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33、丧世危机3

　　“好……好……好冷啊。”楚肖飞哆哆嗦嗦地从后座探出脑袋，“老……老顾你，冷，冷吗。”
　　“冷。”顾渊明擦拭车窗，发现外面的雪已经积了五公分左右的厚度。肉眼可见树枝上都堆满了白雪。

　　“邪门了，我，亲戚说，这，这边下雪都不，不怎么……积雪。”楚肖飞冻得浑身打颤，不停搓着双臂跺脚取暖，“这季节怎么会下雪啊。”
　　顾渊明也不知道。他打开车内空调，稍稍提高温度，楚小胖抖动的频率下降了不少。

　　楚小胖：“老顾我们抱团取暖吧。”
　　顾渊明：“好啊。”
　　楚小胖：“！？”
　　顾渊明：“你这什么表情。”

　　顾渊明从驾驶座跨到后排，楚小胖将行李箱的衣服被套等所有能取暖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两人加个大箱子挤在后排，尽量将衣服全穿上缩在一起裹紧被单，最后将枕头严严实实地塞在脖子间。
　　终于暖和起来了。

　　“别睡着了。”顾渊明提醒道，温度还在降低，如果再按这种速度降温再几个小时可能就起不来了。
　　“那我们来成语接龙吧，你先来？”楚小胖提议道。
　　“为所欲为。”
　　“……”

　　楚小胖：“不行我先来，为富不仁。”
　　“仁者见仁。”
　　“……”再见！

　　“哎。”楚小胖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说说嘛，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过。”上辈子。
　　“然后呢？”楚小胖好奇地问。
　　“分了。她找到条件比我好很多的人，马上提分手了。”最后留他一人绝望地死去。

　　“emmmm……”楚小胖尴尬地拍拍顾渊明的大腿，“至少你还有过女朋友嘛，总比我好。”
　　“真希望没有过。”
　　楚小胖转过头看着车窗上倒影出自己扭曲的肉肉脸：让你多嘴让你多嘴！嘴巴用来吃饭不好吗为什么要说话！

　　顾渊明看出他的担忧：“放心吧，除非你自己想离开，我不会赶你走的——也不会做出用你换时间逃命这种事。”
　　“呃，啊，啊。”楚肖飞表情变得诧异，他没想到自己的不安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诶！我知道的。”楚肖飞整个人缩在毯子里，脸上的肉因为挤压显得他有些滑稽，眼里多出些亮晶晶的东西，“……我只是怕。”最后一句话音量太低连顾渊明都没听见。

　　楚肖飞在顾渊明说出那句承诺之后安静下来，不再找话题聊天。
　　他在逃避丧尸追击时就很害怕了，尤其上车之后发现顾渊明的穿着和车并不匹配，角落里放着的西瓜刀上还有血迹。
　　即使之后顾渊明同意救下那对情侣，楚肖飞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直到现在，虽然只是一句口头承诺，但他想要相信一次。

　　顾渊明缩在角落用两根手指擦拭玻璃，雪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他已经看到有几根树枝被雪压折，再这样下去何止是树枝，树干怕是也要被压断。
　　希望他们不要被冻死在这里。

　　早上八点，天空终于亮起。好消息是两人成功撑过寒夜，坏消息是车坏了。
　　大雪将车半截埋在雪里，连车门根本打不开。顾渊明只得将车窗砸碎，艰难地从窗口爬出去。

　　楚肖飞一看外面的景象发出感叹：“我只在读书那四年才看到过这样的雪。”

　　顾渊明双脚陷进雪中，起初还是刺骨的寒意，接触到雪后反而感觉全身温暖起来。明明是反常的情况，他却不觉得慌张，反而有种喜悦感。
　　“你，你不冷，冷吗？”楚肖飞裹着毯子哆嗦着探出头来，“我觉得，要，要冻死，冻死了。”

　　“你出来。”顾渊明朝楚肖飞招手，“出来就不会冷了。”
　　“我不信。”楚小胖死活不肯出来。
　　“出来！”顾渊明再次招手，楚小胖突然往窗边凑嘴里不住地叫喊：“等等不要拉我！”

　　顾渊明疑惑：“我没有拉你。”他仔细查看掌心和手背，发现眼镜又无法使用。
　　“可是，我，我刚刚觉得，有，有人在拽我。”楚小胖慢慢回过头看衣领，却发现自己裹成了球状根本回不了头。

　　顾渊明趁机抓住楚肖飞的手塞进雪里。
　　“冷啊——诶？”楚小胖夸张的哀嚎之后是疑惑，“怎么变热了？”这变热并不是因为血液流速加快而造成的，他把手贴在脸上，“真的不冷了。”

