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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周四的试镜,地点在原小军和他夫人的夫妻公司,任垠予和文娅准时到了,接待他的是原小军的夫人杨玲。

      “小军他在路上了,很快就到。”杨玲穿着旗袍,眼角的皱纹都显得很温婉,给任垠予沏了茶,她介绍说自己将担任《坞堤之决》的制片,跟任垠予讨论了一会儿剧本。任垠予在上周就把剧本看完了,半成品,刚刚写到二十集,全剧五十集,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后续了,如果各方面都到位,这会是一部好剧。

      然而喝了第三杯茶,原小军也还没到,任垠予觉出意思来,杨玲冲他笑得脸都有些僵,很是不好意思,他反倒不焦躁,微笑着拒绝了第四杯茶:

      “要是待会儿试镜的时候想去卫生间就糟了。”

      杨玲起身去外面打电话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原小军才到,和他一起到的还有袁喊。任垠予坐的这间接待室是玻璃墙,他能清楚地看到袁喊进屋,朝其他工作人员颔首示意,跟杨玲拥抱,他穿着素色风衣,神态亲和,一如八年前对着一份场工盒饭也津津有味,那么的宠辱不惊。

      原小军和袁喊一起进入接待室,分别和任垠予握手,任垠予对袁喊说:“终于能够见到你了,我是你的粉丝。”

      袁喊笑着说:“是吗?真是荣幸。”

      他肯定把这当成一般的恭维了。

      原小军解释了自己和袁喊因为另外的工作耽搁,来的路上又堵车,才会迟到。五十几岁的长者,语气又诚恳,任谁也不敢计较,但这语境就很一目了然了,原小军一来就展示与袁喊的私交,排挤任垠予的意图很明显。任垠予看一眼文娅,这个干练的女人面无表情。

      原小军说:“那咱们准备准备,到隔壁开始吧。”

      最终到场的演员只有两人,这场首次试镜变得很奇怪,任垠予明白了自己的加塞定位,而文娅显然是晓得内情的,那句“袁喊也会去试镜”,不过是掩饰“这个角色本来是袁喊的,但现在你要跟他竞争”的真相。

      沈槐还真是任性啊。

      试镜内容是剧本第七集的一场激烈的冲突戏。架空背景中的男主角容思,在乌泱泱的都城官员中,是个还算清净的典籍官,却因为一场洪灾,而卷入了前朝斗争,他从不甘不愿,到奋力在权势漩涡中求存间或搅搅浑水,第七集的剧情恰好是他改变态度的一个节点,因为曾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容思引得官场诸君侧目,橄榄枝有之,小鞋有之,容思进退维谷,只得接受橄榄枝。那场戏便是他在存放皇家藏书的寰宇馆中与好友兼同事麦一介争吵,麦一介不理解好友投诚当朝工部尚书,放弃安稳日子并且与自己所在的势力为敌。

      古装剧的台词向来拗口,任垠予拿着剧本熟悉了好一会儿,而袁喊就站在桌对面,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小声念台词,往返几遍之后他干脆放下剧本,自行练习起来。

      任垠予放下剧本,对他说:“需要我给你对戏吗?”

      袁喊笑笑:“那麻烦了。”

      任垠予站起来,跟袁喊面对面,两人互给眼神示意已经准备好。

      “容兄,人人趋利而往,人人自作冠冕,但也绝不该是你……”

      任垠予说着台词,望向袁喊的神情哀叹愤懑,袁喊不知道,这里头的确有几分真的愤,真的懑。

      或许就连任垠予自己都不知道。

      ***

      沈槐结束手上的工作,看时间还早,正打算发微信问任垠予在干嘛,突然想起来昨晚任垠予说过今天去试镜《坞堤之决》,他贴心地把电话打给了文娅,文娅说任垠予还没开始试镜,不过沈槐从公司过去的话,应该就差不多结束了。

      沈槐挂了电话,找老胡。

      最近他挺迷任垠予的,这小子虽然黏糊,床上却很带劲,沈槐有点食髓知味,甚至每次想到自己在下面这个事情后的别扭劲儿都在消减,不管怎么说,任垠予真是从头到尾都算个意外。

      说起意外,沈槐坐在道路拥堵的车内,百无聊赖地想起了另一个意外。

      那个人也跟任垠予一样,刚开始根本入不了自己的眼,因为长得太普通了,翻看签约艺人的资料的时候,沈槐看到那张龙套脸,还特意停下来问过彭儒林,彭儒林说也不是签来捧的,这人演技好但长得不行,要捧的话要投的资源太多,签过来是为了不让别人捧。

      沈槐了解这种阴损的打压方式,与其放任某些艺人成长成为自己艺人的竞争对手,不如签过来雪藏,效果不一定多好,但胜在成本低,风险小。沈槐是有恻隐之心的,但也就半秒,他把那个人的资料页翻过去了。

