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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萌教主 ...

  •   齐然跑起来像个大骆驼,腿长胳膊长,脑袋比胳膊腿儿还着急,一直往前伸着跑。

      司小年由衷的评价:“傻狍子。”

      齐然开门的力气太大,等司小年走近了,后院的门还在“吱哟吱哟吱哟……”来回晃动。

      齐然爷爷手里端着紫砂壶,伸手招呼司小年:“大热天站果园聊天,”厚实的手掌拍在司小年背上,“臭小子没搞破坏吧?”

      齐然从卫生间里伸出脑袋,洗的满脸水珠子,闭着眼冲客厅喊:“爷爷!”

      齐然爷爷一咧嘴:“我这耳朵就是让你吆喝聋的!”转头又对司小年说:“忒呱噪!”

      司小年非常同意,齐然就是一个话痨。

      他跟着齐然爷爷坐在藤椅上,说:“我们俩去蔬菜大棚转了一圈。”

      “每年都是你爸过来,儿子大了换儿子了,享福咯!”

      “嗯,他痛风医生嘱咐在家养着,我放假替他过来看看。”

      齐然洗脸像洗了个澡似的,头发滴着水,脸上脖子上都是水,T恤圆领口也湿了。

      他站在司小年坐的藤椅后面,拍了一下藤椅:“司小年同学,洗手吃饭。”

      司小年扭头看他,齐然赶紧别开目光走了。

      这就怂了?

      掏鸟的气势呢?切!

      司小年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端着菜从前门进来,走到餐桌旁开始摆饭。女人个子不高,目测没有一米六,有些清瘦,但不弱。

      能看出齐然高挺的鼻子遗传自这个女人,唇和下巴也像,但不如鼻子遗传的完整。

      齐然爷爷坐在藤椅上喝茶,齐然站在餐桌边帮忙摆碗筷。

      见司小年出来,齐然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司小年,又看桌对面端菜的女人说:“妈,这是我朋友司小年。”

      司小年停在藤椅边没动,女人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够热切,司小年觉得齐然妈妈的表情不自然,生涩。

      他笑着打招呼:“阿姨你好!”

      女人点头,只是微笑。

      齐然拽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桌面:“我妈不会说话,过来吃饭,爷爷吃饭。”

      司小年正往桌边走的脚步稍微一顿,又连贯起来。

      餐桌两边有四把椅子,难道只有他们四个人吃饭?

      齐然爷爷的步子总是很急,快步越过司小年坐好,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小子坐这儿,跟爷爷喝点。”

      齐然伸手把爷爷放在司小年面前的小酒杯拿走了:“他酒量差的你想象不到,我陪你喝。”

      司小年一梗,哪只鸟眼看见他酒量差了,还差的想象不到?!

      摆好饭菜,齐然妈妈转身走了。

      司小年有些怔楞,不一起吃饭吗?

      “阿姨……”

      齐然也往门口看了一眼,嘴唇一抿,眼神只要对上司小年的就躲开,但这次的闪躲和刚才在藤椅后的闪躲,明显不一样。

      “我妈陪我爸吃,吃吧,尝尝糖醋鱼……”

      齐然还没说完,齐然爷爷接过话:“他爸96年南县矿难砸断了腿,那会儿还没你俩,……很多矿友埋在了里头,高老头没福气,要不然现在跟我一块钓鱼,喝小酒呢。”高老头说的是司小年姥爷。

      司小年眼神一晃,齐然爸爸……

      他看向齐然,齐然盯着自己筷子夹鱼肉。

      他从来没听他爸妈说过这些事儿,但是听司大年讲过,说姥爷是因为南县煤矿区坍塌没的,姥姥不到五十就一个人过日子了。

      看来那次矿区坍塌,齐然爸爸也被牵连了。

      齐然思绪估计没放在鱼上,夹了一筷子鱼鳍放在了司小年碗里。

      齐然爷爷倒拎着筷子轻甩在齐然手背上:“混小子,鱼鳍你自己吃!”

      司小年看了眼米饭上鱼鳍,抬头看齐然垂眼不看他,表情有些讪讪,他夹起鱼鳍,把鱼鳍边上的碎肉吃了。

      回忆短暂一瞬就过去了。

      齐然抬眼看司小年,正好看见这人认真的吃他胡乱夹过去的鱼鳍,他上身前倾凑近司小年,笑呵呵的问:“鱼鳍好吃吗?”

      齐然爷爷夹了一筷子干炸小鱼放到司小年碗里,瞪齐然:“臭小子!”

