾尔尼妲，解救你们的每一个困难。献上祭品又得不到解救就来抱怨我不灵验，这样的事情最讨厌。’”
　　露蒂耸耸肩，“依拉迪尔是伊莱达的化身之一，伊莱达在帕洛瓦到处都有化身，要照看帕洛瓦各国，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的神庙依然很热闹。”
　　“对啊！”露蒂说，“王后是依拉迪尔的女祭司。爱戴王后的人都会向神庙献花，感谢依拉迪尔赐给我们一位杰出的王后，代替女神看顾艾尔尼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