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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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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3号那天白宝宝离开枫谷别墅去了哪儿,她所谓的让石磊来接只是对敖跃鳞的敷衍。石磊的确接到白宝宝的电话,她只说了一句话:“石头,我在枫谷给你留了张字条,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保住你自己,警察局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磊听出她声音里的慌乱,之后却再也打不通她电话,心急火燎赶到枫谷别墅,在书房里找到那张字条,只有一句话: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一头雾水的他看了之前房内的监控摄像,果断取走内存卡,他不能让别人知道白宝宝吸毒——就如同敖跃鳞事后也取走了奔驰车的车载记录仪内存卡。
白宝宝残缺不全的肢体被抛尸秀水公园。知道这个消息的一刻,石磊想杀人,杀仇人、甚至杀自己……可他咬碎牙冷静下来。白宝宝告诉他,要不是柏凼搅了贲崖的局,她人根本回不来,可他差点用摩托撞死人家。扎进他心里的不是白宝宝劈头盖脑的大骂,而是她疲惫的表情和无奈的叹气:“磊子,让我省点心,你人笨,就听话吧。”
这次他听话了。匆忙间他觉得把东西放到哪里也不保险,不如就放在大敞四开的地方。只要他承认是偷袭柏凼的主谋,柏凼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来协助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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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潮市第二监狱。
提审对象是个小老头儿,不看档案真想不到他原来还是一位有名的中医,今年不到六十岁。
皮虎问他:“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老头:“倒……销售,手续……不全。”
皮虎:“倒卖什么啊?”
老头:“车……”
坐一边儿听的柏凼心想,这隔行隔得可够远。
皮虎:“还有么?”
老头:“还有,就是,车里的……”
皮虎:“活物儿?”
老头:“不不不,早都死了的,谋财害命的事咱可绝对不做。”
皮虎冷笑着对柏凼解释:“他说的车,是紫河车,听说过吧,就是胎盘,不止胎盘,还有里面的胎儿。”
章德丰立即补充:“死胎。”
这个章德丰是念慈医院的老中医,也就是齐雅兰提过当年给齐雅梅引荐雪姑的那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利用职务之便给人非法堕胎,私下倒卖胎盘和一些违禁药品,四年前被人检举入狱。
皮虎:“听说你就一个儿子,在国外念医科,不容易啊,念了快八年吧?就要毕业了,可惜,衣锦还乡,也不能一家团聚。”
章德丰滑的跟条蛇似的,能不打蛇随棍上么,马上说:“警官同志,是不是只要我好好跟政府合作,就能提前释放,让我们一家团聚?”
皮虎:“难。老话都说,助人堕胎,子女多难,还妄想天伦之乐呢?”
章德丰:“那您、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皮虎:“这么跟你说吧,你的配合,有可能为一起重大案件提供重要线索。这是你难得的立功减刑机会,自己掂掇吧。”
章德丰撂下眼皮,过了一会儿,摘下眼镜,想擦,不方便——两只手铐在一起可真难受阿。
他费劲儿地戴上眼镜:“警官同志,我、我愿意跟政府配合,争取立功。”
皮虎:“齐雅梅,记得么?”
章德丰:“齐雅梅……记得,三十多年前,那是名人呐。”
皮虎:“那你也肯定记得,雪姑是谁。告诉我,是谁在装神弄鬼,是谁想害她?”
章德丰的嘴半张着,半天才合上:“不不不,警官,没人想害她啊。我是给她介绍过一位‘仙姑’,其实就是想把我们的胎卖一个好价钱。齐雅梅她影响力大、人脉广,可以以广招徕。”
皮虎:“我问的是‘雪姑’。”
章德丰瞪着两老眼:“雪姑是什么?我真不知道啊,我就给她介绍过一个仙姑,刘灿芬,四年前跟我一起判的刑,现在还在隔壁女子监狱服刑。原来您是想找刘灿芬?那您可真找对人了。咱们人民公安,不避艰险、斩妖除魔,有时候难免也会招惹些邪祟,影响您的运势。找老刘婆儿给算算,保准您通险畅机、步步高升。”
柏凼这回是信了,这老家伙当年是怎么忽悠人的。
皮虎站起来,带得椅子哗啦一声。
章德丰:“警官同志,您这就走了,您找不找刘灿芬了?那我减刑……阿不,立功的事,还算不算?”
皮虎一回头:“要不你也找老刘婆儿给算算?”
章德丰这下急了:“警官您等等,我、我——”
柏凼:“皮队您快点儿,队里等您开会呢。”
章德丰:“我还有要交代的!”
皮虎这回头都没回:“有话快说。”
章德丰:“我、我……”
皮虎:“走。”
章德丰一咬牙:“是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经营的高端保健品和……”
皮虎:“说人话。”
章德丰:“我们这么多年经手的胎盘生意的主顾和私自堕胎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当然,这可无关贫富,医者父母心,本着济世救人的态度,我一直保留着她们当初到医院就医的资料,觉得可以用来研究病历。我是一向恪守职业道德的,对患者,尤其女性的隐私严格保密,但是为了向政府证明我改过自新的态度,我愿意把这些档案上交。”
柏凼一路大步跟着皮虎:“皮队,这老家伙的话能信?做这种断子绝孙生意的,他有父母心?”
