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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撸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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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火演习的乌龙事件后，阿绯和伊路米算是正式会师。于是顺理成章地，伊路米成了阿绯那间不到二十平方的房间的常客。
他敲门很有规律，总是不快不慢地轻扣三下，若是片刻后没有回应，就再敲三下，很有耐心的样子。
通常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懒散地窝在沙发里，不是看电视就是漫无主题地闲扯。
布兰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沙发旁，边翻看通用语的学习手册边听他们闲扯。
“最近都没有委托吗？”阿绯握着不知哪来的水果刀给苹果削皮。
“推掉了一些。”
“难得。”
“奇犽的训练情况比较要紧。”伸手指着大的那半苹果，“我要那块。”
“你还是一点没变······”阿绯声音带上一点笑意，盯着手里的苹果转了转眼睛，在伊路米点名的那半苹果上咬一大口：“吃过了，还要吗？”
伊路米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两秒，闪电般握住她手腕，两半苹果一边咬一口：“都是我的了。”
“······你！”
布兰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挺幼稚的。
不过偶尔也会讨论些比较专业的内容——
“这个人出刀的角度不对诶，”阿绯注视着电视屏幕：“这样从上往下的一刀，贯穿不了肋骨的话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了呀。”
“只是肋骨而已，我觉得应该不会——真的没有。好弱。”
“不要把普通的打手和你父亲那样可以徒手挖心脏的人相提并论好不好。”
“我也可以办到啊。”
“可是我听说他可以不流一滴血就把心脏完整地挖出来。”
“都是挖心脏，流不流血有什么区别吗？”伊路米歪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六十分和九十分都是及格，差别就很大呀。”
布兰啪地把自动铅笔的笔芯按断了，心想，这话题专业是专业，就是太血腥了一点。于是把心神收回到书本上准备专心学习，却在第一个词就被卡住了。
“阿绯，”布兰轻轻拽了拽阿绯的衣角：“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她俯下身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撑着下巴想半天：“······我也不知道。”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布兰的课本，“就你这水准还教别人？”
“不好意思啊我这么没文化。”她翻个白眼。
“哪一个？”
阿绯凑过去用手指点了点：“这个。”从布兰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就像是倚到他怀里一样，然而两人却都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
布兰想，虽然嘴上没说，其实他们应该是很亲密的吧。
“蓟马，一种对农作物有害的昆虫。”
“诶？蓟木先生的名字是不是也是这个字？”
“嗯。”
“原来他是只虫啊······”阿绯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伊路米让她快别蠢了：“‘蓟’是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入药有消肿化瘀的功效。”
“······知道这些你很得意哦？”
“嗯。”
于是智商掉线的阿绯和情商跑偏的伊路米各自占据一侧的沙发扶手陷入冷战。
冷战持续了一分钟——
“好无聊。要不要去看阿奇比赛？”
“你买票？”
“······嗯。”
“那就去。”
伊路米便往脑袋上按了颗钉子，脸发出奇怪的叽叽咕咕的声音，很快变成罗伊的样子。
阿绯帮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转身问布兰：“你要一起去吗？”
布兰摇摇头：“我想多看会儿书。”
“那我就出去了哦。”阿绯冲她挥挥手，和伊路米一起消失在门口。
两人来到观众席坐定，阿绯的手机在这时传来新邮件的提示音。
她打开匆匆扫了一眼，随即把手机放回口袋。
“朋友？”伊路米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阿绯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债主。”顿了顿还是简单地说明道：“有个委托，目标似乎来了天空竞技场，让我见机行事。”
“哦。”伊路米没再追问细节，靠进椅子里换了个放松的姿势。
奇犽很快登场。今天是他第一百层的晋级赛，从他站立的姿势和周身隐隐散发的气息可以感觉到，这次他是打算动真格了。
对手是个叫艾克的男人。
他的衣着打扮和相貌都是丢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可是从他站上擂台的那一刻，阿绯和伊路米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不简单。
比赛很快开始。
奇犽将手变作爪，缓缓迈开步伐。曲肢形成的残影开始游移于男人四周，就在残像达到五个时，奇犽的本体突然出现在男人后方，手刀高高扬起——
下一秒，艾克却突然出现在他身侧，以同样的姿势轻描淡写地挥下。
奇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倒地。
“Down！377号选手得一分！”
阿绯和伊路米对视一眼——念能力者。
看来奇犽今天是晋不了级了。
这时奇犽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冷淡地擦掉嘴角的血迹，身形再次虚浮起来。
然而这次没等他施展曲肢，艾克却突然自原地消失了。
他立刻屏息开始搜寻对手的存在，但对手却没给他反击的机会。
