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丸的那些天》猫云

55、第五十二章

　　自从他来到这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真是奇怪。
　　本来还想着有他在的话，稍微拿走一点他的灵力，又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又能让自己快一点拥有实体，这样就能快点去外面的世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下手。
　　明明只是个人类的小孩……
　　——鹤丸的日记

　　或许是因为神社建立在山顶的缘故，这里的黎明来的特别的早，同时又因为太过偏僻，附近连一处住户都没有而显得格外宁静。
　　很快，太阳就从地平线的位置爬到了高空，阳光直接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内，散发着足够多的温暖催促着躺在床上的人快点起来。
　　睡梦中的夏目隐约感觉到了亮光，不过从身心深处中泛出来难以抑制的疲惫，让他本能的不想醒过来，于是他身体往下缩了一下，继续睡。
　　“……睡……？”
　　夏目隐约听到身边有谁在说话，肩膀的地方还被什么东西碰到了，他伸出只手在边上挥了挥，然后手无力的一松，靠在枕头上，夏目就着这个姿势又一次不动了。
　　“还不……都…多久了……”
　　这个人一直在边上嘀嘀咕咕，看见夏目没什么反应，就继续伸手去戳夏目的肩膀，一股子誓不罢休的态度。
　　“唔……”夏目微微皱眉，赶不走对方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他随手拉起被子把自己连同脑袋也一起裹紧，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下那人没辙了吧，夏目心底划过这个想法，努力让自己在被窝里换了一个更好的姿势，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坚硬而且冰凉的东西。
　　正好在被窝里又有点太热了，他顺手就把那东西给抱进怀里了。
　　“呵……！”
　　从边上又一次传来吸气声，随即那人发出了有点慌乱的声音：“喂！你抱那个干什么…快点松手！”
　　同时，他开始想办法去扯夏目的被子，不过动作却很轻柔，所以折腾了半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一个人睡得再熟也经不起旁边的人这么坚持不懈的打扰，更何况夏目也已经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了，他有点不甘心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呼吸，被子里太闷了！
　　然后就听到这个人在一边感慨，“你这小孩怎么连晚上睡觉都不摘面具……”
　　夏目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挣扎着让眼睛睁开一条缝，从缝隙里隐约看到床边蹲着个几乎纯白的人影，那姿势简直和在奴良组那天一模一样，看得夏目觉完全醒了，眯着眼睛在那笑。
　　鹤丸早在夏目有动静的时候就放弃了和那团被子作斗争，转而蹲在床边单手撑着脑袋，看到夏目在那傻笑，缓缓开口：“别光顾着笑啊，你要抱着它到什么时候？”
　　被鹤丸一提醒，夏目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顿时尴尬了。
　　那把镶着金色装饰的白色太刀被他紧紧抱着，原本冰凉的刀鞘都差不多被他捂热了。
　　夏目默默地把刀给松开放在床上，努力装作没发生过这件事，但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一句话：“付丧神的感觉和他们的本体是相通的……”
　　夏目摇摇头，把刚刚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又打了一次哈欠，准备起床换衣服。
　　当他正准备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一转头，鹤丸正坐在床边盯着他看呢。
　　虽然鹤丸还没有完全人形的外表，不过夏目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和鹤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沉默了几秒，夏目眨眨眼，抓起太刀就往外走，鹤丸被迫也跟着走到了屋外。
　　夏目随手把太刀斜靠在墙上，鹤丸双手抱胸有些好笑的看着夏目：“哦呀，就这么不想让我看吗？”
　　他说着走近了夏目，在夏目耳边低声说：“如果我有实体的话，我可是很欢迎让你看的哦~”
　　夏目一言不发把鹤丸一把推开，自顾自转身回到屋内狠狠的拉上门，然后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不由自主的念道：“这人还真是……几百年都不带变的。”

