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鱼传》等风的云

68、第六十八章 潜伏

　　937年初，徐知诰正式在金陵称帝，建皇城，并将敖鱼住的府苑改名为永华宫。史上称为南唐。
　　除夕前夕，金陵城里虽寒风刺骨，但街上熙熙攘攘的，只因徐知诰自称帝，以来一直推行修生养息的政策。
　　安抚百姓，兴修水利，广开良田，金陵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沿街的店铺张灯结彩，西街的紫云阁依然大门紧闭。
　　但是对面的红尘客栈生意红火的紧，俨然已经是金陵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同时也成了金陵最大的信息集散地。
　　敖鱼换了便服和璟儿来到客栈帮忙，璟儿拨拉着算盘咂咂嘴说：“真没想到客栈的营业额竟然会有这么多，小姨真是赚发了。
　　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快要到除夕还不回来，真是的。”
　　敖鱼边给订房的客人登记房牌边悄悄的说：“不急，再过三个月你就要被封为太子，她就算再野。
　　也不会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的，你就安心等着吧。”
　　璟儿不好意思的扭扭身子说：“好了，娘亲，这多么人呢，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也不怕招来祸事。”
　　敖鱼笑眯眯的说：“好，娘亲不说了，我们快点忙完该回宫了，只怕接下来三个月你都不能出宫玩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回到永华宫，就见徐知诰坐在主座上品茶。
　　敖鱼和璟儿看见他忙跪下行礼，知诰扶起敖鱼高兴的说：“小鱼，我暗中叫宋丞相给你拟了一个身份，说你是文慧的侍女宋金福。
　　那帮老夫子总算同意立你为皇后了，如今朝局稳定了许多。
　　等后年我就恢复李氏，国号也改为唐，也算对得起我的祖辈们。怎么样，你开不开心？”
　　敖鱼看他喜笑颜开，想到再未出现的墨卫，心里有些闷闷的，暗想知诰自称帝以来，诸事纷扰，难得见他如此开心。
　　也不忍扫他的兴致，微微一笑说：“那我叫宫人去备酒宴，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徐知诰搂着她的肩膀哈哈一笑说：“甚合我意，对了，让他们上几瓶新进贡的美酒，我和璟儿品一品！”
　　他眉头舒展，又对璟儿笑着说：“你以后就叫李璟，封典之后你就是太子了，要严谨好学，恪守本分，莫要懈怠。”
　　李璟跪下恭敬的答到：“孩儿记下了。”
　　出了母后的永华宫，李璟顺着小道往自己的东宫走去，刚才宴席上父王兴致甚好，自己多陪了几杯酒，脑袋有些昏沉的。
　　此时吹一吹冷风倒是清醒了许多，他走过一片荷塘时隐隐听到有人在那里吹曲子，曲调悠扬婉转，像是女子在倾诉相思之意。
　　他以为是哪个宫女，示意身边的小允子去查看，小云子走过去大声喝到：“是谁在宫里喧哗惊扰了太子？”
　　等了几秒，就见小允子跪下回到：“回禀太子殿下，是个侍卫，他在永华宫当值。”
　　李璟见那侍卫其貌不扬，低垂着眼睛，手里拿的笛子倒很是精巧，不禁来了兴趣说：
　　“你吹的是哪里的曲子？还挺好听的，还有你的笛子看起来倒是上品。”
　　侍卫跪下将笛子双手举过头顶说：“回禀殿下，我叫白乙，这是我家乡的小曲，殿下喜欢，可将笛子拿去。”
　　李璟见那笛子尾端上刻了一尾鱼，很是生动，心里对这个侍卫多了几分喜欢说：
　　“我和你倒是很投缘，明日我回了母后，把你要在我宫里如何？”
　　白已跪在地上，说：“但凭殿下吩咐，奴才并无异议。”
　　李璟心满意足的回了宫，白乙看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涌上了许多苦涩。
　　他用柳叶吹起暗号，不一会儿凌风来到他面前跪下说：“公子有何吩咐？”
　　他沉声说：“刚才我见到了璟儿，以后可能会去他的宫里，你们注意着永华宫的动静，有消息及时来报。”
　　凌风领命而去，白乙望着永华宫里灯火通明，思绪万千，自从两年前自己和凌风混入这里以后。
　　看着徐知诰果真如异时空里看到的一般一步步登上了帝位，他立了小鱼为后，又特地将她的宫殿命名为永华宫，荣宠无二。
　　他广开言路，休养生息也算得上一位好君主，只是他刻意抹掉一切墨玄存在的痕迹，也对青云门颇为忌惮，也不知道这个心结何时才能解开……。
　　他不知道的是远处的暗影里，一双狠毒的眼神正紧紧的盯着他，很快就会有一张大网向他们卷来，掀起一场巨变。
　　深夜敖鱼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东海的水晶棺材突然裂开，墨玄的身子迅速风化变成一缕青烟飘走了。
　　她又惊又怕，喊着他的名字从梦里醒来，徐知诰听到动静，忙下了床榻递了水给她。
　　带着微醉的语气苦涩的说：“又是他！你到底何时才能忘了？”
　　敖鱼心怀愧疚拉住他的手说：“我近来身体总有不适也不能侍奉你。
　　再过几日就是选秀之期，徐知诲送来了两个女子才情好，性子也温柔。”
　　“够了！”徐知诰面露不悦，说：“你就这么急切的想把我推给别人？”
　　敖鱼垂首不答。徐知诰心里气恼，下了床说：“福安，回归元殿！”
