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进化指南》禾绫

21、幻象中的瑞雅

　　冰冷的雨水掺杂着精神系的魔力流动在四周，成片的幻象更是在亚特兰德中飞驰。诸多存在于幻想和诗歌中的怪物在夜幕里穿行，引发无数恐惧的尖叫。

　　瑞雅行走在被幻象统治的大道上。

　　在空间魔法的辅佐下，瑞雅直接来到了亚特兰德的最中央。

　　一道道幻影疯狂地在两侧的柏树间穿行，大道上还存在着各种由光团凝结成的怪物，一团一团在雨水间蠕动。
　　看到了瑞雅的存在，树上的幻影们兴奋地甩了甩尾巴，嘶吼着就向瑞雅扑了过去。

　　但是光明的力量在水浪中蔓延，所有靠近的瑞雅的幻影全部撞上雨幕里的屏障，尖叫着破碎。

　　瑞雅有些犹豫地看着周围。

　　虽然计划着今晚查看梦境和阴雨形成的原因，但她并没有想好从哪里开始入手。雨幕下魔力构成十分混乱，完全无法看出任何魔法阵的痕迹。

　　周围的幻影似乎是被瑞雅漫不经心的姿态给激怒，越来越多的幻影咆哮着冲向瑞雅，破碎后溅射的光点直接将雨幕照亮。

　　瑞雅停下了步伐，抬头注视着漆黑的夜色。亚特兰德并不小，她想要彻底一条一条大道地解决幻境，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瑞雅叹了口气，将玫瑰与蔷薇佩戴在了发间，属于玫瑰花的清香流动在周围。

　　如果只通过观察找不到事情的真相，那就只能亲自去经历一切。

　　瑞雅抬起右手，无数光明从水浪中剥离，如同柔顺的缎带一般在瑞雅手里凝聚。而后在瑞雅的意志下，所有带有守护气息的光明与水浪全部破碎。

　　雨幕和寒风似乎有片刻停顿，下一刻，尖锐的笑声瞬间占满了整个世界，无数的幻影疯狂地冲向瑞雅，翻涌的力量直接在雨夜里卷起了巨大的漩涡。

　　瑞雅平静地注视一切，哪怕铺天盖地的幻影撞来也没有浮现任何恐惧。

　　金色的长发被撞过身躯的幻影带起，瑞雅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还是位于亚特兰德里，但周围落下的大雨却变得猩红一片，无数亡灵在角落中的隐隐哭泣，成片腐烂的魔兽飞过暗红色的苍穹。

　　这只是幻象，还不是梦境，但却充斥满了瑞雅记忆中的死亡。

　　在瑞雅的身前，巨大的石块屹立而起，黑发红瞳的魔族女性被长|枪钉在了石壁上，漆黑的羽翼无力的滑落，流着泪水向瑞雅伸出了双手。

　　“对不起，瑞雅，对不起，”女性的面容上满是痛苦，“对不起，我自私地干涉了你的命运……但是，只有你能继任首席的位置，只有你了……”

　　瑞雅的身形僵硬了片刻，但很快，瑞雅的手里就出现了水浪铸就的弓箭。

　　“没关系的，老师，”瑞雅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对着美丽的魔族拉满了弓弦，一重又一重的光明魔法阵烙印在箭矢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没关系的，我愿意成为黑翼首席，我愿意接受亲手杀死同伴的命运。”

　　光明的箭矢飞射而出，直接在各种哭嚎声里打碎了女人的幻象。

　　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瑞雅的面前，瑞雅握紧了弓箭，长长的换了口气。

　　发间的玫瑰花散发着无法被血腥味压下的清香，紧紧缠绕着瑞雅的意志，更攀附上瑞雅手背上的安弥花。

　　在确定自己的封印依旧完好后，瑞雅朝无数的幻影提起裙摆，尊敬地行以法师之礼。下一刻，漆黑的羽翼在瑞雅的身后展开，刺眼的光明带着惩戒的气息在瑞雅身侧环绕。

　　在圣洁光明的刺激下，无论是叛徒还是同伴，无论是早已死去还是勉强幸存，无数存在于瑞雅记忆中的幻影疯狂地扑咬向瑞雅，整条大道上再也没有瑞雅可以躲避的地方。

　　随着一声属于龙族的巨吼声响起，整个世界的黑暗似乎都奔向了瑞雅。

　　而在失去了客人的庄园里，伯爵的房间又一次变得昏暗，诡异的水晶球正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伯爵的面容上带着兴奋而扭曲的笑容，不断扯动着水晶球里的细线。
　　于是在伯爵的操控下，在雨夜中追逐着幻象的女孩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怀里小心护着的魔晶灯砸落在积水里。

