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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盛宴当头携家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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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永宁的眼神里面很空，许逸仙被他的眼神看的难受，手中的力气也慢慢松了下来，痛苦和不理智充满了脑袋，颤抖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许永宁直接扣住自己手腕往后一拧摁在地上。
许逸仙一声没哼，连挣扎都忘了。
“在祖宗面前对兄长大不敬，你好好在祠堂里跪着。”许永宁站在他身后压着他的肩膀不允许他起来，看他不动，才站直身体，听着他叹了口气，向旁边的人说“都给我好好看着二少爷，还有吩咐下去，要是谁再敢给二少爷出去的机会，我就替二少爷打断谁的腿。”
他这句话不仅是说给下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许逸仙捏了捏拳头，跪在蒲扇上，始终没有站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站起来。
祠堂安静下来，没有客人敢再和自己搭话，许逸仙看着父母的木牌站立在供奉台上，又想到当初父母尚在的时候，那个时候，许永宁还是对他很好的好大哥。
自己爱武功，许永宁就是受着再冷的天气，也会跟着练习，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风雪天气，他就会放下医书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像个小跟屁虫，缠着他，粘着他。
直到父母去世，这位好大哥就好像变了个人，整日为了许家的事情忙前忙后，没看完的医书都被他焚成了灰烬，许逸仙想过要帮他分担，可许永宁只是用那种看小孩的神情看着他。
所有人都说，许家最后的位置会落在自己头上，而自己却觉得许永宁才更应该得到这个位置。许永宁确实得到了这个位置，可手段并不明光。
许逸仙攥住腿上的衣裳，看着父母的牌位，现在只是牌位了。温柔的妇人和严厉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
感觉到自己肩膀被拍了两下，许逸仙根本无心回过头去看是谁，这回回了许家，不知道许永宁什么时候才会把自己放出去，最快估摸着也要冬季盛宴过去，身后的人却是锲而不舍地接着拍自己肩膀。
“别烦我！让我静一静！”许逸仙跪在蒲扇上，说出的话都不自觉带上了委屈色彩，身后的人果然没有再动，直到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阻隔掉了外界的光芒，
覆在眼睛上的掌心温柔，薄薄的茧子蹭着鼻尖，许逸仙吸吸鼻子，只听耳边传来熟悉轻柔的声音，“你的眼眶红了。我给你挡着，你的祖宗们看不见，想哭就哭吧。我会闭上眼睛不看你的。”
身后的人可能是蹲着的，还是用膝盖抵着自己的身体，和在杨府的时候如出一辙，不过这回，许逸仙却往后靠去，直接靠进了人的怀中。
手覆在眼睛上，正好也可以好好歇歇。
许逸仙不敢睁开眼睛，怕睁开后，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他伸出手抬高摸上了程洵的下巴，问道“美人哥哥。是你吗。”
程洵坐在地上，而许逸仙则是直接枕在了他的腿上，他低下头，缓缓移开手“是我。”
许逸仙朦胧中睁开眼睛，眼睛逐渐聚焦，看着程洵干净俊俏的脸庞，发丝垂落耳边，许逸仙眨眨眼睛，“美人哥哥。”
“嗯。”
“美人哥哥。”
“嗯。”
“好哥哥。”
“嗯。”
“程洵。”
“我在。”
许逸仙总觉得有什么话就快要破口而出，偏偏此时风从窗缝过，吹的烛火摇曳，又把自己想要说出的话，吞进了千百思绪河流中。
程洵低着头解开了自己头上的发带，他沉默地看着那个被更换的铃铛，又默默放到了边上，许逸仙的头发散开，睁大眼睛仰视着程洵，“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程洵顿了顿动作，答“未曾。我听卫大夫说，今日你会来接我就早早收拾了细软，后来你的兄长带着人就闯了进来，把我带到了许家的偏院中，其实我也以为他要杀人灭口，他却亲自上阵替我疗伤来了。”
“我哥？”许逸仙听言，不可置信地坐了起来回过头看向程洵，程洵嗯了声。
“许大哥只说，卫大夫那处人多眼杂，怕我外来不习惯。偏院清净。”
程洵不骗人，可许逸仙还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程洵又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骗他，想到许永宁的表情，许逸仙又有些飘忽不定，许永宁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必要去帮助他，更何况，他还欠了许永宁那么多。
许逸仙不爱深想，此时却坐在蒲扇上敛眉苦思。程洵适时又说“许大哥说，待我两身上伤口完全好了再离开。”
许逸仙抓住程洵的手，惊讶地问“真的吗？”
在得到程洵肯定的回答后，许逸仙松了口气，程洵看他的模样，又开口说“话说。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你在落在山崖的时候，是不是喊了什么。”
程洵的一句话，直接就把许逸仙满心惊喜冲的一干二净，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抬眼看天
