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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算计 ...

  •   “奴婢该死!请世子责罚!”清月白着脸跪在地上,露出一截纤细又白嫩的脖子。

      银白色的衣袖似着了墨般浅浅晕开,白谦冷声道:“退下。”

      “诺。”清月慑于对方的冰冷,垂首退下。

      黑眸深沉,只要稍加回视,她的伪装便暴露无遗。
      她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不在意旁人的碰触。

      ——
      白谦回来了,白雅的日子也越发好过。先不说主动送上门的帖子,单是老夫人的态度就省事不少,请安的时候再不必仰她鼻息。便连萧惠仪也因为安王府老王妃寿宴在即,才弯下不久的脊梁挺了又挺,老夫人一开始还会刻薄几句,后面全然爱理不理。

      今日是老王妃的寿宴,老夫人、萧惠仪携白雅三姐妹与白谦前去祝寿。

      瞧萧惠仪一脸如沐春风,寿宴过后,禁足可算是全解了。白雅撇了撇嘴,老夫人惯爱欺软怕硬。

      许是因为做东的是安王府,前几日萧惠仪送来的衣物倒有些体面,均是时下最兴的款式,白雅却提不起穿它的兴致。

      她挑了一件清月前几日送来的浅樱色兰纹罗锦,鲜嫩又不失体统。为讨意头,玉竹在她的眉间点了朵花瓣,精致的五官顿时鲜活,抹上水红色的口脂,清湄风流。

      她五官精巧,身段初显,不笑风情在。只是平日顺和惯了,又不喜浓妆,便连一嗔一笑都克制着。因着年幼,出色的容貌尙不会让人过于惊艳。如今,染上口脂的她,似脱离了某种禁锢,不大的樱嘴甚为夺目,浅褐色的琉璃珠子似带着几分氤氲,一清一媚惹人心跳如雷。

      玉竹将心悸压下,轻声道:“小姐,不如换个颜色?”
      如此姿容,不知是福是祸,过完这个年,小姐也快十四了。

      白雅端看着铜镜前的自己,铜镜暗黄,她并不觉得的有何不妥,但看搁在桌上的口脂,是有些过艳了。

      “换吧。”她喜欢红色,却极少用浓红。

      玉竹这才拿起另一盒偏淡橙色的口脂,把原先的鲜红小心擦去,白雅抿舔了一口,蜂蜜橘子味,清爽可口。

      马车旁,白婳皱眉打量,触及白雅的衣着,脸色不善,又见白湄一袭紫霞烟笼掐腰绣锦,更显不虞。

      这种“我很不悦”的情绪很快弥漫四周,众人只当不知道。

      “幸而你未穿母亲备的衣物。”白湄在白雅耳边低语。
      白雅早就知道怡然苑给她们备的衣物大多是白婳授人挑选的。

      “我原先的是水蓝色,莫非你的是……绿色?”今日白婳一袭粉色,比她的樱红要鲜嫩些。

      粉色的桃花裙,粉色的桃花簪子,衬着娇艳白里透红,再看她不算纤细的腰身,可不就是一颗俏生生的寿桃。

      白湄回道:“绿白茉莉绣花裙。”

      白雅笑了笑,还真本性难移。一篮一绿一红,这心思忒浅显。萧惠仪竟也由着她胡闹,实在对不住郡主的头衔。

      老王妃寿宴,她们这两个不是亲生的没脸,萧惠仪这个继母能有多大的脸?

