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遇见你》睿娘

7、讲价

　　另一边，杨希正在警察局看鸭舌帽的口供，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还是大大的那种。

　　“谁在骂我？”她问苏瑶。

　　“都有人要你死了，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苏瑶一边翻报告一边说。

　　她刚从现场回来，把绳索灯具全部重新检查了一遍，就发现一个大问题：“这些栓灯的绳子，外面看着是麻绳，其实里面都有一根铁链，麻绳实际上是缠在铁链上的，所以……”

　　“所以是有人预先割断了铁链？然后让鸭舌帽来当挡箭牌？”杨希想了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对啊，如果里面有铁链的话，了了的手臂就不会被绳子缠得那么紧，也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哟，之前还是‘王姑娘’，现在就改口叫‘了了’了？”苏瑶忍不住打趣道。

　　“救命之恩。”杨希认真地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这位了了姑娘……”

　　“不会。”

　　“不然为什么刚好是今天？又刚好被她看到？”

　　“因为‘刚好’。”

　　“喂喂，你们才认识不到5个小时……”

　　“换个话题。”

　　“好吧，”苏瑶识趣地点点头，“我检查过了，其他绳索都是好的，里面的铁链非常完整，两端也固定得非常牢靠，唯独咱们头上那组，麻绳就是麻绳，里面没有铜铁，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不是被剪断的？”

　　“不是，也不是被抽掉了，而是一直就没有。”说到这里，苏瑶俯身到她耳边，小声说，“恐怕从布置片场的那天开始，这场意外就‘准备发生’了。”

　　“查过监控吗？”杨希脸色十分难看。

　　“死角。”

　　“进出记录呢？”

　　“正常。”

　　“那是组里的人？”

　　“恐怕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

　　医务室里，莫莫刚说到“肉偿”，就看到杨希和苏瑶推门而入，吓得她浑身一颤，拔腿就跑。杨希的脾气谁处谁知道，乖张小意，虽然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一旦生起气来……

　　“我还有事，先拜拜了！”她边跑边说，等“了”字的音发完，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她怎么了？”杨希奇怪地问，然后把头转向了了，就发现她的眼神怪怪的，有点闪躲，又有点……害怕？

　　是了，毕竟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虽然当时英勇果敢，但事后回想起来，恐怕还是会害怕的吧。她心想。于是慢慢走过去，关心地问：“没事吧？手还疼吗？”

　　“不，不疼了，”了了嗫嗫巴巴地说。

　　她这会儿确实紧张得不得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欠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虽然不知道莫莫口中的“肉肠”是什么牌子的，好不好吃，但想必也一定很贵就是了。

　　但凡贵的东西她都买不起，不过肉肠的话，不知道美好牌的导演有没有吃过？味道挺好的，不肥不瘦，还特下饭。了了琢磨着，又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呃，好吧，其实素肠也不错。

　　见了了沉默不语，杨希只当她还在后怕，心一软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了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那名歹徒，我们这会儿估计只能躺在床上和你说话了。”

　　“不，不用谢，”了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瑶虽然对她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实锤，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好好做的，于是也跟着微笑着说：“没想到了了姑娘身手这么好，速度和力气都在常人之上，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你就已经从场内跑到场外了。”

　　或者，是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割绳子？她心想，然后仔细观察着了了的反应，企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嗯，师傅说，速度是基本功，我一直都练着的。”听到有人夸她功夫，了了不觉就骄傲起来，然后忽然！她灵光一闪！“对了！导演，您看能不能让我在你剧组里做个武替什么的？长期的那种？”

　　“什么？”杨希眯了眯眼睛。

　　“就是武替啊，群众啊，路人甲乙丙丁什么的，我都可以演！”了了一下子高兴起来。以导演那种大手笔，给的价钱肯定不低，这样很快就能存够10万块了！

　　“你是说签固定用工合同？”

　　“对对，就是那种！”

　　另一边，苏瑶听到她这么问，立刻警惕起来。果然！她果然目的不纯！想趁此机会接近希希！

　　“不行！”她立刻拒绝道，“我们不和新人签合同。”

　　这里的新人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真正意义上的新人，而另一个，指的是“陌生人”。

　　“这样啊……”了了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顿时就有些失望。

　　“为什么想签固定合同？”杨希问。她其实刚听到了了这样问的时候也是有点反感的，心想这就开始讲条件了？但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又隐隐觉得应该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现在跑散场，收入不稳定，存不下钱。”了了老老实实地说，“如果能跟着剧组，剧组管饭，给的工钱就可以全部存起来。”

　　呵，苏瑶在心里冷笑一声。编，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一朵什么花儿来。

　　“你很缺钱吗？”杨希又问。

　　“对啊，10万块呢！就这样都得存好几年去！”了了小意地瞅了她一眼，希望她能明白“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这个道理，否则……否则这钱她可就还不了了！

　　原来是在外面欠了债。杨希恍然。

　　“可是我们拍的是民国戏，打斗场面不多，而且组里已经有一名固定武替了，所以暂时……”

　　“那群演可以吗？就是那种纯背景板的路人，省得你们老去外面找，多麻烦呀！”了了继续争取。

　　杨希想了想，转头看向苏瑶：“路人那边，有多少角色可以给她？”

　　“不多，”苏瑶摇摇头说，“大部分角色都是固定的，远镜头的价格低，近距离的……她演技又不够。”

　　这是实话，像之前那场被非礼的戏，她统共演了3次，3次都“咔”，虽然最后一场进步明显，但和那种有经验的群演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杨希思忖片刻：“那这样，你先来我们公司做实习生吧，跟着何姐，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去跑片场，看看别人是怎么演戏的。偶尔会有路人戏，和商业活动，公司会统一安排，工钱算在你的工资里，月薪制，但不会很高，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了了对工资没什么概念。她心想管你开多少，反正都是用来还你的，多就早还完，少就晚还完，管饭就成！

　　这时，一旁的苏瑶不干了：“希希，想进我们公司的实习生能从市中心排到六环外，人家还都是影视专业的，经过系统培训……”

　　杨希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苏瑶气成了金鱼嘴：“那要签多久？”

　　杨希看向了了：“你想签多久？”

　　“够10万块就可以了。”了了说。

　　“10万块？”苏瑶差点被她逗笑了，“我们公司实习生平均月薪1500，一年18000，你要签6年吗？”

　　“好啊。”了了倒没什么所谓。

　　苏瑶笑得更欢了。

　　杨希也是一脸惊讶：“你确定？1500？6年？”她看着了了一脸认真的模样，眼底清澈明亮，如深海褐泥，一尘不染，并不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