一记重拳直接将奇犽轰出了擂台边界。
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在瞬间曲臂护住了人体最柔软也最容易受伤的腹部，但背部巨大的冲击却让他难以抗拒地眩晕了一秒。
“Clean Hit！377号选手得两分！”
奇犽咬紧嘴唇，强自冷静下来后重新站上擂台，摆出迎战的姿势。
艾克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
猝不及防地，奇犽感觉到某种极强大且杀气极重的气势从艾克站立的地方摧枯拉朽般荡开，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会死。奇犽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曾直面过无数次死亡，但没有一次给他的感觉如此鲜明，以至于让人恐惧到连转身逃开的勇气被吞噬。
艾克几乎以瞬移般的速度来到他面前。
杀意在顷刻凝聚于他指间一点，片刻不停就要落下。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动。
锐利的爪尖不知何时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而奇犽已经在那个瞬间被人半抱着撤开了四五米。
众目睽睽下，场上凭空多出了两个人。
天空竞技场明文规定不许与比赛无关的人干涉战斗，因此两人的出现顿时引起观众的一片哗然，更有不少人认出两人中的少女是最近即将晋级两百层的高人气选手绯，于是议论声越来越大。
擂台上的阿绯半揽着浑身僵硬的奇犽，看似无意地用身体遮挡住伊路米——这才是她临时决定插一脚的主要原因，不然一枚钉子就解决的事，完全没必要搭上一个她。
将手变作爪算是揍敌客的专属技能之一，她练过一段时间，成效却不怎么明显，就没再坚持。伊路米此刻却在台上大刺刺地亮出来，如果奇犽看到那么离穿帮也不远了，搞不好自己也会因为“知情不报”被连坐，因此她在观众席看到他亮出爪子的瞬间，半秒也没有多想地跟着跃到了擂台上。
“抱歉抱歉，”阿绯提高了一点音量向众人解释道：“这孩子是我弟弟，一时情急忍不住出手了，希望各位能谅解。”说着把手背到身后做了个抓握的动作，示意伊路米赶快把爪子收回去。
阿绯抱着奇犽回房间的时候，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还是八岁幼童的他，在遭遇巨大的恐惧后下意识地在唯一熟识的少女身上寻求着安全感，搭在她肩上的手紧紧地拽着那部分衣料，蓝色的眼睛里瞳孔极不稳定地收缩后又散开。
他这个状况，比漫画里被云谷带着杀气的念辐射到还要严重些。不过阿绯却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很能理解——几年前她某次提交任务报告时刚好赶上马哈不明原由的杀气大爆发，那时她离马哈还有约莫十几米远，却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压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等再次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身处旁边一棵五层楼高的树上了，手脚都跟被水泥糊住似的难以动弹。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伊路米在树下等得不耐烦了，上去把她摘下来的。
奇犽现在的状况和她当时蛮像的。
那个本来是单人宿舍的小房间再加个奇犽就更拥挤了。沙发坐不下三个人，而奇犽伸出的爪子把她衣服都钩破了也不肯撒手，阿绯只能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犽？”
小孩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她。
她察觉到他周围逸散出来的气依旧是紧绷而恐惧的，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目光投向一旁的伊路米：“他这是被吓坏了。怎么办？”
伊路米眨眨眼，指间一排钉子噌地亮了出来。
这是要强制他睡过去么？阿绯汗了一秒，觉得指望只会打直线球的伊路米还不如指望她自己。
她回想着前一世自己受到惊吓时母亲都是怎么安抚她的——介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情的待遇——接着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把手放到小孩的一头白毛上，慢条斯理地一遍遍梳理着：“不要怕，我和——就在这里，谁也无法伤害你······”
与亲近之人的接触最能缓和一个人的负面情绪，奇犽慢慢平静下来。虽然按理来说这里与奇犽最为相熟的人并不是她，但是首先伊路米不能暴露身份，其次如果他真的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把奇犽抱怀里哄，小孩估计会被吓得再炸毛一次。
更何况她来到这里也有一个来月了，奇犽原本与她在枯枯戮山时关系就不错，纵使分开一年也很快再度熟悉起来，玩笑打闹时经常用手勾住她的脖子撒个娇卖个萌，倒比和伊路米在一起时看上去更像是亲姐弟。
今天贸贸然冲上擂台是为了给伊路米打掩护固然不假，但她未尝不心疼这个总是狡黠又爱笑的孩子。
奇犽在她怀里终于有了回应：“阿绯······？”
“嗯，”她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在这里，不要怕。”
奇犽的眼神终于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他把头抵在阿绯的脖颈上蹭了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半分钟不到就睡了过去。
阿绯起身把他抱到床上，出来后对伊路米道：“今晚让他睡在这里吧。”
伊路米盯着地面半晌没有做声，然后突然冒出和上文完全没有联系的一句话：“今天我也被吓到了。”
阿绯没跟上话题跳转的速度，一时有些茫然：“是吗······那你早点休息吧。”看着他顿时阴沉下去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思维模式一混乱就开始向着直男方向狂奔：“多，多喝热水？”
伊路米定定地注视了她半分钟，一脸生无可恋地推门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