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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医治的条件不好,严医生只能帮忙止住血,其他的就得靠昏迷不醒的赵承德自己熬。

      天更冷了,空气里没有一点湿度,干寒干寒的,沙得人口鼻泛疼,来到室外就像是来到冰窖,呼吸之间鼻翼处都冒着白气。

      少了一个赵承德,但村里挖井的事还得继续,这下大家都不敢偷巧,每天只老老实实地搬着石头,井中的水因此被搅得浑浊不已,无法再打来吃用了。

      除了清井,村里人每天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观察井水的水位有没有上升,但却遗憾地发现井里的水量并没有增多,甚至还在持续下降着,于是缺水的恐慌开始在旮沓村里蔓延开来。

      但这与赵家无关,赵奶奶并没有心思去关心外界的其他,她满心都焦急希望着寄托了她所有指望的孙子赵承德可以清醒过来。

      “婆婆,孙婆婆家的饭都做好了,你快去吃一点吧。”南宁端着一小碗热腾腾的蛋羹从灶间外走进来,嘴中催促着在炕上看顾赵承德的赵奶奶去吃饭,“我来喂承德哥喝蛋羹。”

      如今赵家人的吃食由孙家全包了,至于给赵承德补身体的蛋羹也是孙家顿顿不拉特意做的。

      赵奶奶给赵承德细心地掖了掖被子,转过头看向南宁的时候却又不经意变了眼神,她伸出手:“给我吧,我来喂。”

      “不用,我已经吃好了,我来喂就行,婆婆您先去吃饭吧。”南宁婉拒了一声,他从灶头摸出了把勺子将小碗里凝固的蛋羹搅碎。

      南宁垂着眼认真做事,并没有发觉赵奶奶眼中的怀疑。

      赵奶奶见状心中一点一点变凉,慢慢地从炕上爬了下来,走出灶间。

      枉她还觉得南宁是个好的,若不是昨天在孙家吃饭的时候被问及赵承德是不是大好了,她还没发觉,原本昏迷的孙子连喂水都喂不进,却偏偏能把蛋羹吃得丁点不剩,都怪她太信任南宁。

      老人特有的趿拉脚步声逐渐远去,南宁端着碎蛋羹坐到了床边,他将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小心地捧起赵承德的脑袋往下面又塞了个枕头垫高。

      赵承德毫无动静地任他摆动,原本阔硬的侧脸瘦削凹陷了许多,唯有被中的胸膛起起伏伏着,证明他还有声息。

      南宁帮赵承德理了理长至耳边的碎发,嘴角轻柔地勾起,这头发还是秋末的时候剪的,那时他说要帮忙,对方却不要,很是下了他一把脸子,现在想来都是怀念。

      改天等天气好,得帮他再剪剪,南宁默默地想着。

      碗中的蛋羹已被搅得稀碎,像是流体一般,温度也刚刚好可以入口。

      南宁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背对着灶间门口的面容无法看清,但动作却是可以清晰辨别,他不知道在灶间外,赵奶奶又偷摸着来到,想要抓他个偷食的现行。

      蛋羹里的蛋出自农家草鸡,小小的一个,营养却分外丰富,孙婆婆家没有养鸡,这鸡蛋是她特意问女儿讨的,一天三个,专门蒸给赵承德吃。

      赵奶奶紧抿着唇站在灶间外看着,如果南宁真的偷吃了,那她下一刻就会把对方赶出去。

      一勺黄澄澄的蒸蛋尚还冒着热气,南宁左手持着勺子,右手尝试着松开赵承德无意识咬紧的牙关,但很可惜失败了。

      南宁有一点点气馁,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在赵奶奶的细觑下,他将那勺蛋羹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愤怒在心中集聚,赵奶奶定睛瞧着,双眼几乎在冒火,她可怜的孙子这些天的吃食怕是全被人偷吃了,而她这个做奶奶的却一无所知。

      但还不待她气势汹汹上前开口质问,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南宁竟捧着赵承德的脸颊低下了头……

      唇与唇相互碰触,南宁熟练地抬高赵承德的下巴,撬开了对方的牙关,将松碎的蛋羹尽数哺了进去,随后轻轻按抚着赵承德的喉咙和胸膛,帮助他吞咽进胃里,一套行程行如流水。

      南宁喂得十分仔细小心,确保赵承德把每一口都吃进去了之后,才会喂下一口,整个过程漫长又十分有效。

      见他动作耐心细致,赵奶奶却瞪大了眼,心里满是震惊,那些流传于邻巷间的闲话仿佛又飘进了她的耳中。

      “听说赵家的承德和那个住进他家的租客关系不一般啊?”

