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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缘起缘灭 ...

  •   那时候,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缗泽的伤治好。之后,两人便一道在剑冢中修炼。

      可世事难料,缗泽修炼进程可谓是一日千里,很快就能到了能够压制剑冢威压的境界,她却迟迟没有成神。最后还是误打误撞,闯入了南山神君的禁制,托了南山神君洗脚“圣水”的福,才勉强拥有了自己的神格。

      想到这里,空青又想起了南山君:“南山君啊,还是你算无遗策——我这颗真心,终究抵不过天命。”

      ……

      那年。

      “都多少年没有做梦了啊。难得一梦,竟然梦到了个美娇娥……”南山嫌弃了自己一把,闭上眼再睁开,站在银桂树边的女子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瞧:这么直白放浪的眼神,自他平定八荒登上帝座以来,可是罕少见到了。有趣,有趣。

      “梦?”空青记得自己明明是饮下了一壶剑南之后,把缗泽往日里那些千叮咛万嘱咐通通忘在了脑后,追着一只少见的青鸟偷偷跑出来的。她只记得自己追得累了,便随意寻了一颗银桂树靠着休息了一会儿,怎么再一睁眼,除了自己倚靠的银桂树样子没变,所见全都不一样了。思及此,又不太相信地使劲眨了眨眼,“我竟是在做梦?难道我听了八荒刚刚平定的消息,就放松到了这种地步?”

      南山听见空青的喃喃自语,不免好笑,仔细抬眼去瞧,才越发觉得这女子眼熟,他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这几日来,他总觉得浑身不大痛快,今晨去问碧岩要了一剂安神的药,说是能让人忘记忧愁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他服药时,就已经在南山周围下了严格的禁制,也自信无人能无知无觉地进来。现在看着空青站在原地扣扣索索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声:要不是梦,这姑娘可真不简单。要真是梦,这梦可真够真实的。

      看着空青纠结的样子,南山并没有放下戒备——这几千年里,还没人用过这样的招式来偷袭他。本来是想一把将人送出结界的,却终究是抵不过好奇,多了句嘴:“如果真是梦,你想做什么?”

      “罢了罢了,做梦就做梦!八荒乱了这么多年,方才平定,我为此做个梦庆贺一番又何妨?”千八百年都没做过梦的空青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人,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还真的想了想自己在梦里有什么需要完成的心愿,眼珠一转,道:“既然是做梦,那便是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实现啰?”

      不等南山反应,空青自顾自嚷嚷道——我要成为神君!

      君字在南山之间回荡开来,阵势很足够。

      被一声吼叫叫得灵台清明的南山看着眼前的小仙子大叫之后鼓足了劲冥想的样子,呆了呆,有点为难:难不成真是巧合?巧合地遇到了一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小仙子?

      “那个……”南山打断了空青的冥想。

      “恩?”空青没搭理南山,放下了双手,“奇怪,我还没成仙时,做梦将醒未醒的时候,都可以靠自己的想法改变梦境啊。现在成了神仙了,连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了?”

      南山把自己后半句“这不是在做梦”给吞了回去,反问了句:“你为什么想要成为神君?”

      “当然是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想要保护的人?那挺好的,有志气。”

      “恩,确实。”空青摸了摸还在袋子里昏昏欲睡的剑灵,“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保护他们。八荒乱了那么久,虽然南山神君听起来颇了不得,可说到底,我这一身的安危也靠不上那尊大神啊。”

      “大神?”

      “你让让我。我的梦里,岂容你把好处都占尽了。”空青坐到了南山身旁,依葫芦画瓢,学着南山的样子把脚也放进入了灵泉,“真暖和啊,你还挺会享受的。”

      “好说好说。不过,你为什么管他叫大神?”

      空青放松地踩着灵泉的水,放松地说了下去:“你不知道吗?啊,梦里的消息可能要比我醒着的时候迟一点点,说是南山神君前段时日终于一统八荒了。称呼他为大神,也不为过吧。这八荒都乱了多久了,竟能一统八荒,是个人物。”说完了,还豪气地扬了扬手。

      南山凝视着这个对他的神阶毫无察觉还对着他挥手的小丫头,觉得甚是稀奇。

      “也是,不是极为厉害的人物,怎么能一统八荒。”空青吸了口气,“我这样的废物肯定是见不到他面的了。”

      “怎么会,你离晋升神位只有一线之隔了。”南山凝视了一会儿空青,更好奇了,这仙子身上的神息,没由来的熟悉。

      “可我这一线之隔,都隔了——好多年了。”空青想到停滞不前的境界,头疼。

      南山见她丧气,干脆换了个话题:“那要是你见到了,你怎么办?”