　　楚小胖立刻将另一只手也塞到雪里惊喜道：“真的啊！”他胡乱地扯开毯子从窗口艰难地爬出去，和顾渊明一样站在雪里。

　　两人一边疑惑一边清理车边的积雪。
　　楚小胖问：“这车还能用吗？”
　　“不知道，可能用不了了。”顾渊明用刀划出大概的轮廓，楚小胖在后面扒雪块。

　　顾渊明：“你会修吗？”
　　楚小胖：“我只知道两根线碰一碰……”
　　顾渊明：别说了。

　　顾渊明细细回忆之前的力度和想法，他当时是想让楚肖飞从车中出来，自然是带有向外使力的动作。他尝试着再次挥手，不远处的浮雪向两人扑来。

　　“wok！”两人被盖了一脸的雪，楚小胖呸呸呸地吐出口中的雪渣惊讶地看着顾渊明的手掌，“这是啥啊！超能力吗！”
　　顾渊明握紧手掌又松开，重复几次之后他感觉身体中有股若有似无的力量在缓缓流走，虽然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却是存在！

　　“是，异能吗？”楚小胖凑近了看，他想起以前网络小说中有关末世的设定，“你有异能了？”
　　顾渊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老顾你再试试能不能把更多的雪铲起来！”楚小胖兴奋地喊道，“会是风系异能吗？”
　　顾渊明尝试着控制这股力量。但是这比想象中要难得多，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怎么使用？他毫无头绪。

　　楚肖飞起初还兴致勃勃地在一边加油打气，想要见证顾渊明掌握异能一拳揍翻一只丧尸的英勇过程。可半天过去，别说掌握了，除去最先两次的误打误撞，顾渊明再没有使出过异能。

　　楚肖飞：我有点困。
　　顾渊明看着楚肖飞想要睡觉但死撑着睁着眼的表情说道：“你先睡吧，成功了我叫你。”两人一夜未睡，虽然汽车坏了，但他们现在不怕寒冷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好吧。”楚小胖也明白自己目前状况并不好，睡一觉是最好的选择。他回到车上躺在后排座位，毯子一盖很快就睡着了。

　　顾渊明在楚肖飞睡着后并没有继续练习异能，而是查看了自己的信息面板，立时愣住了并激出一身冷汗——包括眼镜在内的所有道具都无法使用，就通关任务都变成灰色，他目前居然是离线状态！
　　开什么玩笑！？除了死亡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游戏中离开！

　　与此同时诧异这个世界不同的并非只有顾渊明一人。
　　宗三站在某座大厦楼顶，疑惑地反复查看自己的左手。握力正常，形状正常，可是皮肤却是不正常的青白色。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心跳。虽然在游戏中他同样是个死人，但他可以给自己加上心跳隐藏其与其他人不同之处。
　　换句话说，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控制。

　　宗三看着楼下人群逃散、丧尸在后面追赶的混乱状态，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后者——他隐隐地渴望着什么，鲜活的人类对他有吸引力，但他更想要的是从丧尸身上得到某种东西。

　　这时通往楼顶的门被打开了。冲进来两个踉踉跄跄，满脸血污穿着西装的男子，身后跟着源源不断的丧尸。他们看到楼顶有人愣了一秒，随即立刻反身关上铁门用身体挡住丧尸的撞击。

　　“快过来啊！”两人焦急地朝宗三喊话，“过来把门挡住！它们要冲进来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宗三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

　　“哎！你听不懂还是怎么——”一人还没说完话就被旁边的人阻止，“干什么！”他不满地转过头看着同伴。
　　同伴迟疑地咽了下口水，艰难地开口：“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更像……”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门被丧尸群用力撞击。

　　“……更像是丧尸……”
　　“吼！”背后应景地响起丧尸的嘶吼声，它们想要冲破这道屏障满足对食物的迫切需求。

　　两人惊恐地看着房顶的不速之客：“你，你是人吧？能听懂我们的话对吗！”他们快要挡不住丧尸的撞击了，铁门摇摇欲坠，被冲破仅是时间上的问题。

　　宗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丧尸群突破铁门的阻挡，在两人绝望的目光中将他们拉扯啃食。奇怪的是，丧尸对宗三完全不感兴趣，仅是围在两人身边进食。

　　有一只丧尸无法挤入同伴中间，可鲜血刺激它往前走，游晃在最外围。它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型物体，可是“它”的气味很奇怪，不是食物，反倒更像自己的同伴。
　　“吼。”它走上前去想要更仔细地分辨对方的气息。

　　“咔嚓。”宗三很干脆地拧断丧尸的脖子，本能驱使着他打开了丧尸的脑袋，从里面找出一颗透明的圆形珠子。
　　他举起珠子对准太阳，就是这个东西吸引着他。
　　这是什么？

　　宗三尝试着捏碎珠子，碎片立即融入他的身体，与此同时他感觉一阵暖流从指间通过手臂传到心脏的部位。
　　“扑通。”沉寂许久的心脏突然跳动一下。部分记忆碎片浮现在他脑海。

　　【如果下次醒来还是这个样子，我会杀了你。】
　　他想起来了。
　　渴望杀戮，渴望力量。
　　这是他存在的意义，即使因此死亡也无法改变。

　　我不想改，老师。现在就杀了我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