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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好像,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我一个人抱着膝,坐在一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低喃一首歌曲,一遍又一遍。
      我不知道自己在独自低吟什么,但我清晰无比地记得其中一段歌词。

      为什么总在不该的时候放纵
      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
      何须何必何来冲动

      不过萍水相逢,何来冲动。

      为什么我会唱这一首意味不明的歌曲,它在暗示着什么?在反复循环的音律里,我突然从床榻上惊觉而起。
      周遭在昏淡的光线里交错着朦胧的重影,我头痛欲裂,不得不用手去按压头部。
      床榻上凌乱不堪,床单脱离了厚重的床垫耷拉在地上,两只枕头遗落东西,而你已经不在了。我赤身裸体地坐在那里许久许久,像一个手术台上被麻醉后清醒的患者,不知今时今日,我身处的这一切与我何干,直到现实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重新爬上我的身子,我可以零星拼凑起那些昨晚足以让人耳红心跳的疯狂,我终究记起,几个小时前的我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我的心底一沉,彻底慌了。
      铁床旁的低柜上,蓝牙时钟显示的是清晨六点十分。

      木木——

      我忍不住在空洞而暗淡的房间里唤你的名字,声音在细弱回响中渐消,无人响应。
      你,去哪了?
      我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因为太过着急起身站在地上的时候,脑袋里飞快的晕眩挤压着太阳穴里填充的隐隐作痛,因为无法站稳,我不得不重新坐回床边,可我已经越来越慌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变得空落,没有内容,里面的东西像是被人一勺一勺地掏出来,扔掉,然后呈自由落体式坠落,一直在坠落,找不到底。我的心里没有底,所以我不得不慌。
      你不在这,让我慌张,我在迷醉中对你做出的那些事情,让我慌张,我就这么在一夜之间把我们陷入两难,这让我慌张,你会怎么对待我,我又如何去面对你,毕竟我们当时都喝醉了,清醒后,你又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处理不好的,因为你不是我,你有家。
      或许,从小到大,这是我二十几年里,我第一次发慌得颤了身子,我的五指像古稀老人那样无法抑制地抖着,咬得泛白的唇不断哆嗦,我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因为颤得厉害,以至于我无法依靠颤巍的手臂支撑我整个身体从床上站起来。
      我不敢去见你,可非要去找你。
      毕竟,与你不再理会我相比,我更害怕你就这样消失了。
      鞋子都来不及穿上,我拾起地上那件被你抓扯得皱巴巴的T恤,胡乱套进身子,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边跑边大声喊你的名字。

      木木,木木,你在哪?

      在空无一人的一楼,我颤抖的喊声在玻璃墙上反弹后,如同飞石湖中荡开的涟漪一般在空旷的空间里虚弱回响。清晨日出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门有气无力地照射进来,多少把暗淡的客厅提亮了些。客厅四处散落的纸片依旧在那里,小吧台的桌面上,几排玻璃酒杯东倒西歪地摆列,附近地上散布星点玻璃碎片,和好几滩大大小小的水渍,毫无规则可言,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你昨夜用苦艾酒洗杯后,把杯子无用的酒毫无顾忌地在周围乱撒,并阻住我去拿拖把擦地的那段记忆。
      开放式厨房那块儿,酒精气味还没有来得及散去,混合着各种酒水的气味,冰箱冷冻室的门依旧是半敞开的,雾白色的冷气像冬日街边的井盖缝隙里升腾而出的蒸汽,源源不断地排放能量。厨房里几乎狼藉一片,我绕着干净的角落走过去,把冷冻室的门关上,再抬头的时候,看见你的象儿子孤单单地坐在客厅沙发的一角,圆敦的双手上放在短小的腿上,用小眼睛呆然地望着我的方向。
      它什么时候坐到那儿去了,是谁把它弄成这副窥视的模样,是我吗,是我让它一晚上都在望着对面吧台两个女人在耍酒疯,那它知不知道,那两个女人醉醺醺上楼后,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变了,我把局面弄得无法收拾,而它,它还呆呆坐在这里,傻乎乎地一无所知。
      我气冲冲地走上去,狠狠敲了它的脑袋,把它都敲变形了,可怜兮兮地瘫倒在沙发的一边,一动不动。我本是扭头就走,可又觉得它莫名有些可怜,你那么喜欢它,一定舍不得它受欺负的。我叹了口气,又转回去,揉了揉它变形地脑袋,然后用一块长方形的沙发枕头捂住它的眯眯小眼。

