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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朝旧事牵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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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洵本来正端着碗思考着从何下口，就看见许逸仙冲进来，吓得手中的碗差点就给抖在地上。幸好自己眼疾手快勉强扶住了那个搪瓷碗才防止它摔个粉碎，“毛毛躁躁，干什么。”
“美人哥哥，你有没有看见一副画卷，这么长的，这么大的……”许逸仙伸手比划，大概是真的急了，比划一半又连连摆手重新开始比划，最后比划不通，又和二傻子似得左翻右找，这个屋子也不算太大，翻了一遍，翻不着那就是翻不着了，最后只看他泄气地坐在凳子上“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完蛋了。”
“你到底想找什么？”
许逸仙叹了口气，抬手画了个长方形“我想找一幅画，画上画着一副山水画，不过用的是隐形墨水，画着我要找的人。”
“你来这穷乡僻壤找什么人。”
“找一个男人。”
程洵一声不吭，许逸仙转头过去看，却看见他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半句话也不和自己说了。有些焦急地抬手揉了揉自己脑袋，刚准备出门就又听床上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你要找什么人，何姓何名？”
许逸仙本来不打算说，后来想想，程洵与自己要找的人好像也是有着那么点关系，既然程洵在这里，没准那个人也在这里，思忖几回就松了口“美人哥哥，你听没听过雁家？”说罢，还用食指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下大雁的雁字。程洵看过来，对许逸仙点点头。
“前朝被满门抄斩的那个雁家？”
“对。我要找一个死人，雁不归。”
程洵低下头思考了会儿，好像是在想这人是谁，这几年前的记忆翻出来，倒是记了起来，这雁家当初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雁不归，雁不归和他是同辈，两人在同一学堂上学，后来雁不归被当今新皇选进宫中，两人就再没有见过。紧接着，雁家因为反叛之名被满门抄斩，一夜之间，连着雁家奴仆杂役奴婢，上百人，一□□口都没留下。唯独当年被选进宫的雁不归，到现在是生是死仍旧是谜。
程洵打量着许逸仙，明显就是不相信他，许逸仙耸耸肩膀:“当时时局动荡。人人自危，新皇交替，王家咄咄逼人，狼子野心。可惜新皇根基不稳，唯独靠美人哥哥你们程家才勉强站住一席之地，借程家与王家抗衡，而雁家的雁不归，王家就必然要他死。”
雁家与先皇关系亲厚，对于王家来说，必然要除去，当时程家对于两家来说，也不过新起之秀不足为惧，如今的风光，也是当初程家先辈站对了队伍才有的。
许逸仙把那桌上的雁字蹭掉“雁不归其实被新皇连夜送出宫去。听说此人后来不肯再回皇宫，新皇就命人将他抓了回来囚禁在了皇宫当中。”
这话可越听越要命，说到最后，程洵皱紧了眉头，不可置信，明显对他的话有很大的怀疑：“胡说八道。”
许逸仙摆摆手“我没有啊美人哥哥。这确实是事实。不过后来雁不归跑了，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跑掉的，现在我就是奉人之命前来寻找的。”
程洵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的，毕竟新皇在宫里养着罪臣之子，这若是说出去，可不止是天大的笑话了，“我问你几个问题，雁不归既然当初已经要被王家强行带走，圣上又如何将雁不归狸猫换太子？再者，新皇根基不稳，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小陪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最后，皇宫守卫森严，雁不归就算是有翅膀，也飞不出那地方。”
“天地良心，美人哥哥，我说的可句句属实。”对于程洵的提问，许逸仙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那人始终都不肯说，许逸仙也没有多问。
程洵这回是真的不搭理他了，闷头就不说话，许逸仙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肯定会让程洵难以置信的，程家一直扶持新皇，若是新皇做出有违道义之事，程洵怕也心里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过往相熟的人。
这回画卷丢了，这找人的难度又大了些，更何况也确实如那人所说，雁不归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活着。左思右想，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床上那个把自己裹成球的美人哥哥，复而又又叹了口气。
“我这不是闲的没事找事儿干呢……”
两人一夜无话，许逸仙坐在桌边本是满脸的愁苦，深更半夜的时候，最终还是敌不过直打架的眼皮子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面前的色彩有些不同，抬手揉揉眼睛，那些色彩最终汇成了一张姣好的脸庞，程洵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吓得他整个人往后一蹦，差些摔倒在地上，好在程洵及时的扶了他一把。
