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进化指南》禾绫

18、回忆和开花

　　就算有梦境和阴雨的困扰，伯爵招待客人的晚餐依旧十分丰富。
　　悦耳的乐声流动在明净的灯光下，女仆们小心翼翼地添上最后一道配菜。

　　在长桌的最前方，庄园的主人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客人。

　　传闻里管理亚特兰德的艾登伯爵看起来有些憔悴，发白的头发衬得面容更加苍白，虽然穿着华贵的衣袍，但浑身的气息都有些颓废。

　　精灵比瑞雅到得更早，当瑞雅进入餐厅时，伯爵正强打着精神和精灵交谈。

　　隐隐约约有关于精灵之森的字眼落在瑞雅耳畔，伯爵似乎是在询问精灵离开族群的缘由，毕竟精灵族已经鲜少单独出现在外界。

　　看见瑞雅到来，伯爵停下和精灵的交谈，微笑着注视着瑞雅的入座。

　　“我从您同伴的口中知道了您的名字，尊贵的瑞雅法师，”伯爵微笑着欢迎着瑞雅，“感谢您来到亚特兰德。”

　　圣法师塔的法师一直受到地方贵族的礼待，瑞雅习惯性地想要回礼，但却被伯爵阻止了法师之礼：“听说您最喜欢喝茶，您要不要尝一尝亚特兰德的花茶？”

　　瑞雅回过头，果然在身前发现了花茶的存在。

　　瑞雅下意识看向精灵，整个亚特兰德里，她喜欢喝茶的事情只有精灵知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精灵竟然避开了瑞雅的视线。

　　伯爵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瑞雅抿了抿唇角，轻声地说句谢谢。

　　刚刚遇见了“露缇”，瑞雅现在一点也不想谈话。

　　但是瑞雅不想谈话，伯爵却对瑞雅十分感兴趣。

　　“瑞雅法师，我已经听说了你们来这的目的，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去寻找命运之女。”

　　听着伯爵似乎带着某种含义的话语，瑞雅又看了眼还在躲避自己的精灵，唇角拉起一贯的笑意：“您的意思是什么？”

　　伯爵看着墙壁上悬挂的族徽，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亚特兰德里已经没有清醒的冒险者，圣城的支援也因为深渊的复苏而无法马上抵达。我希望你们能够留在这里，替我守护庄园。”

　　“梦境和阴雨都与命运之女有关，为什么不去主动寻找她，而是守在这里？”瑞雅有些不解，“只要找到她，所有危险都可以解除。”

　　伯爵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痛苦的回忆，面容上浮现出悲伤的情绪。
　　“你们在这个时候进入亚特兰德，我真的十分感激。但太多和你们一样的勇者倒在了梦境里，我不希望再有无辜的存在陷入危险。”

　　伯爵看着精灵与瑞雅，有些浑浊的视线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里是亚特兰德的核心，拥有对亚特兰德所有守护魔法阵的控制，一旦庄园沦陷，城里的防护也会消失，到时候，梦境就会扩散到亚特兰德咳……亚特兰德以外的地方！”

　　说到最后，伯爵突然咳嗽起来，本就憔悴的面容更加苍白。

　　周围的侍者们在瞬间陷入了惊慌，纷纷赶向伯爵。一边的管家仓促地呼唤着医师，整个餐厅乱成一片。

　　伯爵遮掩着口鼻的手帕渗透出丝丝缕缕的血色。

　　瑞雅和精灵都敛起了眉心，因为突然出现的情况而有些茫然。

　　伯爵的身体显然十分虚弱，。

　　只是伯爵的守护魔法阵并没有彻底讲述清楚，瑞雅看向精灵，在对方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探究。

　　因为关乎到了危险的梦境，这次的精灵没有再避开瑞雅。

　　不过一会，医师便匆匆忙忙地赶来，女仆和侍从们更是将伯爵簇拥成一团。

　　而接引瑞雅来到庄园的青年也跟着出现，满是歉意地对着瑞雅开口：“十分抱歉，为了守护亚特兰德，伯爵大人的身体十分虚弱，现在无法再正常就餐。我们将会为您准备新的晚餐并送到房间里，请问可以吗？”

　　瑞雅直接点头。

　　伯爵的咳嗽撕心裂肺，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止。她和精灵都不会治愈术，留下来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得到瑞雅的同意，青年松了口气，在得到精灵同样的回答后更是放下了不小的重担，转身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不过青年一离开，满脸担忧的女孩便出现在瑞雅的视野里。

　　女孩似乎十分焦急，双手紧紧地抱着盘子，垫着脚尖打量被簇拥的伯爵。

　　瑞雅的手心又一次握紧，直接选择跟着精灵离开。

　　匆匆赶来带路的女管家停在了原地，因为瑞雅的选择有些不知所。
　　而作为被瑞雅跟着的存在，精灵也浮现出些许的惊讶。

　　但在发现瑞雅的异样后，精灵叹了口气，主动向管家摇头。

　　瑞雅完全没有发现精灵的举措，只是垂眼考虑着女孩的事情。

　　金发绿瞳的露缇。
　　这是曾是瑞雅无比熟悉的存在。

　　瑞雅下意识地跟在精灵身后，就像是先前的旅途跟在精灵身旁一般。

　　不过刚离开混乱的人群，精灵就停下步伐，一把拉住了瑞雅的衣袖。

　　“瑞雅，”精灵轻声开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瑞雅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更发现自己似乎不该跟着精灵。

　　不过就算是这样，瑞雅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精灵没有再说话，主动拉着瑞雅的衣袖往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瑞雅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拒绝精灵的行为。