皮虎:“他留着那些档案,八成是为了敲诈勒索。‘雪姑’、‘仙姑’,到底是齐雅兰听岔了,还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些找他堕过胎的女人里,肯定还有认识雪姑的。”他拨通电话,“岳强,去章德丰家找一个档案夹,对,现在,地址发你。”
档案夹里是装成活页的复印件,这回能看出章德丰的‘资深’,纸页老得都发脆了。皮虎搓着被烟熏黄的粗手指头,翻得很小心,手突然就停住了。
凑在他身后的管瑶和张博超都惊了:“这——不会是同名吧?”
岳强之前已经看过了:“没错。就是那位正牌敖太太,李归雁。”
李归雁不止敖跃鳞一个孩子,她竟然堕过胎!
皮虎捻着那页纸,翻过来、翻过去:“怎么有的资料上有时间,有的没时间?”
岳强:“这些都是复印件,我估计原件应该是订成一摞一摞的,有的日期露着,有的给盖住了,就没印上。”
李归雁那页纸就没有具体日期,在她之前的人是1989年,之后的人是从1990年开始,她这一页报告就该是89到90年之间。皮虎问岳强:“查查敖跃鳞什么时候生的。”
柏凼:“90年11月17日。”
皮虎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洋:“如果李归雁真堕过胎,最晚也不会晚过90年初,不然不够时间第二次受孕。”
正在备孕的女人算日子就是快。
皮虎:“李归雁和敖在田什么时候登记结婚的。”
很快从民政局得到回复,1990年2月。
这一胎在结婚前应该就有了。大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孩子有没有可能不是敖在田的?打掉跟前情人的孩子,怀着怨气嫁入豪门,的确像是一段血淋淋伦/理惨剧的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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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租屋里,柏凼扭脖子揉眼睛,盯电脑的时间太长,眼睛无比干涩。他拉开抽屉,记得有一瓶滴眼液没用完,应该在最里面,翻来翻去,翻出来一个盒子。
他也不找滴眼液了,把盒子拿出来打开,就摆桌面上,开始发呆。
门铃响了。
柏凼绝没想到半夜登门的人居然会是乔新。
乔新晃晃手:“嗨,不认识了?”
柏凼:“胖成这样,真没认出来。”然后在人发怒前咧嘴一笑,“穿红的显胖,你说你大晚上的穿身大红到处跑什么啊,你不是坐月子呢么?”
乔新:“坐月子不是孵蛋,还能不挪窝儿?土死了,这种红色是今秋新款。”
柏凼从篮子里捡出两个红鸡蛋抛着玩儿:“不是你孵的?”
乔新:“我呸,好心送红鸡蛋酬神,不要算了。”
柏凼:“要要要,正好饿了……等会儿,酬什么神?”
乔新:“三奶夫人保佑我母子平安……”没憋住笑。
柏凼那天在敖家看到那二血变为三之后回来就百度了,三奶夫人原来是三位救产保胎的仙姑的合称,和乳/房什么的没半点关系。
柏凼双手合十上下左右的摇晃:“罪过罪过,快别提了。对了,你是做时装的,正好帮我看看这玩意儿。”
乔新拿起桌上的盒子看了看,没吱声。
柏凼:“你也不认识?”
乔新:“你就这么招待月子里的产妇?水果没有,水都没有?”
柏凼从厨房那边传出声音:“哎,坐月子有忌口吧?”
乔新:“哪那么多讲究,就别是辛辣酸咸生冷发,对了甜的我也不吃,胖。”
柏凼做了个口型:“我靠。”
乔新这才刚生产完一个礼拜,剖腹产恢复得慢,今天是咬着牙来的,趁柏凼不在,她动了动桌上的鼠标,显示屏立刻亮了,满屏的‘第三个□□’、‘干尸’之类的。
忙活了十多分钟柏凼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乔新才不卖关子了,捻起那个半环:“Fonderie 47。真看不出来,你还用袖扣呢。”
柏凼:“这是袖扣?这么奇形怪状的?不太贵吧?”
乔新:“还行,小二十万吧。”
柏凼瞪眼:“二、十、万?人民币?镶上这扣儿,衣服就能美体塑形不洗自净冬暖夏凉了?”
乔新十分不屑:“不跟你说品牌价值和设计了,说实际的,这个材料就是制作□□的特殊金属,据说每造一个这样的袖扣,这世界上就少二十支枪。”
这样一个讨厌杀戮的人,会是个处心积虑的变态杀人狂么……
乔新连吃带喝,柏凼在旁边开玩笑:“你儿子跟我这么有缘,认个干亲得了。”
乔新:“行啊,反正他亲爹是个缩头王八,有跟没有一个样儿。”
提起亲爹,柏凼不由想起那天乔新生产时给念慈医院打电话的两个人,敖伟男和敖跃鳞,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勉强一笑:“有没有孩子照片啊,给我看看。”
有的是。乔新打开手机给他看。平心而论,刚一周大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好看,柏凼被孩子胳膊弯儿上的一条手串吸引了,跟敖跃鳞那条,怎么那么像……
柏凼向乔新要了几张孩子的照片,在她走后,找出那天半夜给敖跃鳞拍的照片仔细对比。孩子的这一张更清楚,可以看见一颗一颗的手串上似乎都刻着人脸……骷髅?这是什么习俗?柏凼又百度了一会儿,无法确定,给陆洋发微信,让她帮问问东南亚民俗专家,很快得到答复。
‘楼陀罗之眼’,是印度教中信奉湿婆的信徒常用的佛珠。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终于熬过一半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