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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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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阆玥与大夏自嘉和六年秋停战,因来使身死阆玥而无法恢复友好关系,保持长期冷战。蛮夷部落皆蠢蠢欲动而不敢妄动。
      嘉和六年冬,阆玥太妃呼延氏串通贵族须卜拿勒妄图抢夺王位,被阆玥单于贺楼乘夜与骨通王贺楼乘越以及骠骑将军宇文文一举击破。郡主贺楼辉姬身死当场,贺楼月姬、呼延氏与须卜家族被处死。念在呼延氏家族有功,贬为庶民,不再追究。
      自此,大夏与阆玥盘踞南北相互牵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西方五族内部隐隐有变数动作,但亦不敢直接威胁大夏与阆玥。
      嘉和七年夏,大夏王妃陈氏诞下二皇子谢鸾,夏帝亲自提笔取名。是年秋冬,贺楼乘夜兴办学堂,普及教育。
      嘉和八年春,西方五族一夜间忽起内乱,导火索不明。大夏与阆玥皆密切关注战事发展,按兵不动,一边仔细观察着局势,看是否有机可乘。贺楼乘夜不知为何出城一月有余,仍旧不见回来。
      慕苏如今以苏鸾为名,自称是混血儿,与贺楼乘夜商量后,在天月城内办了一处私塾,不分贫民贵族,皆可入学,分文不取。只是他着实精力有限,因此入学的学生都要筛选。品格性情,善良者先;家境背景,困难者先;学识前途,落后者先。
      最初一月只有些与慕苏交好的阆玥贵族将家里后辈送去,后来慕苏的学识品行渐渐被众人熟知,学生越来越多,如今竟已有近百人。他一人照看不来,便把白茗以及贺楼乘夜给他的随身护卫朱砂也唤来帮忙。
      每日教这些阆玥的孩子们识字写字,学阆玥语与夏语,讲解一些简单的道德礼仪,甚至还教他们画画、弹琴吹笛与下棋,慕苏过得甚是充实,不知觉便已经度过了在阆玥快两个寒暑。
      他有时候夜来梦醒,看着远处的寒月,总是在反复问自己:究竟是否后悔当初答应谢言到阆玥来?以至如今家破人亡,寄居他乡。
      但他也总是笑笑。
      他没法后悔答应谢言。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拒绝谢言。

      “先生!那些小兔崽子太过分了!他们居然跟我耍赖!”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却又在腰侧别了一朵小桃的朱砂怒气冲冲地跑到了慕苏面前,道:“说是蹴鞠谁赢了谁学狗叫!你猜怎么着?米米达那个臭小子居然装受伤!害得我一走神被他们算计了!先生你得给我管一管他们!”
      慕苏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你这个月第几次被骗了?还好意思说。”
      朱砂脸一红,道:“那……那不是他们是小孩子,我也不太认真嘛……而且我是真的担心他们啊!哪儿有这样欺负人的!”说完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茶壶就到嘴边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慕苏看着她道:“他们这样做确实不好,下次我批评他们。你先将这些散钱拿去给他们分了,叫他们道歉才能拿。过几日是万物节了,叫他们拿去过个节。”
      朱砂嘟起了嘴,看着慕苏,还是站起身,接过包袱,然后气冲冲地边走边道:“今天他们不跪下叫我姑奶奶我看谁拿的到钱!”
      慕苏看着她出门,觉着甚是好笑。这姑娘的性子跟封红又不同,长的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活泼地像个小子。但若不是慕苏见过她某夜使鞭子,光是气场便硬生生击退了几个想来拦慕苏的流氓,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小姑娘能有两下子。
      阆玥没有春节,万物节即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在暮春与初夏相接之时,在立夏前十日。这一日百花已凋,万物生长,新的生命在孕育,天地一片生机勃勃。在阆玥古教中,这一日也是当初的天地圣母受孕之日。故而叫做万物节。
      阆玥的万物节可谓花样百出,光朱砂同慕苏点着手指数的便有十几样,慕苏倒是不敢参与摔跤赛马这类活动,倒是对花灯火舞很感兴趣。去年万物节时因感风寒,无奈错过,今年却不能再错过了,说是想去看看花灯。朱砂却说那儿除了些花灯,便只有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弱病残群魔乱舞,看了倒胃口。
      慕苏看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朱砂,以后谁能治得了你。”
      朱砂翘起长腿,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笑的恣意:“谁能治得了我,我便随了他去,一辈子缠着他!”

