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24时》绿梨炖糖

4、第 4 章

　　徐盛夏生了几秒钟的闷气，又躺了回去。

　　说到底，他和黎天冬已经有十年没见了，彼此之间多少是有些生分的，关系只能靠之后的相处慢慢来弥合。他交代的事情有一整个白天来做，时间还比较充裕，所以徐盛夏又睡了会儿，直到七点半左右才去把路仁嘉叫起来。

　　经过几小时的酣睡，路仁嘉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他洗漱完毕才意识到房子里真的再没有第三个人，紧张兮兮地问道：“那大佬走啦？”
　　徐盛夏点点头。
　　“吁。”路仁嘉松了口气，坐到他旁边，“你还别说，我看着那大佬紧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大佬说，让我们‘按照各自的身份回到岗位上’，”徐盛夏给他复述黎天冬走前留下的话，“副本中的NPC会按照正常的节奏生活，如果我们行动太反常，很容易被人发现是玩家。经过第一夜，狼人之间应该相互打过照面了，现在被他们发现是玩家的话，很容易在晚上被攻击。”
　　路仁嘉指着自己：“所以我……现在应该回去上班？”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不到，现在去上班还来得及。

　　“嗯，我也打算回学校看看，观察一下谁比较像玩家。你方便的话，中午我们约个时间碰头，讨论下投票给谁。”徐盛夏说，“现在可以确定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的身份，我们最好团结在一起。”
　　路仁嘉也同意他的说法，不过有个问题：“我那公司，正常上班的话中午只有12点到1点可以溜号。”
　　“那12点我过去找你吧。”徐盛夏拍板，“我已经毕业了，今天去学校也没事干。另外，大佬还说，副本里有些东西是可以拿走……为以后的副本做准备的，最好自行探索一下。”

　　路仁嘉莫名其妙地进了游戏，又没有黎天冬这样的大佬耐心解惑，正是迷茫的时候，听到明确的指示反而像是有了主心骨，没什么不同意的。

　　在现实副本里，他们带的手机是可以正常使用的，二人交换了号码，路仁嘉怕迟到，便先一步离开了民宿。

　　徐盛夏倒是没那么急，他先探索了一遍民宿。
　　这种民宿类似酒店式公寓，生活用具比较齐全，他本打算找点可以防身的东西，但左右都没太合适的。想来想去，他最终走进了厨房，从刀架上挑了一把中等大小的水果刀。
　　水果刀体积不大，可以塞在袖管或者裤兜里，但杀伤力丝毫不弱于其他刀种，且击伤部位容易控制。
　　令他没想到的是，水果刀一入手，面前八百年不更新的面板竟然出现了一条新提示。

　　【该道具可收入到系统中，是否收入？】

　　“原来黎小胖那把长刀是这样消失的啊……”徐盛夏终于理解了，选择了“是”。
　　很快，面板上“徐盛夏”和“结算报告”底下多了一个新的模块——“道具”。徐盛夏将其点开，在上面看见了水果刀的信息。

　　【名称：普通的水果刀】
　　【类型：武器】
　　【稀有度：常见】
　　【功能：装备】
　　【备注：这柄匕首没有涂满毒液。】

　　……
　　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一旦接受自己身在一个游戏里的事实，这样奇怪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徐盛夏试着将水果刀取出再放回，等适应操作后，他终于准备离开这里。
　　他靠近大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可操作的提示，在默念“确认操作”后，提示变成了蓝色的进度条，大约过了两秒钟，大门被打开。

　　“难怪昨天都没看见黎小胖开锁。”
　　徐盛夏说着，试了试隔壁的门，发现提示上锁，他又走到走廊另一头，这里的两扇门有一扇可以开，打开一看也是布置成民宿的空屋。
　　看来就像他玩过的单机游戏一样，一些房间不能进，另一些可以。
　　他花了一些时间，楼上楼下的寻找可以进去的房间，不过除了菜刀外并没有再找到更多能用的道具，便离开了这幢单元楼。

　　昨夜黎天冬并没有带他离开太远，这幢居民楼所在的小区离学校并不远，徐盛夏边走边观察四周环境，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回到了学校大门。
　　此时是上午九点四十分，校门口的早点摊还没有收摊，徐盛夏跑过去买了个鸡蛋灌饼啃着吃。

　　学校大门前一派宁静祥和，来往学生不多。算算日子，大四毕业的时候同时也是其他年级的考试周，没考试的一般就窝在宿舍，难怪路上没多少人。

　　徐盛夏正琢磨呢，冷不防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将电话接起来：“喂？”
　　“操，”电话那头传来李凯楠的声音，“你还活着啊老徐，怎么样，昨天有进展不？”
　　“……什么进展。”
　　“温思睿啊！你俩昨天离席就没回来，不是去开房了？我看她明显是对你有意思啊。”李凯楠好像有点不满，“跟兄弟我就别瞒着了吧？”