　　周围的幻影疑惑地蹭着自己的同伴，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揉女孩的脑袋。
　　但是女孩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体，直接向大道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某种暗示疯狂地在女孩的脑海里响起。
　　她的姐姐拥有黑色的翅膀，她的姐姐拥有金色的长发，她的姐姐在等着她。

　　女孩不再管破碎了的魔晶灯，身上的服饰发生了变化，怀里也出现了柔软的玩偶。女孩的身形逐渐扭曲模糊，最后和幻影融为一体，一起踏入虚假的幻象世界。

　　而在亚特兰德最纯粹的黑夜里，无数光明仍旧在大雨中肆意盛开。
　　瑞雅手背上的封印不断爆发出浓郁的神恩，疯狂地克制着瑞雅的力量。

　　似乎整个世界的幻影都在疯狂冲击世界上唯一的光明，想要将其拉入梦境的深渊。无数光明的利刃环绕在了瑞雅的身旁，光构建成光明的领域。

　　所有幻象都在嘶吼，扭曲的面容流下血泪。无数身负黑翼的幻象都踩过重重尸骸想要爬到瑞雅的身前，身上存在着各种由光明留下的伤痕。

　　“为什么要放弃我？！”
　　“凭什么将我丢在深渊？！”
　　“为什么要在我们死后连累我们，为什么？！”

　　幻象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曾是瑞雅恐惧的存在，瑞雅抿紧了唇角，再一次拉满了手里的弓箭。

　　眼前的幻象可以识别生灵的记忆，而她却发现不了幻象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这真的是命运之女的力量，那命运之女身上的神恩着确实是惊人。命运之女构造的幻境远比深渊构造的幻境要更加贴合生灵的记忆，甚至是精准的翻出生灵所有不愿意去面对的存在。

　　全部都是假的。
　　瑞雅在心底告诉自己。
　　所有幻象都是虚假，就算偷偷翻出了她的记忆创造出了她不想面对的场景，也还是虚假。

　　因为情绪的变化，瑞雅手背上的封印愈发滚烫，甚至往外扩散出了光明之神的神纹。所有雨水来不及碰到瑞雅救就消散，无数记忆中的身形因为光明的箭矢而破碎。

　　瑞雅一个又一个地打碎幻象中的记忆。

　　而很快，带着欣喜的呼喊就取代另一批倒下的幻象出现。

　　穿着白色法师袍的女孩兴奋地挥着手里的娃娃，直接在幻影的守护下跑了过来：“姐姐！露缇找到你啦！”

　　眼前的场景同样在瑞雅的记忆中出现过很多次，过去的露缇一得到空闲就会赶来找她。

　　瑞雅再次拉满了手里的弓弦。

　　面对瑞雅面准了自己的箭矢，女孩有些茫然，不接地歪了歪脑袋，转身打量着身后的景色。
　　但是在女孩的眼中，虽然有无数的幻象在飞舞着，但却并没有任何危险的存在。

　　女孩挠了挠头，不解地回过头：“姐姐，发生了什……”

　　女孩没能再说出任何话语。

　　光明的箭矢贯穿了女孩的身躯，在胸口撕开巨大的伤口。
　　在光明的映射下，女孩面容上的痛苦与茫然无比清晰。

　　瑞雅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转身想要离开去处理别的幻象。

　　但是被光明撕裂的女孩却没有和其他幻象一样化作光点破碎，而是带着浓稠的鲜血倒在了大雨里。
　　女孩发出了茫然的呼唤，语调里带着隐隐的哭音：“姐姐……”

　　瑞雅的光明突然停顿。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存在，瑞雅的思绪有一瞬间的茫然。

　　瑞雅迟疑地回过头，在大雨里，女孩的身形并没有像幻影一样破碎。而是像真实的生命一样，被瑞雅的光明撕碎。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鲜活的生机。