      “两个人怕是一对哟……”

      “竟还有这种事?胡说的吧?”

      “什么胡说,有人看见的,在旧厂……”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碗蛋羹就这样见了底,南宁拿起边上搁着的湿帕子帮赵承德擦了擦嘴,这些天的喂食他都是这么做的,也唯有这个方法才能让赵承德吃进去一点东西,不至于饿死。

      “你都躺了快一个星期了,婆婆很着急,我也很急,你什么时候能睁眼看看我们?”

      “最近村子里没井水用了,边上的河水也黑黢黢的不能打,大家都要跑好远去找水,不过你放心,家里没事……”

      “每顿吃蛋羹腻不腻?我给你做些清粥喝吧?”

      “你不是还说要给我做红薯干……”

      南宁一边念叨着,一边坐到炕尾吃力地搬动着赵承德的双腿做屈伸,他怕赵承德一直躺着不运动,身上的肌肉会坏死,就经常主动给对方按摩运动。

      扶墙站在灶间外的赵奶奶无声地捂着自己的嘴,眼眶中又泌出泪来,她也说不上自己此刻是种什么心情,有些难堪厌恶,但无法否认的是,同时还涌起了许多庆幸。

      孙子如今变成这样,她一个老太婆根本无法好好侍奉照顾,南宁的出现可以说恰到好处。

      *

      第二天上午

      “承德怎么样了?”被大儿子送来的钱姨婆坐在炕床边,在她的旁边是一个鼓囊的布包和一篮子鸡蛋,都是专门送来给赵承德补身体的。

      钱姨婆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早在赵承德出事当天她就过来看过一回,之后每过个两三天再过来探望,十分关心。

      “还是那样子……”赵奶奶双眼含泪地看着面颊消瘦的孙子,又是心疼又是伤心,要是这么一直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会好的,你先保重好自己。”钱姨婆宽慰道,转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镇上之前不是有个挺灵的神婆嘛,最近听说又出来了……”

      神婆末世前在这片地方就很有名气,她命算得准,还能帮人家跳神驱邪,止小儿啼哭,一时很受追捧,但不知前几年怎么就悄然隐退了,甚至有人上门请她做法都推谢不敏。

      “不妨带承德去见见,万一就能醒呢?”钱姨婆继续劝道,总比把孩子留在这等死强。

      一听赵承德可能会醒,赵奶奶便浑身起了力气,她手忙脚乱地从炕床上站起:“那我去请她……”

      “急什么?”钱姨婆看向赵奶奶摇了摇头,“我托人问过了,那神婆之前断了腿,不肯再出门了,咱们得自己把承德带去给她看……”

      “啊?”赵奶奶兴奋的神情一顿,末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就在相距二十来里的镇上,但搬运赵承德却是花了大功夫,等众人起行时已经时至午后。

      总共两辆三轮,钱姨婆家的大舅舅骑一辆载着赵承德,南宁骑着赵家的小三轮载两位老太太,不一会儿就到了神婆住处的附近。

      镇上萧条落败了许多,长时间没有打理的林荫道上落满了枯枝败叶,车子骑过时“沙沙”的响声不绝于耳,但人烟还是有的,那些都是镇上的原住民。

      “打哪来啊?”有面熟的人上前询问,目光快速地从两个车斗里瞥过,“做什么去?”

      “我孙子给人不小心砸破了头,一直没醒,想来叫神婆看看……”下车的赵奶奶捂紧了盖在赵承德头上的帽子,怕伤处吹着风。

      眼下大表侄去打听神婆是否在家,跟外人聊聊倒也没什么。

      “啧啧,当心点的呦。”那位来搭话的婆婆看着车斗里盖得严实的赵承德啧了啧嘴,但她很快又转移了话题,显然更关心其他,“你们村里有水不?我们镇上的井不出水了喏。”

      面临缺水的地区不止旮沓村和绍兴村,附近一大片包括镇上也是同样的情况。

      “乡下也是,都没水,往井下头清了也没用……”这回是钱姨婆回答的,她对如今的时事总要比赵奶奶更了解几分,“我姐姐家的孙子就是下井的时候给别人要搬出去的石头砸了脑袋。”

      “哎呦,那真是要疼死了……”婆婆眯着眼皱了皱眉,感同身受般一脸做作的疼痛,随后接着问道,“那没水用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给人缠着问水的问题,钱姨婆也有些烦,她没好气地回答道,“求老天爷开开眼,下场大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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