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远你快滚》点石成金DscJ

53、姻缘玉笛换脆音

　　许逸仙回过头，立在原地看着那边忙碌的老人家，程公子也听到了声音，跟着看过去，只听他问“你想要吗？”

　　许逸仙嗨了声，摇摇头，道“有什么好要的。铃铛这东西！我家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肯定都比这卖的好。”

　　程公子不语，还是用棕色的瞳孔盯着老人家手中捻着的一个青铜色小铃铛，铃铛拿在手里，明明只有豌豆大小，可是在老人家的手里，就好像有了生命，铃铃作响。

　　“冰糖葫芦诶——”

　　“面具噢——”

　　“冻米糖呀——”

　　……

　　街上叫卖的声音很多，可是被他们两个抛在脑后的老人家却没有发过一声，他只是站在原地，用手摇晃着铃铛，风声伴铃音，好像要将这声音传遍千雪国每个角落里去。

　　“你们听说没有，祭祀大人换人啦，换了个毛孩子呢。”

　　“毛孩子能点鸳鸯吗？会不会给点错了？”

　　“哎呀。别胡说八道，要是祭祀大人选中了我，可别被你乌鸦嘴了！”

　　许逸仙听着旁边人说话的声音，转过头问程公子“程公子。你要不要看祭祀？”

　　程公子犹豫了下，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他们是偷跑出来的，如果晚回去是一定会连累许逸仙一同被骂的，许逸仙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的做决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想看了！”

　　程公子过往因为生病没出来过，这回他就要走了，自己还不得带他玩个够本儿？许逸仙心里想着，抓住了程公子的手腕就往人群里钻。

　　中央广场上来来往往，全都是人，也是祭祀大人要走的最后一处，许逸仙和程公子站在人群里，许逸仙松开手，对程公子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咱们再玩会儿，晚些再回去。”

　　“不会被骂吗？”

　　许逸仙笑嘻嘻地用手戳了戳他自己脸颊“你看我帅吗。”

　　程公子点点头。

　　许逸仙答道“那不就好了。这么帅，脸皮当然也得厚，脸皮厚了，还怕他揍我不成？”

　　这番歪理就是说的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出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爆竹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人群里也让出了条大道，许逸仙扯着程公子往旁边退，小声给程公子解释“你看到那用红纱遮住的步辇了吗，这可是皇上御赐，里面坐着的就是祭祀大人。现在是第一圈，他得先点鸳鸯，然后去祭祀台上祈求上苍保佑他点的鸳鸯。紧接着就是游行了，得绕这城里一圈呐。”

　　程公子边听他解释，边朝队伍里看。打铜锣和鼓的人在前方开路，一男一女两小童一人手中执花，一人手中抱元宝，面上都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只是这回队伍里还带了好几个拿刀拿剑的侍卫，冷着脸，只让人觉得严肃吓人。

　　不过好在这份多余出来的东西被围观的小情人们冲淡不少，许逸仙和程公子被挤在人群的最前面，身后的人为了多贪上半眼，都拼了命的往前挤。

　　许逸仙紧紧扣着程公子的手以免两个人被人群挤的分散开来，冷风吹过，扬起步辇上的红色纱帘，步辇中端正坐着一个人，他端正跪坐在步辇上，容貌极好，只是有那么几分不知阴阳的模样，身材娇小，可他却有喉结。

　　身上穿着白金色的衣裳，又用红色的网格遮住了白色，腰间悬挂一只玉笛，面上表情分明就是难受的模样，许逸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待再准备去看，风就止住了。

　　感到手心有些痒痒，许逸仙低下头，看向程公子，程公子用手指着步辇上的人，说“祭祀大人心情不好？”

　　许逸仙摸摸鼻尖，摇了摇头。

　　“两个小孩懂什么？这可是至高无上的祭祀大人，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小孩子说话。”站在两个人身后的普通百姓说道“祭祀大人怎么还不点鸳鸯啊，急死我了。”

　　许逸仙嗤了声，说“那祭祀大人不也是小孩子嘛。”

　　袖子被人扯了扯，转过头，程公子对着他摇摇头，又用手掌心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示意不要同这些百姓吵，许逸仙用手挠了挠他的手背，小声让程公子安心。

　　人群里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个见到了步辇里的祭祀大人，可是这屁大点孩子，能够做祭祀，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更何况，这祭祀大人现在还没有开始点鸳鸯，实在是难让人不怀疑。

　　“这毛孩子是不是被捉来充数的。怎么到现在还不点鸳鸯？”

　　“是不是真正的祭祀大人出事了？”

　　“你倒是点鸳鸯啊！”

　　要知道，这可是最后一处，若是再不点，就要直接拐去姻缘树，这好好点鸳鸯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了呢？男女痴缠爱恨是人不可少的，更何况，千雪国本就是个‘雪落白头’的国家。

　　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躁动，若是过往，人们定然是不会吵的，因为前一位祭祀大人已经成年了，点的那些鸳鸯也都终成眷属，威望便就在那里。

　　可这回……换了个没有名声的毛孩子。

　　许逸仙觉得不大对劲，哪怕再没有名声，可他祭祀大人的称呼还在，按照道理来说，百姓也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将人给贬的一文不值。

　　“人群里……有人在叫。好几个声音。”

　　程公子的声音传来，许逸仙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

　　人群被那些挑拨的声音带起了情绪，许多人都开始叫嚷着，人们的窃窃私语也让抬着步辇的民夫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推推搡搡，人群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叫声，人如海浪，前仆后继向前倒下，许逸仙感觉自己也被人给用力推了下，他下意识先握紧了程公子的手，程公子也是下意识就去握着他的，而后才抬头向上看，这是抬眼的功夫，后面的人便就又给挤了上来。