      木木——

      我一步作三步跑上楼梯去向顶楼你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灯没有开,但露台的门是敞着的,室外涌进的光亮是这空旷地方最大的光源,射进屋内的几道稀疏光线里,清醒分明的尘埃颗粒在清冷的空气中翻滚,我透过这些尘埃,望见露台外面被茂密爬山虎覆盖的栏杆上倚着的一道模糊的背影。

      木木。

      我直径走过去,可是脚步越来越慢,直到露台门口,便无法再踏出一步,我扶着门框,在犹豫和蹉跎中轻声地又一次唤你的名字。

      木木…

      我的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小心翼翼,好像如果我再提高一些音量,你就会从我眼前挥发掉。而你终于有了反应,你转过身子,我看到你手里夹着半支烟,缥缈的烟雾从你的鼻嘴里冒出来,断断续续地,并不连贯,不一会儿,白烟就全散了,你丢弃烟头,脸部僵硬地朝我模糊笑了笑,然后朝屋里走来,我的心不由得刺痛,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工具柜的柜角边上。
      你走进来,站在门前画架的位置,便不再往里走,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这样僵滞了一分多钟,空气中的凝滞沉闷把时间拖得漫长,没有尽头,我好像等待了足足有一个世纪,终究无法忍受。

      我喝醉了,昨晚。

      我强装镇定地解释道。

      我也是。

      你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说了三个字,没有下文。

      我们…

      我不知道。

      你打断了我的话,好像是为了阻止我接下来的内容,可你的一句不知道,让我空落而触不到底的心多少有了答案,我应该高兴才对,即使我知道,好像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连朋友都不是。我应该安心的,因为我不需要发慌了,可为什么我的声音变得这么难听,难听到我鼻头发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对不起,我…我…木木,我可以提早回去的,现在回去。

      我匆忙转过头去准备离开,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不想让你看见,可下一秒,我又被箭步冲上来的你一把拉住。

      不要走!

      你用尽力气拉住我的手,把它贴近你同样潮湿的脸颊,你颤抖地亲吻着,然后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的肩膀上,挨得是那么地紧。

      你说,不!不!不许走!

      你几乎是哭着把这句话说完整的,我的心一阵揪疼,捧起你的脸,挨近我,用手轻轻揉搓着你脸上的泪痕,我说,对不起,我喜欢你,可不想打扰你,你和方乐。把话说明白,我便把手放下了。
      好像,你也是喜欢我的,那就够了。
      可,你不让我走,只能着急地捧起我的脸,一遍一遍用你微微发颤的唇吻我。
      终于,你给了我最明确的答案,即使你第一次吻上我,吻得是那么糟糕,你像是吻着一寸新生儿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带着克制与小心去吻,轻得不能再轻,怕是稍稍有力,便是要把它揉坏了,可你潮热的手心和发颤的指尖把你此刻的激荡,澎湃和急迫表现得是如此明显,你扑打在我脸上,含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是那么的不均而匆忙,你想挽留我,焦急地去亲吻我,可又是害怕适得其反,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难道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是假的吗?你与我的昨夜的疯狂仅仅只是一场醉酒后失态?
      我几乎是一把将你揉进怀里,不顾一切地去回应你,去亲吻你,那种电流通透全身的触击感又一次在你断续的呜咽中降临在我的身上,只是这一次,我是清醒的,在清醒中颤栗,悸动,发狂,让我忍不住溢出细弱的呻、吟。若不是与你在一起,我不会知道,原来我会错过这么多美好的事情,或许,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都太过正经,太过理性,现在,我所有感性上的享受都是你给的。

      你知不知道,当我再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

      我抵着你光洁的额头,用手指一遍遍搓摩着你红艳的唇,向你坦白,可是话未说完,你好像就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打断了。

      我也是。你幽幽地说。

      你也是,可是你当时走开了呀?

      你趴在我的肩膀上,抱着我,像一只蜷缩的小猫,抽泣着,轻轻亲吻磨蹭我颈肩上的肌肤,你并有解释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有什么好的,偏偏喜欢上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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