      司小年经过了两波震惊后,忽然不想怼齐然了,目光扫过他湿哒哒的短发茬,提醒说:“水,滴到米饭里了。”

      “ 额~~~”齐然赶紧后仰上身,回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一通胡乱擦头发。

      齐然爷爷趁机又给司小年拿了个酒杯:“男孩子,不会喝酒怎么行,来,少喝,喝迷糊了正好来一觉。”

      齐然又恢复了大嗓门吆喝:“你喝多了,下午看鱼塘是不是又是我的活了?就你这么干活,咱家鱼塘早晚让人捞干净了。”

      司小年捏着小酒杯让齐然爷爷倒酒,白瓷杯只能倒一口白酒的量,饭吃了还没两分钟齐然和他爷爷已经一人喝了两杯白酒。

      齐然爷爷哈哈笑,笑声洪亮:“下午你去鱼塘,开电闸,把鱼塘里的鱼全都电咯,捞上来咱们晒鱼干,谁也不能便宜喽。”

      司小年看那俩人一碰杯,一口干了,他心一横也跟着干了,辣的口腔和嗓子眼儿跟被火燎了似的。

      “哎~~”他吐出舌头,赶紧吃了口白饭。

      齐然爷爷拿筷子敲司小年的碗:“嚼炸小鱼,白酒配小鱼,啧,这才对味儿,白饭不解辣。”

      齐然捏着小鱼递到嘴边,边乐边嚼,看司小年这动作和表情像他小时候第一次喝白酒的样子,一会儿准醉。脸白,一口酒下肚,整张脸红了,朱唇粉面,可爱的小舌尖……

      齐然越想越拉不回自己脑内的黄车,一骑绝尘出去老远。

      司小年辣的鼻腔冒火,不停的眨眼,对上齐然目光,问:“这酒你能喝多少?”

      齐然赶紧回神儿,很认真的想了想:“半斤,差不多吧,这是本地的玉米酒,醉了最多是睡一觉,不难受,你怎么样?”

      司小年不喜欢喝酒,因为从小目睹司进喝酒,醉了回家跟高冬梅吵架,砸东西,酒醒了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因为厌恶司进那种周而复始的撒酒疯行为,才厌恶酒。

      他会喝,从来点到为止,真醉了,也就是倒头就睡。

      齐然爷爷还嫌齐然放的雷不够大,又加了句:“这酒度数小,没什么劲儿。”

      司小年往四方酒瓶上扫了一眼,没看见度数。

      齐然笑着说:“58°。”说完端起小酒杯凑过去跟司小年的酒杯轻碰了一下,一仰头干了。

      非常豪爽。

      司小年心累,干不过呀!

      “小子过来住哪儿?”齐然爷爷走路急,吃饭却慢,优哉游哉的品着酒,嚼着炸小鱼。

      司小年三杯喝下去后,怎么看都感觉碗里的炸小鱼活蹦乱跳的,他拿筷子尖戳着碗底才没让自己也跟着乱晃:“住我姥姥那屋,下午去南县买个床,我看房子的窗户和门都没坏,收拾一下就能住。”

      齐然喝了五六杯58°玉米酒,估计都喝狗肚子里了,聊起天来,吓唬起人来仍旧头头是道:“你以为买张床就能住吗?没电,没水,长久不通风霉味再给你熏傻了,蟑螂,蚂蚁,老鼠,弄不好还有壁虎和蛇……”

      齐然爷爷又倒提着筷子抽齐然:“臭小子好好说话,全天下你最精是吧!”

      齐然搓手:“爷爷你能不能换个地儿抽,老抽一块肉,再来一筷子,就够的得上伤残了……啊!”话没说完,手背上同一个地儿又被抽了一下。

      司小年笑的头更晕乎了,抬手撑在额头,头不疼,但是头在不停的变大,胀的好像一个热气球那么大,飘飘忽忽就要升空,再喝一杯他两脚就能离地了。

      齐然爷爷抽完孙子,指着自家后院说:“买什么床,后院儿有一个单人床铁架子,还是臭小子上初中,在南县住留下的床架子,下午你俩抽空找几块木板,钉个床板就能用了……”

      司小年喝醉了一副人畜无害,耳聋嘴哑的模样,齐然爷爷说什么他都面带微笑点头,点头,再点头。

      “……三餐跟着我们吃,水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了,电嘛,从我这儿扯根线过去,按个灯头再去买个节能灯泡,这不得了……”

      齐然一边吃一边打量司小年,确定这小子喝高了,撑着头听他爷爷说话,就知道点头微笑,他爷爷还以为找到忠实听众了,比训起他来说的还来劲儿。

      “噹!噹!”齐然曲指敲桌面,“行啦,人都让你说蒙圈了。”

      齐然爷爷扭头一看司小年,又是一串洪亮的笑:“哈哈哈……这小子是醉了,几杯就醉了?”