      “三妹的容貌,比不得你我二人,确实需要在服饰下苦功夫。”白湄轻笑。

      白雅侧首,极少见白湄笑得如此开怀,隐隐带着肆意。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白婳踩着小板凳,刚坐稳迫不及待质问。

      “说三妹今日好颜色。”白雅最佩服白湄的一点就是,心怀坏水,口是心非,表面却一片坦荡。

      “哼!那当然!”白婳有些自得,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一旁的尚嬷嬷眼中。

      三位小姐其实各有千秋。大小姐容貌中上,端庄秀雅,身为庶女却一点儿也不比嫡女差,言行颇有元夫人之姿,不怪老爷如此宠爱。二小姐举止虽不张不扬,绝艳容貌初现端倪,最难得的是眉宇间的那抹灵气,再有两年,怕青出于蓝。至于三小姐,貌似夫人,颜色虽不是绝美却也不差,搁在世家应是讨婆母欢喜的容貌。只惜被丫鬟婆子捧杀惯了,性子乖张,看着大打折扣,实不宜进大家之门。

      跨过一道道门槛,看着桌面精致而冰冷的糕点,白雅暗叹,幸好来前她吃了点东西,不然指不定挨饿。

      安王府门第本就不一般,前来祝寿的均是达官贵人,众人一脸喜意,比过年还像过年。男女各成一室,白雅她们被安排在西苑,安王妃与流霜郡主陪着众夫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安王与安世子带着众大人与贵公子在东苑,至于寿星老王妃则迟迟不见身影,不在座上的还有萧惠仪。

      安王府泰和苑,徐嬷嬷小心扶着刚换好衣服的老王妃坐下。

      “母亲大安。”屈膝行礼的赫然是萧惠仪。

      “起罢,几个月不见,卫国公夫人的气度倒拿捏得越发好了。”老王妃的语气不咸不淡,眉宇严厉,透着几分不悦。

      萧惠仪赔笑道:“母亲,安素姗一事实在不能怪我,若非她勾引佑希,我又如何会赶她出府?”

      她的庶妹萧惠宁虽出身低贱,自小被养在老王妃膝下,又是个有心思与手段的,现一家子甚得老王妃看重。

      老王妃恨铁不成钢:“安素姗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你觉得我会把她放在眼里?”

      老王妃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

      萧惠仪最怕老王妃嫌恶的目光。作为嫡次女,她自出生便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嫡姐,每每被人拿来与之比较。萧惠娴得到的赞赏越多,她心里的失落与不忿就越多,却无可奈何。

      老王妃强势惯了,哪怕她嫁人了,看着依旧心里犯怵。萧惠仪不知道,正是她小手小脚的模样让老王妃更为不喜。

      老王妃看着萧惠仪半天不吭声,越发觉得当初把她塞进卫国公府是错的。

      “我问你,白谦天纵奇才,为何不斩草除根?”

      渝州水患,白谦办得实在漂亮。

      文澜素来瞧不起外商,他却能说服皇上联合洋人,以绸易粮,如此气魄,难得可贵。毓河水患十年如一日,为了所谓的固土,顶住压力,谏言船商禁伐。

      两个月前,皇帝下旨,召其回京听赏。他偏不从,非要捣弄些山石、草木,说要阻止山体失势,其中的道理她至今云里雾里,只听闻短短时日,流沙渐渐,渝州都道其乃晴天老爷。

      如今白谦身负皇恩,又受众人瞩目,要除去显然不易。

      “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他死了,卫国公府便无后,日后婳儿嫁人也没个倚仗……”

      “糊涂!他没有儿子你不会给他生吗?你没本事生不出来不会找别人吗?我看你是心里犯妒!一早就劝你要好生琢磨子嗣之事,岂料你愣是不开窍。庶子怎么了?去母留子的事多了去,到时候养在膝下就跟亲生的一样,又有什么差?只敢在小事上动手动脚却不敢来真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榆木东西!”