      万物节前一日,贺楼乘夜回了天月城并且正常听政。慕苏知道了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个人去做了什么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到一定要去打听的程度。
      谁料到第二日一早,首先来找慕苏的是贺楼乘越。这段时间,这小王爷跟慕苏关系更是好的不得了。贺楼乘夜对他要求太严苛,他更喜欢往慕苏身边缩。
      “颜鸾!我们去看赛马吧!可好看了!我也要参加,去年哥哥说了不参加,结果最后关头抢了我的头彩,今年我可不会让他!”贺楼乘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扎成马尾,系着的还是那条发白的蓝色头带。
      慕苏身后跟着白茗和朱砂,看着他道:“你不如跟朱砂一同去吧?我跟白茗想去看看花灯。”
      贺楼乘越眉头一耷拉道:“我还想让你看看我骑马。”
      慕苏揉揉他头发道:“我早就看过殿下骑马了,只是殿下自己不知道而已。”
      朱砂叉着腰站在慕苏身边看着小王爷道:“殿下!今日我定要赢你。”
      贺楼乘越眼睛透亮,看着同样眼睛透亮的朱砂,眨巴了一下,道:“哥哥说,不欺负女人。”
      “噗嗤。”
      一边的白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谈了个头,看着一脸单纯的贺楼乘越道:“殿下,那您可得小心。这可不是个女人。”
      “白茗!你又皮子紧了不成?!”朱砂气的满脸通红,怒道。
      “不是女人?”贺楼乘越一愣,看着朱砂,“但是她这是……”说着便伸手,一下子按在朱砂虽不饱满但也有致的胸脯上。
      “……软……软的……”
      说到最后,贺楼乘越也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呆滞地看着满脸羞愤几乎如同火山爆发的朱砂,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撤回手来,连招呼也没打,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慕苏无奈地看着朱砂几乎要杀人一般地拿出了鞭子几乎要把门槛踩断,白茗早已滚在地上笑成一团,笑了半天还抬头起来抹眼泪,有气没气地道:“少爷,你看小王爷,真是不像阆玥人,阆玥民风开放,他居然逃跑啦!”
      慕苏伸脚踢他道:“你赶紧跟朱砂赔不是吧。殿下走了就该你挨打了。”
      “呃……”
      另一边,宛如恶鬼修罗一般的朱砂,头发都因为怒气根根树立,手里捏着鞭子,看着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止住笑声的白茗,笑地让人后背发冷。
      慕苏慢慢走出院子,对身后的号叫置若罔闻。

      到了地儿,慕苏才知道朱砂说的确实不错。这花灯就稀稀落落十几盏,大多甚至根本没有灯芯,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在旁边的摊子上嗑着瓜子,聊着家常,看着慕苏和白茗一前一后地来,还露出了很惊诧的神情。
      慕苏仔细看着这一条细绳上系着的几盏或是莲花或是小雀,或是鲤鱼或是玉兔的花灯,虽然工艺并不复杂,也没有多么新奇没关,看上去却是精巧非常。他看了许久,随即问那边坐着的妇女们:“这花灯是谁做的?”
      那妇女指了指远处的破木屋子道:“那里头的老太婆做的!夏人。往年还挺热闹,最多的时候能做好几十盏,这不身体不行了,今天都下不来床了。”
      “她靠这个维生吗?”
      “哪儿呀。谁要这好看不好用的东西。我们都不要,她就逢年过节扎一扎摆一摆,平日里给人家缝衣裳洗衣裳呢。”
      慕苏看了看那略有些破旧的木屋,有些破旧的木门紧闭,看不出任何有人生活的痕迹。慕苏细细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进门去打扰。
      身边的老妪们被引起了话题,叽叽喳喳自己便说开了。
      “说起这老婆来了好些年了,也没见平日里有什么朋友。到也不知是为何!”
      “我倒是听说她在大夏还挺有权有势的,想必是犯了什么错儿被赶出来,那种流犯!男人怕是病死在路上了。”
      “你个死老太婆就知道胡说八道,这个糊灯的能是什么达官贵人。大夏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人谁扎这纸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谁不是猜的?你倒是进门去问去。”
      只是片刻,妇女们的话题便又被扯开,扯到了家长里短上去。慕苏复而定睛看那木屋,仿佛那漆黑的窗口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白茗看着慕苏,咕哝道:“先生,这灯连蜡烛都没,晚上定是不会亮了。这巷子偏僻,大部分人都去看马去了,到也不知道那老妇人糊这做什么。”
      慕苏眨眨眼,一面走一面笑道:“说起来我从前也认识一位擅做花灯的女子,她不愁衣食,身份也不低,但每年过节总要自己扎花灯。甚至是丈夫和儿子出外征战或是办差事,也要扎。有人问她原因,她却只是笑不答。”
      白茗一愣道:“怎么听起来这位夫人脑子不好使?”
      慕苏好笑地敲了敲他的头,笑骂道:“就知道胡说八道!我后来想了想,觉得那是她在许愿,也是在点灯给天看吧。”
      白茗一愣,笑道:“许愿夫君与儿子平安归来吗?”
      慕苏的目光变得很远,随即笑道:“嗯。还让他们能通过天意,找得到回家的路。”
      白茗不说话了,跟着慕苏慢慢地走,不过多久便到了城外的马场。
      这里与方才僻静的小巷完全不同,人山人海尽是欢呼与喧哗。碧绿的操场上,一匹黑马上仿佛燃起了火焰,如同闪电一般从二人面前飞过,白茗连忙扯慕苏:“少爷!那是朱砂!”