　　避开了为伯爵咳血而四处奔走的仆人，精灵直接带着瑞雅来到一片观景花园。

　　夜色灯火里，无数花藤缠绕在花架上，各色的花卉在细雨中盛开，碎石铺成的小路连接着一座凉亭。

　　精灵带着瑞雅向凉亭走去，并取出了魔法卷轴撕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我们分开期间，你经历什么事情。”

　　瑞雅的表现完全不像没事。

　　回想着大祭司们告诉自己的消息，精灵十分担心是自己都不能理清楚的奇怪过往影响到了瑞雅。
　　想到这里，精灵又紧张起来。

　　而瑞雅直接沉默，没想到露缇对自己的影响还是这么严重。

　　因为过往的记忆而奇怪，这不该是一个辅佐者该有的模样。

　　瑞雅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抱着膝盖注视溅落的雨滴，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在光明神殿时，为了避免她陷入过去的回忆，光明教皇甚至不允许神殿里出现叫作露缇的神职者。

　　而现在，无论是名字还是模样，庄园里出现的女孩都和瑞雅记忆里的露缇十分相似，甚至相似到了让瑞雅产生怀疑的地步。

　　但这并不是她的露缇。
　　瑞雅十分清楚这一点。
　　这只是一个拥有和露缇一样的名字，更刚好和露缇有些相似的普通女孩。

　　“我刚刚遇见一个叫露缇的女孩，而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叫做露缇的孩子，”瑞雅轻声开口，“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因为被一部分同伴背叛，露缇死在了我的怀里。”

　　没想到瑞雅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精灵的神情有些复杂。

　　瑞雅看着在水洼里一重重的涟漪，灰暗的记忆再次浮上脑海。

　　“我认识的露缇很听话，会和我分享别人送的小饼干，会高兴地给我看新收到的小裙子，哪怕生病受伤了，也会裹着被子偷偷哭泣，不想让其他人担心。”

　　“我第一次见到露缇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害怕我，而是害羞地给我送花，说我和她最喜欢的花儿一样好看。”

　　在成为黑翼首席后，露缇曾给瑞雅带去许多的安慰。

　　亲眼见证过无数的死亡，瑞雅看着眼前年纪最小的同伴，心中出现了某种愿望。

　　想要创造出可以让露缇健康长大的世界。
　　想要让露缇可以像同龄人一样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
　　想要让所有的黑翼之子可以回到家园，过上美好与安宁的生活。

　　黑翼之子曾与深渊同时出现在世界。
　　在深渊出现后，身负黑翼的生灵开始出现在各个种族，并被族人视为特殊的存在。
　　没有任何人知道黑翼的诞生是否和深渊有所关联，但黑翼之子始终是抵抗深渊最重要的力量，漆黑的双翼直接为黑翼们带来了令人恐惧又让人羡慕的强大力量。

　　但是到了最后，不管黑翼的力量如何惊人，不管瑞雅曾许下怎样的愿望，当深渊被打碎，这个世界上都只剩下了瑞雅一个黑翼。

　　瑞雅握紧了自己的裙摆，没有再讲述隐去黑翼身份后的往事。

　　沉重的雨声响在夜色，庄园里似乎还存在着一道道关于伯爵的惊呼。

　　精灵注视着瑞雅的模样，垂下双眼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精灵起身走向雨幕中的花园，淡绿色的魔力再一次浮现。

　　瑞雅疑惑地抬起头，但下一刻，瑞雅的双瞳直接被魔力所映亮。

　　一重一重的光辉在夜色下流动，古老的魔法阵映亮了雨幕，更映亮了飞快恢复生机的花园。

　　原本萎靡的花朵们纷纷绽放开娇嫩的花瓣，努力在魔法中恢复自己最美好的姿态。

　　精灵摘下了盛开的蔷薇，在瑞雅的茫然与惊讶里回到瑞雅身前。
　　雨水划过精灵的眉眼，精灵看起来有些迟疑，主动将蔷薇送给瑞雅。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思念你的露缇。”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如果你需要，在同行期间，我随时可以为你开花。”

　　精灵的语调犹豫而温和，似乎因为瑞雅的经历而有些苦恼。

　　被同伴背叛并失去重要的存在，这确实是让人感到悲伤的过往。

　　而瑞雅看着眼前的蔷薇，直接愣在原地。

　　但最后，瑞雅眼底所有的情绪也被魔法所映亮。一重又一重的笑意再一次在瑞雅的眼中出现，瑞雅主动接过了蔷薇。

　　“嗯，我会提醒你开花的。”

　　那不是她的露缇。
　　瑞雅坚信着这一点。
　　但眼前的精灵，是她未来的同伴。
　　这一点，瑞雅同样可以肯定。

　　而作为引起了瑞雅灰色记忆的存在，某个也叫做露缇的女孩此时正偷偷钻进了厨房里。

　　因为伯爵的变故，整座庄园都被吸引去视线。当女孩裹着披风出现在厨房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厨房的异样。

　　女孩提着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厨房的侧门。
　　寒风吹了进来，黑夜就像是沉默的巨兽，无声地盯着女孩的举措。

　　面对漆黑的夜色，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最后，女孩还是鼓起勇气撑起了伞，直接冲进雨幕里。

　　女孩颤抖的话语被抛在了深沉的雨幕里。
　　“不害怕，我不害怕！”
　　“我一定……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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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惊醒捉虫发布_(:з」∠)_
手机砸脸清醒法逐渐不可靠。
小天使们六一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