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88、互相伤害也是要挑时间和场合的

　　公爵府中，管家不解地问：“为何老爷要邀请危险的人物来参加婚礼？”

　　“有合作关系，”埃德加答道：“而且那个人有恩于我，叔父也一直很想见她。”他笑吟吟地看着身旁即将成公爵夫人的女孩子。

　　“伊维？！是伊维要来吗？！”女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不骗我？”

　　“我从未对你说过谎，亲爱的雾流。”他揽着她的腰怕她因为太激动摔下台阶去：“不过她的样子似乎变了，不知道你到时候能不能认出她来。”

　　“我一定能认出来！当年因为休学都没能好好道别，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说······”

　　微笑注视着因为太过高兴脸颊上浮起红晕的雾流，埃德加不再说话，挽着她向绿意渐浓的回廊深处走去。

　　为什么要邀请伊路米和伊维，哦，听叔父说现在改名叫绯了，原因固然有上面几点，但更重要的是——

　　几年前，在一番波折乃至于鬼门关晃悠了好几圈总算保住一条命的罗德里安于假死的酣睡中醒来，一眼就看到床边悄无声息不知呆了多久的黑发杀手。

　　他眯起眼辨认半天，断定这是伊路米而非伊维，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他和伊维的交易暴露了吗？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没等他有所反应，伊路米率先开口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不用担心。”他打量他一番，“伊维是第一次犯这样的错，我会原谅她。但不会有第二次。至于你，作为留下你性命的条件，之后她无论什么时候联系你，或者来到这个城市，立即通知我。”

　　“你······要对她做什么？”

　　“带回枯枯戮山关起来。”

　　罗德里安就很纠结——这个“关起来”究竟是哪种意义上的？粉红系的那种还是暗黑系的那种？要是伊维以后真的来投奔他，对伊路米他是说还是不说？

　　纠结的罗德里安翻来覆去地看着学园里暗杀期间留下的录像试图找到两人真实关系的线索，于是他看到了：当自己九死一生地躲避暗杀时，伪兄妹二人组在池塘边欢快地打打闹闹（真相是在抓鱼给伊路米加餐）；当自己绞尽脑汁地盘查隐藏在学园里的杀手时，伪兄妹二人组在花房里欢快地打打闹闹（真相是在挖鸢枝给伊路米加餐）；当自己机关算尽决定慨然赴死的时候，伪兄妹二人组在楼顶上欢快地打打闹闹（真相是在捉鸟给伊路米加餐）······

　　罗德里安就好气啊。在他看来，他为亲人和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胆呕心沥血时，来暗杀他的这两个家伙却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地整天都在秀！恩！爱！（人家没有逼你看啊喂！）

　　你们是在演校园偶像剧吗？！有没有职业道德？！带上有色眼镜的罗德里安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连伊路米和他的最后那次谈话也让他嗅出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各种意义上的。

　　时间回到三年后。婚礼前夕叔父提出要邀请阿绯来参加婚礼时，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埃德加公爵，看到了出这口憋在心里三年之恶气的大好机会——

　　虽然不知道阿绯和伊路米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肯定他们并没有确认恋爱关系。

　　于是，埃德加寄出了那张送往枯枯戮山的请柬：来啊！来互相伤害啊！不就是秀恩爱吗？！感受来自已婚男士的蔑视吧单身狗们！

　　对他这一系列复杂而纠结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的深海猛兽们终于在两天后的下午降临。盛夏厅里纳凉的雾流和埃德加在三点的钟声敲响后感到厅门外投下一个人影，随之而至的是一把有些熟悉的低柔嗓音：“雾流，好久不见。”

　　雾流猛地抬起头，眼神从惊诧到惊喜：“伊维？！”

　　少女伸出两个手指打了个招呼，语气里带着些微的笑意：“是我。你最近过得好吗？”

　　埃德加扶住雾流的肩膀，正要说“现在你应该叫她准潘肯夫人”时，雾流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抱住阿绯：“我好想你啊！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阿绯顺着她扑过来的余势抱着她转了个圈：“说来话长，”她看向被撇在原地有些僵硬的男主人，好心地搬来个台阶：“不介绍一下你的结婚对象吗？”

　　雾流扭头看埃德加一眼：“就是里德那家伙啊，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么？话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她亲热地拉着阿绯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不解地看了自己的准丈夫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正打算将一把狗粮摔阿绯脸上的埃德加脸色透露着一股惨绿：“······”

　　阿绯抵达西维尔帝都时，距离埃德加与雾流的婚礼还有三天。

　　伊路米本来该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却临时有事不见了踪影。

　　只要不是在婚礼上杀人，其它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阿绯想。

　　雾流在拉着她乐此不疲地闲聊了大半个下午后被埃德加强制送去休息了。阿绯跟着侍从来到埃德加给她安排的客房，发现房间里配有带网路的电脑，于是登进《战纪起源》，打算从糜奇那里了解下伊路米这几天究竟接了多少委托，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登陆成功后私聊窗口立刻抖动起来——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你帮我上分了？

