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73、爱让人——

　　阿绯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很想抬起头看伊路米一眼，最后还是忍住了。

　　狸又不是独自在等她，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荒川。没有武斗派让阿绯稍微安心了一点，和腼腆的荒川打了个招呼后，她看向有些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的外貌和她半点也不相似，脸色是一派颓废的阴郁。

　　“我不会再接受枭的委托了，不管这次是什么事。”阿绯单刀直入地道。

　　“说这话之前，不应该先把上一个工作收完尾么？”话音未落，一旁的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居然是艾克：“说了我这里已经没货了······”看清阿绯的瞬间他飞快地掉头往外跑去，却快不过狸又的声音：“绯，杀了他。”

　　就在他声音传到大脑皮层的那个瞬间，阿绯惊恐地发现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执行了这个命令。两步赶上艾克后，刀光一晃贯穿了他的身体，血洋洋洒洒地溅了她一身。

　　她在瞬间领悟到这就是狸又的能力！难怪帕里斯通让她“见过狸又后再做决定”——做决定的根本不会是她。

　　她扣紧尚在往下淌血的刀，冷冷地瞪着端坐一旁的少年：“你想要怎样？”

　　“最近针对辣香山矿石的走私和贩卖猎人协会已经开始介入，但帕里斯通大人真正想解决的是另外一个犯罪团伙，他想让你去。”

　　“具体方法和之前你进入揍敌客时一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回生二回熟不是么······”

　　狸又在哪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阿绯的脑海中却只盘亘着一个想法：这个人，究竟是留还是不留？

　　隐藏在她体内的那个操纵系的念无疑是他的。留下的话，只要他还为帕里斯通所用，她就无法脱离枭的摆布；可是她能杀掉他吗？这样强力的控制，如果她展露出敌对的意向却没能立刻杀掉他，之后的处境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房门第二次被打了开来，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捉鸡仔一样拎着个小孩——竟然是布兰。

　　男人向狸又道：“这小子鬼鬼祟祟不知在外面偷听些什么，我就抓住了他。他什么都不肯说。”

　　布兰看看一身是血的阿绯，咬紧嘴唇沉默不语。她听到伊路米问阿绯是否需要帮忙，猜想她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放心不下地悄悄跟了过来，却没想到被人一下就捉住了。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阿绯认识，布兰想，不能帮不上忙反倒添了麻烦。

　　与此同时阿绯想的却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布兰的关系，不然又要多一个把柄。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因为狸又语气漫不经心地道：“绯，杀了他。”

　　和之前一字不差的一句话。

　　阿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握刀划过布兰的胸口。

　　“住手······”她感到自己的嗓子似乎哽住了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让她的发出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为什么······”

　　狸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有些不耐烦地道：“无关紧要的人，杀掉就好了。”

　　站在两人中间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手足无措的荒川正要上去打个圆场，却察觉到缠绕在阿绯周身的气给人的感觉突然变了——先是极端的愤怒暴戾，突然凝滞住一秒后居然带上了几分恐惧。

　　阿绯愣愣地注视着布兰的血在地上漫开一片红，一个念头却在这时突兀地闯入她即将愤怒到失去理智的脑海：如果刚才进来的是伊路米怎么办？她也会杀死他吗？

　　在“盛宴”和“轻语”的加持下，即使是伊路米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全身而退，何况他从来没有防范过她。

　　她没有精力再去分析这件事的合理性和可能发生的概率，止不住的惧意如一条毒蛇般攥紧了她的心脏——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狸又这个人不能留。她在这一刻再也懒得考虑胜算和退路，满心只剩下一个想法：

　　杀了他！

　　不再被抑制的杀意在眨眼间如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房间，荒川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然而就在红色的蔷薇绽放的刹那，狸又的声音再次响起：“绯，晕过去。”

　　伊路米在连续两个电话没人接听后察觉到不对劲，根据之前阿绯和狸又的对话他来到约定的房间，还没推开门就闻到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血腥味。