      “见到了,先要看看他好不好看,有没有缗泽好看。”空青又想了想,“然后不管他好不好看,都点一炷香,把他供起来!”

      “嗤,你还挺有想法的。”头一次当面听到有人要把自己供起来,南山及时收敛住笑意,随手摘了一个灵果,识时务地又换了个话题,“缗泽?这不是个地名吗?”

      “啊,你知道缗泽。不愧是我梦里的蛔虫。”空青有样学样,也摘了泉边的一颗灵果,随手擦了擦,啃了一口,“一个缗泽是我出生的地方。还有一个缗泽是我成仙以来唯一见过的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当是顶顶好看的。”

      “唯一?”顾着腮帮子的南山见空青随手一拿就是上千年的灵果,觉得这小仙子运气实在不一般,折了枝银桂拨弄着玩水,顺着她说下去。

      “对啊,唯一。自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我便成日都在那剑冢里呆着了,实在憋闷得慌。偏偏缗泽每次出去再回来都是一身伤,告诫我外面神君遍地走,到处都是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然,他怕护不住我。他修炼的速度一日千里,功夫比我高那么多了,还是受那么多欺负,可见世道险恶。所以我想,我一日不成神君,就一日不出剑冢!这样,也不会麻烦别人啦。今日,今日是个意外,待我醒了,我就回去,不给他惹麻烦了。”

      银桂断了,南山转头看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仙:“你方才说,你在哪里修炼?”他没记错的话,剑冢是让苍冥神君特意讨要去的。

      “剑冢啊。”空青看了眼南山严肃的表情,“嗨,就是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埋剑的地方,荒芜得很,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能知道缗泽已经很了不起了。缗泽一开始都不知道缗泽。”

      “是吗?”感受到禁制波动的南山低头笑了笑,冲着后面随意挥了挥袖,打开了禁制一角,银桂旁立刻出现了一个人,他站起身,主动调笑道:“苍冥神君,我今日方知你真名。缗泽,的确是个好名字。可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讨要那与你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剑冢的时候,可没坦诚以对,讲明是因为剑冢里还有个这么有趣的小仙子啊。真是好一出金屋藏娇。”

      “缗泽,你怎么会在我梦里?”空青顺着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缗泽,他身上磅礴的仙泽一瞬间就吸引住了空青的注意力,“你不是才成神吗,怎地……一下就成了神君了?”

      缗泽一惊,方才想起来在南山神君的禁制里,他隐藏修为的小把戏恐怕是失了效了。

      空青这下反应了过来了,冲着南山埋怨道:“这不是梦!”出门前她就不该喝那坛子剑南酒,这脑子现在忒不好使了。

      “我何曾说过这是梦?即便是,按情形来说,也应当是我在做梦吧。”南山心里觉得奇怪,这仙子识不出自己的神阶,却一眼能勘破缗泽的。

      空青有点生气,想要拔剑——这人误导自己,还看了那么久的笑话!

      缗泽飞掠过来,拉住了空青,藏在身后,急忙解释:“南山神君,不,陛下,空青她无意冒犯。”

      南山整了整衣衫,一双手藏在袖子里拨了拨圆盘,赤足走到缗泽身边。这星盘他是越算越心惊,嘴上却还得平平淡淡:“苍冥君客气了。”

      看了一眼冷脸待自己的空青,南山还是没能忍住,对着缗泽道:“不过,我奉劝苍冥君一句——扯谎哄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八荒,平定三千年有余了,这姑娘却还说“刚刚平定”。且苍冥神君自入他座下,就罕少受伤,这姑娘却说“每次都浑身血污的回去”。他倒是从未想过,自己座下这位素来冷硬的苍冥神君竟是个喜欢哄骗姑娘的软骨头。

      缗泽喉头动了动,答了声:“是。”

      空青听到“南山神君”的称呼之后,就够惊讶的了,此番又听到了“苍冥神君”这四个字,灵台勉强运作了一会儿,还是消化不良:“缗泽,你又骗我?先前你突破境界的时候就瞒着我!”