　　这种不对劲的情况那跟随的武夫也发现了，他们刚准备掀开布帘将祭祀大人拉出来带走的时候，原本站在第一排的人直接就向步辇扑了过去，后面的人也拥挤着叠在了前面的人身上，被冲撞的民夫一个不稳，便也往旁边摔倒，连带着步辇也往一边倒去。

　　原本还是高高兴兴的庙会节日，却成为了人间炼狱，尖叫声，哭泣声，骨肉支离破碎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让人不禁颤抖，崩溃，所有恶劣的情绪混乱，呈现出过往庙会上从来没有过的惨像，许逸仙原本还是紧紧攥着程公子的手，结果在被不知道哪双手的用力一推后，就硬生生被推倒在地上，本以为身后的疼痛感应该会接踵而来，可意料之外，一双强有力的手将自己给提了起来。

　　对，就是提了起来，然后看也没有看上半眼，直接夹在了他的手臂和腰的中间，硬生生在人群里挤出条道来，许逸仙被他快速的动作整的有些发懵，一路上颠簸，也没有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直到远离了喧闹，许逸仙已经被巅的七荤八素，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某个破落庙宇里。

　　他坐在干草垛上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就看见那个夹着自己逃跑的健壮男人怒视着自己，只听他骂道：“你是谁！”

　　许逸仙搓了搓自己的脸“大哥，你把我提过来的。”

　　男人根本就不听他说话，揪着他的衣领子又想要把他给提起来，许逸仙也是习武之人，底盘较稳，可是男人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男人怒吼道“祭祀大人呢！你不是祭祀大人为什么穿红衣服！”

　　“我为了过节图个喜庆不行啊！”许逸仙怼了回去。

　　男人把许逸仙放下，坐在干草垛边上气喘吁吁甚至红了眼眶，他那么个大个子，蜷缩起来和个小孩子样的，别提有多么怪异，许逸仙坐在旁边的草垛上，慢慢又凑了过去“……大哥，你找祭祀大人干啥啊。你也要点姻缘？别想了，祭祀大人最后一程都已经走完了，还没开始点呢。”

　　“你懂个屁。”男人骂道，又抹了下眼睛。

　　“喂喂喂，大哥，你可别哭啊。我错了还不成吗，你现在急也没办法，现在那边闹的可以，他们肯定会保护好祭祀大人，所以你现在想想祭祀大人现在会去哪里？”许逸仙急急忙忙安慰道。

　　男人也愣了下，他方才也是急坏了，这么一点倒是想了起来，见他猛地跳起来，然后又一次把自己给夹在了腰间给带了出去。

　　我靠。兄弟，你要走别带上我啊。

　　许逸仙再次被巅的不识阴阳黑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被人给直接扔在了地上，这前后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差别啊。嘴里骂骂咧咧，揉着磕疼的脑袋坐起来，面前就伸出一双手来，手的主人想来是位金枝玉叶，从小没受过苦，否则，怎么会这么白白嫩嫩呢？

　　“多谢了。”许逸仙搀扶着人家站起身，就和程公子那双棕色瞳孔对了个正着。

　　程公子脸上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掉了，小半张脸上全都是红斑红包。许逸仙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又迅速的移开去。

　　“我道是哪位少爷藏如此美人，原来是许家的二少爷，久仰了。”

　　声音温和，听着格外舒适，许逸仙看过去，正是今天庙会步辇上坐着的祭祀大人。男人恭敬地跪在了祭祀大人的身边，用手擦去祭祀大人衣衫上的污泥，祭祀大人从腰间择下那翡翠玉笛递给了程公子，听他说“方才多谢程公子相助，此玉笛赠予您当做谢礼。许二公子也到了，天色渐晚，不过三盏茶时间便就要下大雪，两位早回。”

　　说罢，他便就转身离开。许逸仙听的云里雾里，看向程公子，程公子牵着他往外头走，他手里拿着翡翠玉笛，嘴里问“你喜不喜欢那个铃铛？”

　　许逸仙疑惑地嗯了声，程公子就又不吭声了。

　　待穿过几个院子，这才走出来，许逸仙才发现这地方原来是祭祀大人居住的地方，好家伙，平常人可来不了啊。

　　“程公子啊。你怎么和祭祀大人走一块去了？”

　　“我看见你被人给推倒的时候想过去拉你，结果被几个武夫给扯开了……后来祭祀大人躲在我的身后，让我替他打掩护，我就把他的红色衣服给脱了穿在身上，然后那几个武夫就来抓我。我们分两边跑，结果两个都被抓了。”

　　许逸仙沉默了下，然后抬手拍拍程公子的肩膀：“虽然结局不太好，至少过程很惊险。”

　　程公子应了声，“祭祀大人说，他原本是想趁此机会逃跑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接应他的人没有来。”

　　因为他带错人了。许逸仙心里答道，面上还是乐呵呵的看着橙子。

　　两个人总算走回了市集里，市集没有中央广场那样热闹，因为大部分人都因为刚才的事没有了心情，走之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现在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可是那个卖铃铛的老人家仍旧站在原地，许是老了，走不动道了，才没有离开。

　　“你等我一会儿。”程公子松开手，拿着笛子跑向那个老人家那里，过了会儿，又转了回来，只是他手中的珍贵玉笛，已经变成了个朴素简单的铃铛，除去铃音，没有别的好处。

　　许逸仙刚想骂他傻，就见他如同想要邀功的小孩，把手中铃铛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