      齐然给司小年数着呢,起身说:“四杯,说了他酒量差,你是六十几年的老酒鬼,跟一个喝汽水长大的毛孩子拼什么酒,人头一天来,就你这么喝,以后他还敢来么?”

      齐然爷爷端起紫砂壶往外走:“臭小子!你话忒密,赶紧回学校,待家里就知道顶嘴。”

      齐然这么说,也是提醒他爷爷灌醉一回就得了,哪来那么多千杯不醉,他算一个,也是他爷爷灌出来的。

      独孤求败这么多年,也高处不胜寒了这么多年,很寂寞的。

      司小年被抓住胳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地甩了一下胳膊,脸仰起对着齐然,眼神却聚焦不了:“手!别,别,别……”

      齐然赶紧接过磕巴的话:“别抓你,别碰你,知道了,起得来吗?”

      司小年按着桌子起身,很稳当,跟意识里的飘忽不定完全不成正比。

      齐然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走一个。”

      司小年跟被按了开关似的,抬脚就走,完全无视身前的路障,拿自己双脚当压路机用。

      “卧槽!”齐然飞快走上前把藤椅推开,又飞快的清扫了司小年能碰到的所有路障,“我他妈再让你喝醉,我就吃屎!”

      司小年突然笑了,停住转头找人,然后说:“掏呀!”很挑衅的口吻。

      掏啥?鸟!

      齐然慢慢站直,不敢置信的走到司小年面前:“你丫再说一遍,你喝倒带了啊?这么神奇,我谁?快说!”

      司小年就算喝醉了,臭毛病也没改,抬手要打齐然指着他鼻尖的手:“手,拿,拿……”

      齐然一下笑了:“语言系统喝失忆了吧你,拿拿拿开。”

      司小年:“……对,拿开,……手。”

      齐然把两手举过头顶晃了晃:“我是谁,还记得吗?”

      司小年伸手很霸气的扒拉开挡在面前的人:“好狗不挡道!”

      齐然被扒拉的坐到藤椅上:“靠!喝醉了力气还不小。”

      司小年转头换了个凶狠的表情:“在骂人抽你!”

      齐然笑倒在藤椅里,喝醉的司小年,真他妈萌!

      霸气的萌。

      凶狠的萌。

      一本正经的萌。

      总之,齐然被萌到了,平时对他爱搭不惜理的人,此时站在他面前卖萌。

      司小年被藤椅上笑的打滚的人,滚的更晕了,又想抽人,他刚一迈步,没被清除的路障,也就是齐然躺着的藤椅绊了司小年一下。

      “哎?哎!”齐然被直愣愣砸下来的人吓傻了。

      第一反应是打个滚把自己滚到地上,避免被砸到,但是他滚开,司小年就得脸朝下拍在藤椅上,说不定还得拍个鼻血横流。

      他滚了一半又滚回去,张开胳膊抱住跟个木柱子一样砸下来的人。

      “唔~嗯!”司小年感觉自己脚踩到强力弹簧似的,忽然整个人升空了,半空中的他像云朵飘呀飘,然而,正飘呀飘的他肇事了,弄不好还是追尾。

      “靠!”齐然只顾着张开胳膊,想制造一起意外的拥抱,却没想到意外来的并不美好。

      他被司小年脑门砸到鼻尖,顿时窒息,好大一口气加痛哼直接闷在嗓子眼儿里,泪花朵朵往外飙。

      司小年的双腿搭在藤椅扶手上,齐然的双脚踩在地上,司小年只觉得被他追尾的东西太硬了,磕的脑门疼,一不高兴两手并用,直接扒拉走了。

      “窟嗵!嗷!老子的屁股,日|你大爷!”齐然还没顾得上揉鼻子,又被扒拉到水泥地上。

      太没人性了!

      齐然从地上爬起来时,司小年已经给自己找个了舒服的姿势,仰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齐然一手叉腰,一手揉鼻子,盯着睡着了非常无害的司小年:“你这牛逼杀伤力,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问你呢?”说着伸手掐了一下司小年的脸蛋儿,手感不错又掐了另一边,“从第一天认识你到现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没有回应,齐然转头看窗外,日了狗了!