      缗泽回身握着空青的手,脸色不改:“我是怕你担心。”

      “又骗?看来还是惯犯。”南山冷眼看着听着缗泽说的藏一半露一半,还是没有坦诚以对,偏偏那小仙子倾心以待,快要全盘接受了,心里无端端冒出一点鬼火,鬼使神差地掐了个诀,决意要多管一次闲事。

      ——灵泉的水突然涌上了半空,兜头就朝空青砸了去。不偏不倚,一点没砸到缗泽身上。

      空青被砸成了个落汤鸡模样,想也不想,挣开了缗泽的手,拔出剑指着南山:“这水,方才你还用来洗脚的!”

      “你不是也洗了。你还吃了我培育了千年的一枚灵果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空青顺着南山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光秃秃的果核,有些语塞。

      缗泽急忙上前两步,护着空青:“还望陛下见……”

      话音未落,半空里出现了一只凤凰的幻影,俯冲下来,绕着空青飞个不停。

      “不过好歹你称我一声‘大神’,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记仇了。你修炼只剩灵窍未开,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这算是送你的见面礼了。”南山看着痴迷地望着凤凰的空青,“怎么样,我这盆洗脚水,倒的不亏吧?”

      “不亏、不亏!一盆水能让我成神的,哪里是什么洗脚水。南山大神不亏是南山大神!连洗脚水都是香的。”

      “噗嗤——”南山笑得难以自抑,这苍冥君费大力气藏着的小娘子果真有趣,“那我们便一笑泯恩仇?”

      “嗯嗯嗯嗯嗯嗯。”空青不迭地应了,她凝滞了几千年的境界,一朝突破,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根本没听这尊大神到底说了什么。

      “那我就恭喜……”南山拿着才从北斗那里顺来的名册,愣了愣,他以为这丫头顶多能登上神籍,谁知道她直接窜上了神君簿,压下惊讶,往后翻了翻,果然在末尾找到了新的神君称号,“青羽神君了。”

      “同喜同喜。”空青收了剑,冲着南山一抱拳,转身又去拉缗泽的袖子:“缗泽,我成神了!我终于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不对,是神君了。看来我修炼那么久也不是没有道理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恩。不过下次千万不能如此莽撞了,知道吗?”缗泽看了眼浑身还湿淋淋的空青,使了个诀,给她换了身衣服。

      南山看着也乐了,但他接到了北斗的询问,免不得先去那边走上一遭,看了眼还在桂花林欢喜胡闹的空青,笑了笑,向缗泽示意随她去,接着就隐了身形。

      缗泽多看了眼南山离开的方向,心里喜忧参半,没有听南山的,反而走上前拉住了空青,打断了她的欢天喜地:“我们回去吧。”

      “恩!”

      ……

      空青想起来那时候一无所觉的自己,摇了摇头。那时,她还以为,缗泽是因为担忧她得罪南山才那么忧心。现在想起来,彼时,她和缗泽之间的裂痕恐怕已经弥深弥广了。

      “情之一字,还真是复杂啊。”

      “攻玉,我们的缘分,恐怕要尽了。”这是空青留给攻玉的最后一句话。

      长剑没有料到握着剑柄的那个潇洒姑娘会突然消散在空气里化为星尘。瞬间失去掌控者,它一时不察,摔回了地上,却再无可以找茬的对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被顺走的神君簿
    北斗正观察着星命,这突变的格局实在让人生疑,他正拿出名册仔细查看,恰逢着金乌来找人。
    金乌看了眼满地狼藉的石渠,下了云头,倚着宫门,好奇多问了句:“又有神君现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方才有个名字刚上神籍,就出现在了神君的名册上。我寻思这也窜得太快了吧?除了天生神体,谁能......”北斗百思不得其解,再低头,名册不见了:“唉?我名册呢!”
    翻箱倒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没找到。北斗想了想,转头逼问金乌:“是不是你拿的?”
    “我?”金乌激动地指着自己鼻子,“你说我?我冤枉啊我。我还帮你找了那么久,我图什么啊。”
    北斗看金乌抱着长剑一脸不可置信,立刻道了歉:“好了好了,是我错。不是你,不是你。那你接着帮我找找,别愣着了,快啊!”
    金乌昂着下巴,勉为其难接受了北斗的道歉,还没嘚瑟多久,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又帮忙翻找了起来。
    最后还是北斗想起来,这神界还有一个人能无声无息地拿走石渠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顺下心口那点恶气,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传音:“南山,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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