“就是喊了美人哥哥——救命啊——之类的。”许逸仙摸摸鼻子，换来了程洵似笑非笑的表情。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敲门声音，许逸仙和程洵地谈话就此打断，许逸仙感觉有点遗憾，却又觉得有点庆幸，总觉得心里仍旧在顾虑着什么，门口正是照顾自己多年还帮助自己出逃的那个老妈妈，老妈妈的声音从外传来：“二少爷，大少爷说了，您可以回去歇息了，明日早上还要早起。与他同去宴会呢。”
许逸仙这才想起来冬宴的日子就是明天，光想着逃跑什么都给忘的干干净净，他顺手摸了下程洵的手背，滑滑嫩嫩的，心中窃喜应声，出口问“妈妈，我知道啦。明天您给我准备好衣服就行，对了，宴会能不能带家属入内啊。”
“家属？倒是说了可以带一位家眷，您难道没有看请柬吗？”
那封请柬现在还在自己房间的桌上，自己翻开都没有翻开过，许逸仙摸摸鼻尖，看着程洵笑了下，然后撑着地板站起来，对着程洵伸出手，程洵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将人扯起来，两个人并排向外走去，外面的风有点大，许逸仙不自觉就缩了缩脖子，忽的，就被揽入了怀抱当中。
许逸仙想，程洵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两个人都未曾说破，许逸仙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摆出副无赖嘴脸，说“美人哥哥，明儿你可就成我的家属了。记得打扮好看点啊。”
程洵垂眸，乖巧似兔，轻轻应声。
第二日的时候，承皇上大运，天气好的不得了，天上日头高挂，就连平常要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许永宁都难得的少穿了几件，许逸仙早上就被老妈妈们从被窝里捞起来打扮。
本身就生的好看，如今华服加身，袖上绣着仙鹤欲振翅而飞的模样，桃花眼中眼波流转，怕是这一出门，不知道可以招惹来多少的狂蜂浪蝶。
身后跟着的程洵穿着他过往的旧衣服，不过也就穿过几次，还算干净，许逸仙的衣服上都没什么太多的装饰，程洵穿的是件酒红色的衣裳，张扬入骨，偏偏他又气质内敛，这种极为不般配的感觉搭配在一起，反倒成了种诡异的美感。
许永宁早就已经坐进了马车里，许逸仙根本就没看见他的人。盯着那架金色玲珑轿子看了会儿，许逸仙也爬上了马车，程洵紧随其后，轿子很大，足够让两个人坐下，路上遇出行轿，行人避让。
程洵掀开悄悄往外看，好像觉得这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许逸仙把手放在程洵的手背上，觉得他这样挺有意思的，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特别喜欢掀开这层屏障，窥探外面的世界。
冬宴中许多的事情不似外人所说，实际上，这种宴会最大的用处就是皇帝给人点鸳鸯，顺便拉拢拉拢某些有才之士。下了马车，许逸仙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牵过程洵的手，好像程洵才是真正的许家少爷。
其他贵族频频侧目，想必是想知道这回来的许逸仙究竟生成了个什么模样。家有小女者，心有暗思。
许永宁在前方不远处，他的衣裳上也绣着墨鹤，不过那是只低头浅啄水黑白墨鹤，栩栩如生，平静如雪，许永宁刚刚下了马车，就马上转过头来往自己这里看来，好像怕自己中途会跑掉。
许逸仙搭着程洵的手，又用另外一只手朝着许永宁招招手，示意自己没有跑掉。许永宁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神情，他低下头开始细心地整理自己的袖口。
许逸仙对不起许永宁，他和许永宁之间的关系实在是难说，千百种情绪揉杂，掐在心头。
“你要不要和许大哥说什么。”程洵的声音轻轻悄悄的，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个人并排走着，许逸仙踢了下路面上某颗石子，又看向了许永宁的背影。
许永宁的身边空无一人，可他仍旧是挺直腰板，走在最前面，就好像是在为他开路一样。
“这便就是许家现在的掌舵人？年纪轻轻，何来本事？”
“嘁。人家可有本事呢，当初许家差点没落，多亏他一己之力把许家给拉了回来。嘘，可别叫他听见了。”
许永宁太年轻了，和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油条不一样，自然会有不少人猜度嘲讽，许逸仙听的句句扎人，回过头就怼了回去“不知道几位大人如此碎嘴，是同家中哪几位夫人所学？要不要来许家坐坐！必然好酒好菜招待！”
那两个人将他打量了遍，发现根本就不认得此人，可又在看见他袖口的飞鹤时瑟缩了下，许逸仙心中笑他们怂包，“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他刚准备在开口，就听见许永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逸儿。你在作甚。若是耽误了时辰，是不是还想在祠堂跪半宿？”而后，他又恭恭敬敬给两个大人作揖拜礼“两位大人莫恼。此为家弟，才云游归来。不懂世事，只是看不惯有人没有本事，还要碎嘴他人。他便就是这个性格，大人莫怪。莫怪。”
许永宁伶牙俐齿，句句认错之姿，却又在话里话外把两个碎嘴的人损的体无完肤。
许逸仙回过头，心情复杂地看着许永宁，那两个人看见被说的本尊也过来了，只能陪着打哈哈，口中称赞几句年少轻狂就逃也似的走开了。
许永宁把双手拢入袖中，马上又变了模样，警告道“别给我惹事。”他又把视线放到了程洵的脸上，冷哼了声，轻飘飘扔下二字“丢人。”
程洵:？？？
许逸仙:……
其实，许永宁肯让程洵跟来就已经是非常宽容了。
“跟紧。别走丢了。”许永宁转过身，又接着站在他前面随着人群往里面走，许逸仙思考了下，拍拍程洵的手背，然后迈着步子上前追上了许永宁的背影。
“哥。对不起…谢谢。”
许永宁的步伐慢了些，他昵了眼许逸仙，语气仍旧是气死人不偿命:“不用。”
说完后，他仍旧是一个人向前走，许逸仙站在原地，程洵走到身边，兄弟间的恩恩怨怨太多，哪里只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化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