　　雨水冲刷着女孩身下的血迹，女孩惨白的面容上满是痛苦和恐惧。

　　瑞雅身后的光明骤然崩塌，溃散的魔力和暴雨一起砸落在废墟里。

　　一切异变来的太突然。

　　瑞雅的神情满是茫然。

　　无法理解。
　　瑞雅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瑞雅无法理解该留在庄园中的女孩为什么会进入亚特兰德的夜晚，为什么会打扮得和露缇一样，为什么会闯入自己的记忆世界，和幻象混在一起。

　　女孩痛苦地按着自己巨大的伤口，微弱的语调就像是猫儿一样，发出了不安的姐姐的呼唤。

　　像是过去了许久，又像是过去了一会儿，瑞雅艰难地发出了干涩的声音：“露缇？”

　　周围的幻影在瑞雅开口的瞬间更加疯狂地靠近瑞雅，因为光明的坍塌，无数幻影拉住了瑞雅的衣袖和裙摆，成片的黑翼遮蔽着瑞雅的视野，而瑞雅手中的封印更是闪烁起了危险的光辉。

　　瑞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相处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

　　她不会治愈系神术，也不会治愈系魔法。

　　更多的幻影攀附到了瑞雅的身上，瑞雅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烦躁，抬手握住周围的光明，强行将身上的幻象甩开。

　　只是随着光明凝聚，瑞雅刚靠近女孩，奄奄一息的女孩就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尖叫声和暴雨声混在了一起，瑞雅的眼前的世界一阵朦胧，真实的雨幕和虚假的猩红世界不断重叠，手中的封印疯狂闪烁。

　　瑞雅强行压下所有的不安和烦躁，努力想要靠近女孩。
　　但是冰冷的触感突然束缚住身躯，灵魂中爆发出密密麻麻滚烫的刺痛感。淡淡香味模糊了瑞雅的意识，迫使瑞雅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直接失力地跪倒在血泊里。

　　因为突然倒下，瑞雅的脸色在瞬间苍白，发间的玫瑰也砸进了水洼里。

　　玫瑰花的清香散落在四周，在瑞雅朦胧的视野里凝结成淡色的烟雾，一重一重缠绕上封印。

　　玫瑰花上的味道有问题。

　　瑞雅用力地摇着舌尖，试图用痛苦保持住意识。

　　各种猜测疯狂地涌上瑞雅的脑海，而梦境的力量更是在不断冲击着瑞雅的意志，叫嚣着曾经让瑞雅无比绝望的的背叛。

　　她的力量不能够失控。
　　瑞雅咬着牙压制灵魂上突然蔓延的痛苦，努力收敛属于自己的力量。

　　封印绝对不可以破碎，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失控。
　　先前已经使用了那么多高阶魔法，如果封印破碎，亚特兰德绝对会被摧毁，无数生灵将会被她连累。
　　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

　　而女孩越来越微弱的哭泣声还在一边响起，瑞雅抬手凝结出光明的权杖，强撑着起想要站起。

　　但是在下一刻，在瑞雅努力翻找着魔法空间里的魔药时，在瑞雅好不容易可以看清女孩的伤势时，女孩的身后浮现出了小小的黑翼。

　　黑色的羽翼被血污染红，保持着诡异的扭曲姿态。
　　瑞雅眼前的世界也在瞬间变成和黑与红交织的颜色，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卷着痛苦和绝望的心情呼啸而出。

　　瑞雅又想起了很多事情，通过神殿三百年的祈祷去压下的记忆又一次浮现。

　　“瑞雅，黑翼首席的职责，是杀死每一个倒在了深渊的同伴，避免深渊吸收黑翼过于庞大的力量，为未来的世界增加更多的磨难。”

　　“瑞雅姐姐，露缇，露缇不勇敢，露缇害怕，露缇想活下去……露缇不是好孩子……”

　　一声声哭泣响在瑞雅的耳边，在玫瑰的花香里，瑞雅手上的封印化作了安弥花盛开。

　　刺眼的光幕领域再次爆发，摧枯拉朽地冲击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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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不卡文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