　　——

　　等到夏目带着鹤丸走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而厨房的方位又一次准时的飘出了香味。
　　夏目一边往那里走一边有些好奇的说道：“说起来，到底是谁一直在帮我做饭呢，每次都找不到人。”
　　“呵呵。”鹤丸轻笑了一声，“谁说那些是人了。”
　　夏目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鹤丸，有点惊讶：“那些？话说你知道他们？”
　　“嗯，都是些被那个巫女保护起来的当做式神用的小妖怪，胆子小的不行，最多就敢走到本殿门口，跟他们说话都没个回音。”
　　夏目听着他的话，心想，那个巫女指的应该就是桔梗了。
　　刚走进厨房，夏目又打了个哈欠，鹤丸拍拍他的背，帮着夏目让他清醒一些，略显困惑：“是我记错了还是什么，作为一个人类，你是不是太嗜睡了点？”
　　“嗯……”夏目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面具，手指触及到的东西好像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一样，应该说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带着面具的日子。
　　“应该是那个的后遗症吧。”夏目对鹤丸解释道：“来这里之前发生了一点事，总之，巫女小姐带我到了这个神社，说是这里很安全，而且还把这个能够稳固灵魂的面具给了我。”
　　鹤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稳固灵魂？怎么回事？”
　　夏目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很是无奈的回答，“一不小心中招了，没想到那样的小女孩竟然会是妖怪，而且还有攻击灵魂的能力。”
　　“喂喂……作为审神者你最应该小心妖怪了，这一点不用付丧神来提醒吧。”鹤丸也有点无奈的对夏目说：“你果然是太小了，都没学到多少本事，分辨不出妖怪吗？”
　　夏目回想了一下从小的时候开始好多次把妖怪错认成人的经历，决定把这个话题跳过，鹤丸看到他的反应，偷偷笑了起来。
　　夏目有些心虚，嘀咕着说：“这不能怪我啊……那个女孩完全没有一点妖气，存在感也很微弱，感觉稍微眨个眼都会失去她的位置。”
　　鹤丸靠在桌边，看着夏目调整着自己的面具，把它倾斜着挂在脸上，露出小半张脸方便自己吃饭，整个过程非常的熟练。鹤丸摸摸下巴，总觉得对方不是最近才开始戴面具的。
　　然后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么那个伤害你的妖怪长什么样子？”
　　“嗯？”夏目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斥着“你问这个做什么？”的意思，不过夏目还是配合的回答：“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白衣白发，戴着白色的头花，她还有一面镜子，就是用那面镜子攻击我的。”
　　“根据巫女小姐的分析，她怀疑那个女孩是把灵魂吸进镜子里了，或许破坏了镜子可以把灵魂释放出来也说不定，虽然我是不太清楚啦……”
　　“要不然，我帮你去对付她吧。”鹤丸语出惊人。
　　“诶？”夏目果然愣住了。
　　鹤丸指了指自己，语气还有点自豪：“我好歹也是个付丧神，多少也能帮上忙，而且攻击灵魂这种能力对付丧神可起不了作用，毕竟本体就是一把刀嘛。”
　　然后他说完又笑了起来，“不过要我帮忙的话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等我完全凝聚出人形，成为真正的付丧神了之后，到那时候本体上的结界也对我不起作用了，想去哪里都可以，我还能保护你哦。”
　　夏目也笑了，对方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在说，等他化形之后带他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一个人呆在这么冷清的地方，的确是太过寂寞了吧。
　　“说不定不等你出场，事情就解决了呢。”夏目故意说道，“我可有好多可靠的朋友，红衣白发的半妖、见习巫女、法师、除妖师还有小妖怪，而且巫女小姐也说会帮忙……”

　　夏目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愣在那里，在距离他非常遥远的位置，好几个让他朝思暮想的气息骤然出现，只是一瞬间之后，那些气息又变的虚无缥缈起来，让夏目难以捕捉到他们的位置。
　　夏目顾不上鹤丸，跑出了厨房。
　　“喂！你怎么了！”鹤丸因为本体被留在了桌上，最多只能移动到门口，他看见夏目呆呆的抬头看着天空，就也向上看去。
　　神社的上空闪了一下，那是覆盖住整个神社乃至整个山顶的隐蔽结界，在鹤丸被送到这里之前就有了。
　　鹤丸感觉到夏目再看的就是这个结界，但鹤丸却不明白这道结界有什么问题，随后，他听到夏目隐约的呢喃：“他们来了……”
　　“终于……”

　　——

　　夏目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和付丧神们之间的联系，不过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还有神社的结界的缘故，这种联系断断续续的，想必他们也很难找到自己的方位。
　　但至少，夏目感觉自己获得了最大的希望动力。
　　然后他回过头，看着那个依靠在门口的付丧神，神色有那么点古怪，对他说：“……没准…真的是你帮了我大忙，也说不定……”
　　尽管只有一瞬间的气息，但夏目还是轻易分辨出来了他们都是谁，三日月宗近、髭切、膝丸、不动行光、笑面青江以及……理应就在他眼前的鹤丸国永。
　　夏目只是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鹤丸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该不会……？
　　夏目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瞬间脸色都白了一下。
　　“……？”此时的鹤丸完全听不懂夏目在说什么，不过对方心情上的转变倒是很明显，他歪过头双手抱胸，“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啊！”夏目仗着有面具在，鹤丸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努力用着开心的语调说着，“我最重要的家人来找我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接我。”
　　鹤丸听到后，心情则有点复杂，他低声说：“这样啊，恭喜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夏目都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鹤丸摇摇头，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岔开话题说：“对了，你要不要先给我说说看外面的世界？我啊，在这里呆的太无聊了。”
　　“当然可以啊。”夏目之前也跟七宝说过这些故事，此时听到鹤丸的要求，就也满口答应了下来，“说起来，我之前好像还找到些其他的东西……”

　　——

　　夜晚，桌子上堆了好多的纸，墨水砚台之类的已经被收了起来，纸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字。在桌子的另一边还堆着不少新画的符纸，画符用的朱砂也摆在那里。
　　夏目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已经安静的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鹤丸把那些纸仔细的收集整理起来，并没有去看。
　　他倒是想看来着，可惜夏目一早就说了，这是他的“日记”，是他的隐私，要是偷看了就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至于想让夏目告诉他外面的故事，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鹤丸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个人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他身上。
　　在那些“重要的家人”来接他之前，多一点时间也好，想跟他说话，也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人。
　　“说起来，他的家人……都是刀剑付丧神？”鹤丸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夏目，陷入沉思。
　　自从那个偶尔会跟他说说话的巫女也离开这个神社之后，五十年的时间，这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会和他说话，约定好带他离开这里的人。如果那些家人想要直接带走他的话，这个人会记得遵守约定吗？
　　不，这个约定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这个人能一直记得自己，哪怕他们之间离得远了，也能想起他。
　　这个念头跳出来之后，鹤丸就再也想不到别的事了。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桌子，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拿起一只毛笔沾了点朱砂，向夏目走去，目标：纯白的狐狸面具。
　　“给你留点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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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一章夏目这里的，再写一章本丸付丧神那的，不过双线同时展开有点难写……
决定先把夏目这里的写完再写付丧神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