　　敖鱼看他气恼不敢多言什么，自从他称帝以后，更加的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只喜欢那些奉承之言。
　　可是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那些婉转暗示之类的技巧实在太难学了，索性当个闷葫芦，反而惹的他更加恼火。
　　她下了床伏在地上说：“臣妾恭送陛下。”
　　徐知诰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身子冷冷的说：“你放心，我定会选上她们，也好全了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就大步出了宫，他怒气冲冲的回到归元殿，只觉得处处不如意衣袖一挥吼到：“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众宫女太监个个都如惊弓之鸟撤出殿外，无人敢上前一步。
　　福安伏在地上等着徐知诰召唤，徐知诰看着永华宫的方向悲哀的说：
　　“我坐拥江山如何，一国之君又如何？我要的始终只有她而已……”
　　他心里怨恨难消，忽然揪住福安的衣领说：“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玄公子？你说呀！”
　　福安脸憋的青紫，挣扎着说：“陛下……”
　　徐知诰放开了他，无力的说：“去叫阿文来！”
　　不一会阿文匆匆赶来跪在地上说：“回禀陛下，我去核查过，墨玄的画像已贴满所有的大城小巷，一旦发现就格杀勿论。”
　　徐知诰转动着手里的扳指，忽然停了下来，沉着脸说：“明日你去回复皇后，就说准了她的提议，尽快去办。”
　　第二日一早，李璟果然来永华宫里说明他的请求，敖鱼正为昨夜的事情烦闷，听他提起。
　　瞟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侍卫，其貌不扬并无什么特别，懒懒的说：
　　“好，你觉得投缘就唤他去吧，这种小事不必回我。”
　　过了几日敖鱼安排了徐府送来的女子进宫，听侍女说徐知诰对那两位女子宠爱有加，其中一位名唤尔嘉最为受宠。
　　短短两月就已有孕，不仅晋封为贵人，还特批了沉香宫给她，那宫殿里妆点的美轮美奂，每日里欢宴不断，热闹极了。
　　而永华宫，他已三个月没有踏入了。
　　宫里头一些眼活的宫女太监们，又开始动了别的心思，敖鱼懒得跟他们敷衍，直接赏了银子就打发他们走了。
　　父王母后失和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这一日李璟看母后情绪低落，有心取悦她。
　　扶着她的肩膀说：“母后，我在城西郊发现了一处极美的温泉，走，我带你去。”
　　敖鱼听他说的天花乱坠，心思一动，有些迟疑地说：“你我二人贸然出宫总得告知你父王一声，免得他担忧。”
　　李璟一眼就看见，宫里的主管太监陈富垂手而立，笑着说：“这有何难，陈富通传一声就可以了。
　　我们快去快回，耽误不了多久的，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无怨瞧了一眼跟着李璟侍奉左右的白乙，心里暗暗开始盘算起来。
　　正巧听到李璟想带敖鱼去皇家御苑，忙接话说：“娘娘放心，奴才现在就去给陛下传信，您放心的出宫吧。”
　　敖鱼站起身，冲李璟笑了笑说 ：“那你稍候片刻，我和秋雯去准备出宫的东西。”
　　看敖鱼转身进了后殿，李璟兴奋的墨玄招招手说：“快，通知侍卫长宋虎点齐一百名精骑随我们一同出行。”
　　墨玄领命匆匆往外走正看见陈富复命回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为何，对眼前的这个太监有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他的眼神透着几分探究几分寒冷，忙低头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墨玄站在城墙上看着李璟母子二人骑马出宫，夕阳下他们的背影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虽温暖却透着一股隐隐的不详之色。
　　好像至此再也不会遇见一般，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对身后的凌风吩咐道：“给我查查陈富这个人。”
　　凌风抱拳说：“小的正要给公子禀告此事，永华宫里前些日子，有个叫小顺子的太监失踪了，据说他当晚就和陈富在一起。”
　　小顺子？墨玄隐隐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继续问道：
　　“无怨找的怎么样了？”
　　凌风皱眉思索了一下说：“不知所踪，兄弟们一直留意金陵各城门的动静。
　　我猜测他既然知晓了公子的身份，怎会善罢甘休，此时应该还在金陵城。”
　　无怨，失踪的小顺子还有陈富，墨玄心里一凛明白了一点什么，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急忙吩咐道：
　　“快，通知散落金陵的墨卫前去皇家御院救驾，我去升元殿通传徐知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