      慕苏也认出了朱砂的背影,登时吃惊。这妮子竟然毫不输男子,马上功夫当真了得。
      朱砂此时已经获胜,骑着马绕场,享受着围观众人的欢呼。她眼睛尖,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慕苏和白茗,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
      白茗指着一边的马厩道:“先生,下一场就是小王爷和朱砂的比赛了!”
      慕苏看着贺楼乘越骑在那匹深棕色,前额甚至还有一块如同宝石般的菱形白斑的骏马上,顿时少了些少年气,变得英姿勃发只是一双耳朵尖儿还有些发红,竟然丝毫也不敢去看朱砂的脸。
      慕苏笑道:“我觉得朱砂要赢了。”
      白茗一愣道:“这还没比呢,少爷你就这么看好朱砂那丫头?我听说小王爷骁勇善战,还未曾输过。”
      慕苏笑道:“你信我便是。比赛不光看实力,还要看心态与气势。殿下这一开始,气势就输了一半了。”
      白茗看着比赛即将开始,急道:“那我也要去压一注!压朱砂!”说着就向前挤去,凭着身子小一会儿就不见了人烟。
      慕苏好笑地看着如同老鼠一般溜走的白茗,也将目光投在了朱砂身上。看着那女子干脆利落的装束,腰间的桃花娇艳欲滴,粉腮美目,煞是好看。若是慕英长大,定然也是这般好看的一个女孩子。
      慕苏的目光有些黯淡。
      慕家难得有个女孩儿,全家都是捧在手心里地宠。慕苏甚至想象过,未来英儿及笄了,该有多少少年踏破门槛来求她。她定能挑个称心的,就是父亲不管,慕荣也不会不管。他与大哥定要将这人从人品性情到家世财产都摸个透,还得坑一大笔订亲礼才行。
      自己便可以在英儿出嫁的那日,在门口扶着她,抓紧她紧张地颤抖的小手,然后将她送上那珠翠罗绮的红轿。
      只是一切便已湮灭在谢言的手下了。
      慕苏觉得手指有些冰冷,甚至头晕目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将这些事情从脑海里驱逐出去,轻轻摸了摸自己发红的眼。
      “怎么又哭了?这位小姐是被谁欺负了?”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慕苏一惊,转身去看,看见贺楼乘夜穿着一身朴素但材质极好的袍子,头上树金冠,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笑道:“你正事不去处理,也跑出来玩?”
      贺楼乘夜呼出一口气道:“劳逸结合。不然会短寿的。而且这是万物节,我为何不能休息。”
      慕苏看了他两眼,没有多问什么,转头去看马场上已经准备好的朱砂与贺楼乘越。
      “阿卢状态不太对?”贺楼乘夜也看着二人,说道:“你带他吃了什么东西?”
      慕苏无语,苦笑道:“这话什么意思?你还要怪我带他吃坏了肚子不成?我可没有。他是跟朱砂之间有些小恩怨。”
      贺楼乘夜连忙摇头:“不行。朱砂不能给他,不然封红要与我闹了。而且我也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给你了。”
      慕苏好笑,转头看他:“你怎么今天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贺楼乘夜挑眉道:“你自然看不懂,天生脑子里少根筋。”
      慕苏微怒:“你今日来就是拐着弯骂我不成?”
      贺楼乘夜笑了起来,而马场上的朱砂与贺楼乘越已经跑了起来,二人几乎看不出胜负,眨眼间便已没了身影。
      贺楼乘夜听着身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向着慕苏多走了半步,将人护在身前,声音也提高了许多道:“我还当你应当会去看看花灯。”
      “我去了。”慕苏道,他顿了顿道:“你可认识那扎花灯的老妇人?”
      贺楼乘夜笑道:“你是要我认识这阆玥的每一个人不成?”
      慕苏沉默了片刻,侧头去看他道:“她是个好人。别太为难她。”
      贺楼乘夜不答,片刻才道:“我以为你去看花灯,是想去重温一下祥城的灯谜。”
      慕苏蓦地想起,面皮微红,薄怒道:“你当日说的那些诛心的昏话,谁记那么清楚,横竖都是没有意义的。”
      “都有意义。”贺楼乘夜淡淡道。慕苏没听清,啊?了一声。贺楼乘夜看着他大声道:“你自己去想吧。”
      慕苏白了他一眼,嘟哝了一句毛病。

      蓦地有人走到了慕苏与贺楼乘夜身边,一身黑色劲装,慕苏基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他低声在贺楼乘夜身边说了两句话,随即抱拳离开。
      贺楼乘夜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扯住慕苏的手腕,将人直接拉出人群。
      “怎么了?”慕苏诧异,挣脱他的手问道。
      贺楼乘夜没有转身,声音却从前方幽幽传来。
      “跟我回去。大夏那边有事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点进来ovo 给宝宝们道个歉六月是ddl月会很忙qwq 所以从下周起每周一更周五更,月底就恢复!还希望宝宝们打人别打脸qwq 感谢理解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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