      老王妃咄咄逼人,萧惠仪露了怯:“女儿知错了,只是现白谦有出息了,我后悔怕也无济于补。”

      她是真的后悔了,原本是想让安素姗勾引白谦,借此绊住他,奈何现在安素姗没了,白谦看着也不像为色所动之人,她现再出手已然来不及。

      树大招风这句话不假,贸然出手一不小心就惹得一身腥。且白谦刚立功,是皇帝看重的人。

      老王妃狠声道:“绝不能让他起来,他起来了,你在府里的地位必大不如从前。”最重要的是老王妃怕他对付安王府,还有正处关键时期的三皇子。

      卫国公府看着是站在三皇子阵营,实际上不然。白源心思缜密,萧惠仪嫁入卫国公府十几年什么东西都没捞到,整天捉着鸡毛蒜皮的事不放,卫国公府的壮大并没有帮到三皇子什么,端看皇帝对白源的看重便知。

      若白谦成功继承卫国公府,定不会支持三皇子。毕竟文家被抄,文世洳之死,与安王府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闻自己在卫国公府的地位将大受威胁,萧惠仪忙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此时暗下杀手怕……不易啊!”

      老王妃见不得萧惠仪一副没有主见的模样,怪以前管得严,什么都帮她做主,现要主意没主意,要城府没城府,可惜了卫国公府这一步棋。

      “白谦必须死,但他的死万万不能跟安王府扯上关系。此事你无需插手,你兄长自会谋划,你管好你府里的事便是。”

      萧惠仪满心答道:“谢母亲。”

      老王妃觉得她的欣喜越发碍眼,活像不劳而获存心捡漏的。

      萧惠仪小心观摩着老王妃的脸色,抱怨道:“说起府里的事,近日老夫人看我越发不顺眼,便连白湄也因为许了个好人家,连请安也越发懈怠。”

      “哼!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也值得你操心,若真觉得碍眼,总有病死的时候。至于白湄,皇上承了永恩候的情,短时间内必然看顾些。但永恩候世子纨绔不灵,瞧着就是个没出息的,能委以重任的唯有那庶子。白湄攀上永恩候,你只需在她出嫁前待她好一些,她必感恩戴德。”

      话是这么说,但萧惠仪仍心感不平。福熙苑被老夫人守得铁墙似的,要下手谈何容易,一旦被发现卫国公府再无她的容身之地。至于白湄,想起她那清高的生母就心里膈应,还要讨好她,做梦去吧!

      虽是这般想,但萧惠仪是万万不敢直言。怕遭了老王妃的嫌,若连老王妃也弃了她,她便再无靠山。况且眼下她还有更紧要的事。

      “女儿明白了。母亲,婳儿与三皇子的婚事……”

      老夫人淡声道:“婳儿年纪尙小,三皇子的婚事滋事重大,不宜操之过急。”

      萧惠仪心想,婳儿年纪是小,可是三皇子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再不定下来,她心里不踏实。

      只看一眼,老王妃就知道萧惠仪心中所想,撩了撩眼皮,道:“说起婚事,白雅可曾许过人家?”

      好端端提白雅这个讨人嫌的做什么?萧惠仪道:“不曾。”

      “听闻白谦与白雅感情甚好,若想牵住白谦,或下手不惹人怀疑,不妨从白雅着手。”

      萧惠仪双眼一亮,又灭了下去,道:“原本我是想把她许给佑希的,只是出了安素姗一事,再不好与老爷提及此事。”

      老王妃一口老血卡在喉里,不可思议道:“你想把卫国公府嫡女下嫁给一个侍郎之子?”对方还是一个纨绔!

      “有何不可?”她恨文世洳,但文世洳死了,只好恨她的儿女,她定不能让白雅嫁个好人家。

      有何不可?老王妃气急而笑:“若你想让阳安城上下都知道你恶毒继母的嘴脸,尽管让她嫁!”而她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萧惠仪难得坚持:“若她先失了身,谁还管下不下嫁?”

      “下嫁便是下嫁,你以为众人都是蠢的?谁不知道那是算计?”

      “那母亲您说,该如何是好?我不想让白雅好过!”

      老王妃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在强求朽木开花。
      “既要算计,便要天衣无缝,让人无话可说。”

      萧惠仪只以为有妥当的法子:“如何无话可说。”

      老王妃烁眼微闪:“你觉得彦儿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彦儿是安王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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