　　他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推开门后，除了倒在地上的布兰，房间里再无第二个人。

　　他在她身侧蹲下，伸手在她脖颈的动脉处按了按。

　　片刻后，他才感觉到那里跳动着的，微弱到几不可察的脉搏。

　　他眯起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带着濒死的布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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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纱布一点点被解开，照射到眼睑上的光感越来越强烈。

　　最后一层屏障被掀离后，阿绯缓缓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目。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位于床侧的小窗户。往外望去，灰红的天空中深一块浅一块的云像是凝固住了，一动不动。

　　“流星街······”她看着窗外发了会呆，转过脸时发现之前和她说话的男子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打量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评估的意味。

　　“请问你是？”阿绯回望过去。

　　男子的相貌并不凶恶，与之相反，他可以称得上非常养眼的那种类型。黑色的碎发不长不短刚好盖住他的额头，露出的五官不同于伊路米中性的美丽，而是更偏向属于男性的俊朗。他穿着一件立领的黑色学生制服，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高中生，可不知为何阿绯却直觉地感到他的年龄、至少心理年龄绝对要比一个高中生大得多。

　　他开口正要回答，不远处的隔壁房间里却突然有人呼唤了他一声，阿绯没有听清，男子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冲阿绯道：“对了，被带回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好像认识你，你要不要先见见他？”

　　来到屋外后血腥味一下变得浓厚起来，除此之外还有几缕说不上成分的药剂气味飘散在空中。约莫有二十平米的屋子中央放了两张椅子，上面绑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着的上半身似乎被刀细细地掀开过一遍似的，布满正在往外流血的伤口，他脸上鼻涕眼泪揉成一团，正歇斯底里地惨叫着。阿绯只看了一眼就感同身受地狠狠从头到脚抖了一抖——那看上去就很疼。

　　另外一人则有些委顿地垂着头，阿绯觉得他莫名地有些熟悉。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男子道：“我的同伴在你晕过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背囊，觉得可能是你的所以一并带了回来。这个人，”他指了指那人：“看到包中姓名为‘Scarlet Hill”（绯·希尔）的那张身份证时情绪变得很激动——”

　　他话没说完，椅子上的那人已经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瞪向阿绯。

　　“······柯林？”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此处，让阿绯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

　　柯林看到她的脸时眼神茫然了一秒，随即变得更加愤怒：“你为什么要背叛猎人协会？！甚至把脸都换了，就为了加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旅团？！”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阿绯瞬间当机了，反应过来后只来得及抓住最后一句的尾巴：“······加入旅团？我？什么时候？”

　　旅团该不会是幻影旅团吧？不不不，她垂死挣扎地想，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观光旅游团······哪个旅游团会杀人不眨眼这么凶残啊！！！自欺欺人失败后，她问柯林：“你听谁说的？有什么证据？”

　　“你旁边就站着幻影旅团的团长！你问我有什么证据？！”柯林瞪着她那张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脸，恨不能跳起来一巴掌拍醒她，再一巴掌拍醒之前那个识人不清的自己——

　　因为在威图被阿绯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所吸引，柯林一改之前对协专猎人的不佳印象，从威图回来后就递交了加入协专的申请，以为这样两人接触的机会能多一些。然而没等他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和她讨教几招，却接到协专内部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阿绯从猎人协会叛离了！

　　他一开始是不论如何都不愿相信的。之前在威图，她明明表露过自己是不会救那个黑人小孩的，第二天小孩却和她一起失踪了。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组织呢？于是在帕里斯通征召幻影旅团的讨伐队时，他几乎是赶着第一个报了名——他要亲自向众人证明，阿绯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嘲讽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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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版本里绯的英文名是“Hine”，即日语“绯”的罗马音再组一个单音节形成的。经评论区小伙伴指出并不准确，故这个版本换成了英文的绯红“Scarlet”。Hill则是源自帕里斯通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