      后来那个人处心积虑,爬到了沈槐的床上,沈槐才知道单凭一张照片,确实道不完此人风情,他太优秀,甚至于,太厉害了,藏不住的。

      沈槐全心全意捧红了对方,到最后,他甚至不想把人拘在自己的床上了,对方振翅欲飞,他不仅没有拦,还装作大意,偷偷开了笼门。沈槐为什么自诩情圣,也多是因为当初那桩丰功伟绩,真是每每想来,都觉得自己真他妈潇洒。

      不过那个野心太盛的人跟任垠予还是不一样,任垠予那么乖,就算不乖的时候也有种又痴嗔又耿直的可爱,没有野心好,可以养很久。

      沈槐就这么心神舒畅地来到了原小军的公司,电梯门打开,正面遇上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沈槐和“丰功伟绩”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任垠予也出现在了电梯门口。

      “喊哥,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我真是你粉丝。”任垠予笑着说,语气里有几分调皮,“真爱粉才知道你喜欢藤阁的醉蟹。”

      任垠予说完,发现袁喊神情有异,循对方眼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电梯里的沈槐。

      沈槐眉毛微微扬起,有些意外地扫了扫眼前的两人,而电梯门因为到了时间,正要缓缓关闭。

      任垠予急忙伸手按开门键,但另一只手抢在了他前面,两人都避让不及,一阵慌乱磕碰,电梯门又被按开了。沈槐施施然从里头走出来,冲任垠予扬扬下巴:“藤阁?捎我一个呗。”

      ***

      沈槐,任垠予,袁喊,三个人来到底下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三个人站在电梯前沉默了几秒,彼此各怀心思,在这几秒里打了最终腹稿。

      “我的车在C区,有点儿远,两位怎么走?”袁喊回头询问,彬彬有礼。

      “我司机在,我们分头走,藤阁汇合吧。”沈槐说。

      “好的,回头见。”

      沈槐回头看看任垠予:“回头见。”尾音上扬,很有揶揄的味道,而后便转身找自己的车去了。

      任垠予默默跟在他后头,老胡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沈槐上了后座,没关门,任垠予紧跟进去。

      “你自己没开车来?”沈槐问。

      “开了。”

      沈槐偏头望着他:“蹭车啊。”

      任垠予正襟危坐,点点头。

      “真爱粉不该蹭前头那辆车吗?”

      任垠予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扭过头来看沈槐:“沈总是不是吃醋呀?”

      沈槐脖子一梗:“哈?”

      “沈总好像不是很高兴。”

      沈槐阵脚有点儿乱了,这醋何处吃起?他自己都不知道,但确实心里不太爽快,觉得自己一腔热切跑来找人,迎面碰上任垠予颠颠儿跟在别人后头,还什么“真爱粉”,二十七八的人了,学这些鲜词也不害臊。偏偏这“别人”也不是别人,是前任,猛一入眼,好像两顶绿帽扣上来。

      啧,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槐在心里为自己汗颜。

      “是不高兴。”沈槐把手放到任垠予腿上,“本来是想直接把人接走的,还要费工夫吃顿饭。”

      任垠予绷着的神经松下来,靠到椅背上,也伸手放到沈槐腿上:“那我们现在回去好了。”

      “算了,都说好了,袁喊是你前辈,对你有好处。”

      “沈总……跟袁喊认识?”

      沈槐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你刚刚不是还叫人喊哥吗?”

      “他是前辈嘛。”

      沈槐笑笑,将放在任垠予腿上的手收回去,没在说话了。

      到了藤阁,任垠予的车已经停在那儿了,见到沈槐的车来了以后才下车。

      然而先从沈槐车上下来的是任垠予,袁喊见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举步上前,同两人说:“包厢约好了,听说今天的蟹很新鲜。”

      “劳烦袁先生。”沈槐说,又回头交代老胡一块上去,自己找桌子吃,既然蟹新鲜,吃完带点儿回去给老婆和他那个上高中的小女儿。

      老胡笑眯眯地应了。

      三个人由领位员带着去往包厢,袁喊便闲聊道:“老胡的幺女都上高中了啊。”

      任垠予默默拾级而上,听沈槐回:“嗯,好像今年升高三。”

      “时间过的真快。”

      这句话仿佛有长长的回音,弥漫出无限的想象空间,任垠予眉头微拧。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任垠予听到沈槐发出惊喜的声音:

      “嘿,一休,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音里的亲切极度陌生,任垠予从来没听过沈槐用这种轻快的语气说话,他觉得自己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起来了,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青年,揣兜站在一盆鹤望兰旁,见到沈槐时眼睛一亮,而后他发现沈槐身后还跟着人,视线在袁喊和自己之间来回两遍,脸就垮下来了。

      任垠予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个闪红灯的警报器,此时疯狂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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