　　徐盛夏头顶三条黑线，难怪黎天冬要他尽可能地按照自己在剧本中的身份行动，原来系统并不会替他们圆上剧情。
　　系统不圆，他只能自己圆，飞速想了个借口：“……没有，昨天她跟我表白，我拒绝了她，看她……看她挺伤心的，就送她回家了。之后时间有点晚，我没好意思给你们打电话。”
　　“……你拒绝了？你居然拒绝了？为什么啊？我靠，兄弟，你好好跟我说，你大学四年都没找对象，其实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没关系，我不会歧视你的，有病就要早治，不要讳疾忌医……”
　　“不是的。”徐盛夏打断了他。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把自己的性向和好哥们全盘托出——这是他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始终想做而没敢真正去做的事，因为他一直担心，在自己坦白后，室友会避开自己。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还得共住一屋。
　　就像女生一般不会和男性合租一样。

　　“老李啊，我告诉你个秘密。”徐盛夏深沉地开口。
　　李凯楠郑重道：“你说，我绝不嘲笑你。”
　　“……我其实是个gay。”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徐盛夏紧张得手心冒汗。

　　“……哦，不是有病啊，害我瞎担心。”然而，李凯楠的语气中半点惊讶或是恐慌都没有，“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班长给我们发通知，说王主任喊我们回学校帮忙，暑假过后就要来新生了，有不少东西需要整理。”
　　徐盛夏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一愣：“为什么毕业了还要帮忙？”
　　“这我哪知道？”
　　“……”
　　李凯楠飞快地传达了班长的指示，在听说徐盛夏已经在学校了之后，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在学校，直接让他到学院办公室集合等人。

　　常理来讲，学生毕业之后又不打算留校，不管是什么主任都不会再麻烦毕业生帮忙干活的。徐盛夏推测，这应该就是游戏系统或者说某个主宰者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好让NPC都尽量在一个特定范围内活动。
　　这也就是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
　　徐盛夏没有拒绝，学院办公室四年来他没去过多少次，不过对地点并不陌生，很快找到了地方。

　　学院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几个他们班的同学了，徐盛夏进门和他们找了招呼，特地留意了一眼——服装打扮和前一天没有变化。
　　看来，系统的拟真度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的。
　　等到十点半，班里的人差不多到了一半，一个四十多岁穿了件墨绿色飞行夹克的中年男人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男人进来就说：“人都到了吧？”
　　一个男生举手说：“到了十五个，有些人住得远，过来要慢一点。”
　　“哦，没事。”男人说，“这边的人先来帮忙吧。”
　　他说着走了出去，一群学生哗啦啦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从对话中，徐盛夏听出了这位就是叫他们来帮忙的王主任。因为他不带课，只负责在学院里管理一些事务，是以徐盛夏以前从来没见过他。

　　王主任先带他们去了同一层楼的资料室和器材室，分别点了几个学生留下，又到了楼下的设备间，点了几个学生留下，这样一层层下楼之后，等走到地下一层，就只剩徐盛夏一个人了。

　　学校教学楼的地下一层原本都是自行车库，但这幢楼情况特殊，隔开一小个车库之后，剩下的空间都用来堆放杂物了，什么艺术学院做到一半的雕塑，软件学院开发不完全的智能机器人都扔在这儿。材料和垃圾胡乱堆放在一起，通风又差，灰尘落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三合板混精雕油泥的气味。

　　“你就……把这里打扫一下，做了一半的模型不要动，那种垃圾什么的捡捡掉，灰尘也给它扫一扫。”王主任说。
　　“我一个人？”徐盛夏惊愕地指着自己。
　　这车库改的杂物间再小，那也不是他一个人打扫得完的，但楼上那间不大的设备室却留了三个人，这工作量分配根本就不合理。
　　“等其他人来了我再叫他们过来帮你，现在这不是人没到齐嘛。”王主任随意地摆摆手，转身向楼上走去。

　　徐盛夏慢慢皱起了眉。
　　他想了想，跟了上去：“王主任，你知道学院里扫落叶的大扫把放在哪儿了吗？我先把地上灰尘扫了。”

　　徐盛夏问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因此他立刻注意到在自己问完话以后，“王主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虽然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扫把？这我不知道诶，你到厕所旁边洗拖把的地方找找？”王主任回答，“或者找保洁阿姨问一下吧。”
　　“好的主任。”徐盛夏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去了厕所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十五步。

　　身后电梯关门的声音响起，徐盛夏回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扫落叶用的大扫把在地下车库的一个小门里面，因为经常拿出来用，他们学院是个学生都知道，一个办公室主任却不清楚？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