　　努力铲屎的Midori：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不想打低端局要找代练吗？把钱转我卡里吧。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爷爷说你最近进了旅团，怎么还有时间打游戏？

　　努力铲屎的Midori：其实一直呆在基地也没事做，组了两个人随便玩下。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你今天怎么上线了？等等，我查了下你IP，你现在是在西维尔？旅团在那边有活动？

　　努力铲屎的Midori：旅团刚刚结束了集合，现在属于自由活动时间。我来这边是为了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所以你上线肯定不是为了找我打游戏。说吧，这次想要什么情报？

　　努力铲屎的Midori：最近揍敌客有接目标在西维尔帝都的委托吗？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我查一下。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有五单，都是大哥接的。嗯？你们都在那个城市？有奸情诶嘿嘿嘿嘿~~

　　努力铲屎的Midori：······我就是和他一块儿来的。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我是不懂了。既然你们随时随地都能凑到一块，怎么攻略进度就跟八百年不碰一次面似的进行得如此缓慢呢？你说！你是不是开了支线剧情？！

　　努力铲屎的Midori：把二次元和三次元混为一谈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二少爷。

　　努力铲屎的Midori：没事我先下了。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你别跑！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无聊到长蘑菇的Miruki：根据我多年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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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奇瞪着那个灰下去的头像看了半晌，觉得是时候走曲线救国道路了。

　　傍晚时身着可爱女仆装的少女送来玉米甜汤和混入了百里香的鸽肉派，盛放红酒的高脚杯下放着一张字体优雅的请柬，请她用餐结束后到会客厅一叙。落款是埃德加·潘肯。

　　这是她自离开流星街后的第一顿像样的饭，阿绯已经麻木的味蕾终于缓缓地开始恢复机能。她一边热泪盈眶地大快朵颐，一边为把四海丸留在流星街日复一日地啃罐头感到深深地后悔。

　　吃完饭后，趁女仆收拾的功夫，阿绯问她：“你们家夫人，最近身体状况如何？”

　　“夫人她身体很好，就是怀孕后不太爱动，外加有些怕热。”女仆知道阿绯是夫人的好友，因此毫不避讳地迅速答道。

　　怀孕了啊，难怪下午埃德加这么紧张地让她去歇息。雾流大概刚怀孕不久，尚未显怀，下午两人多半聊的又都是之前学园里的事，导致阿绯直到现在才得知她怀孕了。

　　她有了一些猜想。

　　走进会客厅时阿绯与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擦肩而过，她在一瞬间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身份。

　　“里希特，我的从者。之前游学合宿时他为我们送来了香槟，还记得吗。”埃德加从沙发中缓缓起身，“要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阿绯打量了一番他的脸，发现除了鼻梁和下颌，其他部位和作为罗德里安时的样貌相差无几，“你这幅样貌再次出现在人前没关系吗？”

　　“毕竟是私生子的设定，长得太不一样反而引人遐想。”埃德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倒是你，我听说你从猎人协会的某个组织叛逃了。脸也是在那个时候弄的吗？”

　　“算是吧。”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明白那个人给她换上这张脸的用意。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与我做交易时预料到的困境吗？需要我提供怎样的帮助？”埃德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金色的头发投下阴影，笼罩了他的眼睛。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她的处境也没有埃德加想象的那么艰难。她虽然名义上背叛了猎人协会，但这只是帕里斯通当初试图安插她进旅团时对外捏造的说法，只通过一定渠道在特定的人群间传递，诸如被当做炮灰招入协专的柯林之流。埃德加估计误以为她是为了躲避协会的追捕才整了容，然而事实却是，猎人网站上甚至没有任何关于她的通缉或悬赏令。

　　——帕里斯通的目的已经达到，至少从表面上看如此。他没有必要再将她这柄隐在暗处的刀展露于人前，阿绯很清楚，只要她还在旅团中，对帕里斯通来说就还有利用价值，而引来过多的关注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没有好处。

　　“而且？”因为阿绯沉默了太长时间，埃德加出声示意她回神。

　　“而且，这次我们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

　　里希特有些不适应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随后叩响了会客厅的门。

　　“脚踏两条船可是很危险的哦，你要考虑清楚。”低柔的女声从门内隐隐传来，他闻言垂下眼睑，盯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白手套看了一会儿，再次敲响了房门。

　　“进来。”埃德加扬声道。

　　房间里，公爵和他的客人占据了相向搁置的两组沙发，中间隔着的距离显露出两人并不亲厚的关系。

　　“这是绯小姐。”公爵向他介绍道。

　　他冲她点头示意：“你好。”

　　“里希特······先生？”阿绯注视了他几秒：“公爵刚刚和我提到过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