“美人哥哥？”
程洵嗯了声，他已经换上了要出门的衣裳，许逸仙下意识把视线往程洵的腿上看去，看起来影响貌似不是非常大，昨天那金疮药应该是京城里带出来的好东西，许逸仙揉揉脑袋“美人哥哥，你要出门？还是说已经出门回来了？”不过回来就盯着人睡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程洵身着青衣，披灰色斗篷，随意束了个长发，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把斗篷系上绳结，“出门。你不是要找人吗？”
许逸仙脑子当中还有些当机，反应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稍后自己去。”
程洵微垂眸“我陪你。”
许逸仙有些为难，又把视线放在了程洵的脚上“不行，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
“我陪你去。”程洵又重复了一遍，许逸仙抬头看他红唇轻启，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答应了下来。
“我昨日来你这的时候便就没有注意过那画像在何处，所以得先去怡红院的花魁那里找找，再去老陈家的面馆问两句，最后便就是那小赌坊了。”
程洵抬眼看他“你还赌博？”
许逸仙缩缩脖子，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下“我就赌了一点儿……”
程洵不言，领着许逸仙就下山去了，两个人先去怡红院的花魁那里沾了身脂粉香味，许逸仙和花魁饮酒作乐，程洵和老板娘扯皮半天也没个线索，随后又去了老陈家的面馆，老陈家里的面馆仍旧是坐满了人，排了好半天的队伍，许逸仙才歇下脚，程洵本来想找小二打听打听，结果小二完全就是不搭理两个人。
许逸仙看的人差点笑出声，手撑着下巴傻呵呵地笑“美人哥哥，所以说你没有过过穷人家的生活。”
程洵不搭理他，于是许逸仙向小二招呼声，向他要了两碗大碗面，又要了三碟小菜，一壶好酒，程洵皱皱眉头：“我不吃外头的东西。”
许逸仙抽出筷子筒里的木筷在桌面上打了两下“别这样说，老陈家的面可好吃了。要不怎么说你这贵少爷，才是最少吃到好东西的呢？”
程洵皱紧了眉头，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把视线往四周转了圈，这店又破又小，明显就是不符合他心里头的标准，伸出手摸了把桌面，上头还有油渍，眉头简直都快要皱成个川字了，很快喷香的面条就被端了上来，面条沉在碗底，泛着油光的汤水就已经让人感到食欲大开，上头只是随意撒了几把葱花，点缀了有些单调的碗中食物，面香是有，可是好像仍旧是不符合他心里头的标准。
许逸仙三两口把手中面吃完，抬头看见程洵手中拿着筷子，可碗中的面条一口没动，也真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够下定决心离家出走独自住到山上去的，许逸仙用筷子夹起一小口菜放嘴里，含糊说道“美人哥哥，你尝一口，毕竟是跑到别人的店里问事情，总不能驳了他面子吧？”
“我是替你问的。”程洵毫不留情地驳了许逸仙的面子。
许逸仙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咬咬筷子尖“那你就尝一口呗。又不会少块肉。”
程洵终究是磨不过许逸仙，用筷子挑起几条面条吹吹凉塞进嘴中，原本期待这吃惯山珍海味的金贵少爷有些别的反应的时候，却发现人家仍旧是面无表情吃下一整晚面条，动作得体，简直就不像个普通人吃面的模样，许逸仙悄悄嘟囔了声真是不解民间风情，最后唤来店中小二截张的时候向人询问，小二收了银两，面上笑嘻嘻地也扯了半天，可总归是没有那副画卷的事情。
程洵和许逸仙面面相觑，最后以许逸仙耸耸肩膀作为结尾。那么最后一个地方，便就是昨天碰见那王家小少爷的赌坊了，走到赌坊门口的时候，许逸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原本这赌坊左右两边应当是卖水果的摊子和卖布料的店面，怎么今天一来全都没有开门，最后抬头看那赌坊的牌匾已经被摘下，换上了新名字——四海赌坊。
脚下还踩着残破的鞭炮，许逸仙有些疑惑，门口也站上了个看门的八尺大汉，看着就凶神恶煞，明摆着是要让那些捣乱的人吃些教训。程洵从小家教良好，基本上就没有上过赌坊这种鬼地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就是没有踩进去，许逸仙来了赌坊简直就像是来了家，扯住程洵的手臂“美人哥哥，你在这里走来走去，会被人认为是来闹事的。”
程洵看眼那大汉，人家的眼睛已经沾到了身上。只能低下头走了进去，赌坊里赌的东西琳琅满目，多得出奇，程洵又是第一次进来，偶尔跑到这桌去看看，又跑到那桌去看看，许逸仙向程洵伸出手“美人哥哥，买筹码，才能赌博。”
程洵给了许逸仙十文钱，许逸仙握着手里轻飘飘的铜钱陷入了沉思，最后跑到柜台前，那正在算账的账房身着黑棕色衣裳，手中正在快速打着算盘，待那账房抬头，发现此人正是这镇上赫赫有名的铁算盘，据说，他算账的本领极快，而且打理财务也厉害的很，原本在林大人那里帮忙做管事，真是不知道谁这么大的面子，能把他给请过来。
铁算盘手指卡在算盘上，看向许逸仙，“换筹码？”
“嗯。”
“多少？”
“十文钱。”
铁算盘打算盘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他抬头细细打量了遍许逸仙，然后又回过头，从柜中去处一副画像，对着许逸仙的脸看了好几遍，许逸仙探头看，那画像正是他！别说，还画的有模有样，俊俏的很，最后铁算盘把画卷一收，从柜中取出一百两的筹码交到了许逸仙的手中，一拍桌子“我们老板说了，你来赌博，就送你一百两筹码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