      抱没抱成,好险没砸歪他英挺的鼻子。

      揪着T恤衣领扇风,齐然原本没醉,这会儿说不好是被砸的还是被“投怀送抱”搞的,有点晕,还非常热。

      两手抓这后衣领,脱掉T恤进了卫生间。

      这日子!不冲个凉,活不了了!

      齐然爷爷带着大草帽,扛着鱼竿再进屋只看见司小年一个人躺在藤椅上。

      “臭小子!人呢?”

      “洗澡!你去睡一觉,我洗完去看看鱼塘,你别去了。”齐然隔着门喊。

      司小年动了动,抓了抓脸蛋,梦见被狗咬了。

      齐然爷爷弯腰低头,凑近了打量司小年的脸,笑眯眯的称赞:“长的跟他妈一样招人稀罕……”

      齐然一出卫生间就看见这一幕,赶紧趿拉拖鞋跑到藤椅边儿:“爷爷你干嘛?!”

      老头儿抬眼皮瞪人:“咋呼什么!我看看这小子,头回见着比我大孙子还顺眼的。”

      齐然心里美,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我们学校一霸。”

      “呵!”老头这一声颇有点赞美的意思,起身往外走:“我去钓鱼,下午不用你,明早你去县里再给我修几条鱼竿,这群废物,回回来钓鱼,得摆弄坏我几条鱼竿,还没个虾米能耐,好意思钓鱼。”

      齐然“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直起腰,垂眸问睡着的人:“司小年,听见请回答,司小年,听见请回答……”他抬腿曲膝盖,碰了碰司小年的肩头。

      司小年立刻给出反应,抬手去抽,然后抽了个空。

      齐然就是为了测试司小年这个睡着的反应,结果还是这么灵敏,他还想把人扶进去,搀进去,抱……算了。

      藤椅两人位,司小年的小腿伸到外面,头顶着另一端,看上去就不是舒服的睡姿。

      齐然去了后院儿找初中用过的床架子,在后院“叮铃当啷”一通神翻,一个人制造出一个无良拆迁队的闹腾阵仗。

      睡了一个多小时,司小年被吵醒了。仰头四顾,眼神茫然。头不疼,但有点晕,晕也在可控范围内,于是他控制着自己好不容易归位的六感,去看看谁在后院作妖。

      吵的醉死的人都睡的不安生。

      司小年被午后的阳光照得眯着眼,出门后坐在后院台阶上,看着齐然折腾几块木板,问:“做床板吗?”

      齐然没抬头,怨气满满:“要不然呢?你又不想住我家。”

      司小年开口想怼人,但潜意识里的齐然,已经跟他前些日子所见的齐然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他的家。

      或许是这一次的偶遇。

      或许他酒还未醒。

      “不是不想……”

      惯会顺杆爬的人,见杆就上:“那就是想了!”齐然扭头,有点小兴奋的挑着眉看司小年。

      司小年无语的抬手撑在额头,遮住眼睛:“是不习惯,再说,床板已经做好了,哎?别拆!”

      司小年哭笑不得的看着齐然拿着起钉器要去起床板上的钉子。

      “你幼不幼稚!”

      “你说的。”无负担甩锅,齐然一摊带着手套的两只手。脑门的汗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晶晶亮,脸上擦汗抹上了灰道子,浅色T恤汗湿后贴着前胸后背。

      嬉皮笑脸的齐然看起来很帅,帅的很独特,阳光下散发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司小年被兜头一口锅砸笑了。

      齐然干脆坐在没拆成的床板上,面对司小年坐着。

      刚睡醒的教主看上去更像醉心睡觉的“觉主”,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没了醉酒的红晕,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有些透明,遮在额头的手瘦长,无名指刚好搭在眉心处,指腹的粉红色好像要点在眉心的朱砂。

      午后阳光下,一方庭院里,坐在台阶上的司小年,醉意尤在。坐在台阶下的齐然,仰脸垂眸,两个人第一次以不打架、不斗殴、不怼人、不飙脏话、不瞎撩骚为目的的聊了个天。

      太不容易了。

      难得,时光正好,人也对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
    齐然的家庭形态很早就成型了,嗯……不知道在你们眼里算不算虐点。之前《牛舔卷毛》里姚旺弟弟无辜送命那段,我没想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大,也算是测试过你们的胆量了,哎!
    这段弱化写,后面还有一些牵扯到家庭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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