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者俱乐部》乐唯亭

146、第146集：横滨意外收获

　　第二天是周日，按照美黛妈妈的指点，小妹就直接去了旺东街，她找到了津田家，门前挂着津田先生的铭牌；
　　那是一栋很精巧别致的别墅，随处透漏出浓厚的文化气息，院子里栽着像是中国盆景似的罗汉松，修剪的很讲究，小妹知道，一般日本人的院子里有罗汉松的人家都是有地位、有名望的；
　　屋内出门来为小妹开门的正是照片上的“女佣”，小妹一眼就认出了她，和李娜姐的照片上一模一样，尽管过去多年，也没变老；
　　“女佣”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愕的脱口而出：沙罗欣？
　　小妹装作不懂的样子，赶忙解释说：我来自中国香港，是因为影片发行的事专程来找津田先生的，我就住在附近，无意中听说津田先生的家在这里，就冒昧的上门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女佣”也赶忙收回了惊讶的表情，介绍自己就是津田太太，但津田有事刚出去，马上就要回来了，随后热情的把小妹让进屋内；
　　津田家的客厅里挂了许多影视剧照和电影海报，小妹看到有日本的，也有西方国家的，一眼就显现出这个家庭的影视文化氛围；
　　小妹能认出的剧照有英国的男演员杰瑞米·埃恩斯，澳大利亚的休·杰克曼，女明星费雯·丽，美国40-50年代的亨弗莱·鲍嘉，还有日本的黑泽明导演等等；
　　太太看到来客对剧照感兴趣，就饶有兴趣的一一介绍着：这个是美国的亨弗莱·鲍嘉，他曾主演过《卡萨布兰卡》，这个是.....；
　　除了影星照片外，墙上还挂着一些西方的油画，小妹看不懂，因有过施密特家里《蓬帕杜尔夫人》那幅油画的教训，小妹也就不太敢问了；
　　津田先生很快就回来了，他大约40多岁的样子，稍有点花白头发，文质彬彬，笑容可掬，津田看到小妹时未显惊讶，让小妹多少有些放心，否则两个局内人合起来审视小妹，让她难免不露馅，那可就成了早年的“革命样板戏”里，杨子荣打虎上山，硬装作不认识栾平栾副官，而小妹可没那本事，好在津田先生与当年的影片没有瓜葛；
　　津田先生坐下后，小妹说明了来意，给津田看了影片全部的纸质资料，做了简单介绍，并一再表示冒昧打扰；
　　津田先生问是谁介绍杜小姐您来的？
　　小妹提到了美黛小姐，并说是美黛妈妈介绍的，而且又提到了冯奶奶和宋爷爷是她中国的远房亲戚一事；
　　津田边听边点着头笑着，看来还真认识美黛和爷爷奶奶家这个邻居，并未显出有什么不快的神情，然后让小妹周一、也就是明天带着材料去横滨公司见他，在那里播放视频片段，随后留给小妹一张名片；
　　小妹就此告辞回到附近的旅馆；
　　临走时“草帽姐”一直送小妹到大门外，显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周一，小妹去了津田先生在横滨的《稻荷影视文化株式会社》，秘书把她请进一间会议室，在会议室小妹见到除津田先生外，公司其他几位经理和专业人士；
　　小妹将带来的材料分发给大家，她放映了影片剪辑，也回答了大家的各种提问，这些人看到小妹在影片中出演角色都感到很惊奇，说主要演员也负责影片发行业务，杜小姐您可不简单呀？这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妹也介绍了自己就是投资方代表的情况；
　　过后，参会的津田先生和几个人在现场小声议论了一下；
　　津田先生代表公司答复小妹说：需要研究一下后再给予答复，公司这边来自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地区的影片发行都还在排队呢.....；
　　近中午时分，津田先生送小妹离开；
　　小妹到门口时，津田先生顺便提到，麻烦杜小姐下午能否去趟他家，见一见他太太，他说这是他和太太两人的请求，自从昨天杜小姐走后，太太就一直唠叨，还不停地回忆当年拍片的经历，说见到杜小姐就想起了当年某个演员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小妹当然不能拒绝，心想极力的推荐影片在日本发行，先拿下太太这关，等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小妹在横滨街上一家中国餐饮店简单吃了点面条，下午就匆匆赶去了津田先生家；
　　津田太太有些坐卧不安的样子，似乎是等了很久了，见到小妹终于来了，眼睛亮亮的，神情也异常的兴奋；
　　津田太太边给小妹让座，二人边聊起了家常；
　　太太说她平日在家做全职太太，没有固定的工作，但靠津田先生和影视界有所接触，因此演过片子，却不觉已经喜欢上当演员了；
　　小妹从太太嘴里知道她们夫妇还没有孩子，这让她感觉与太太很贴近似的，颇有共同语言，而太太却没有过问小妹家庭的事情；
　　家常嗑聊的差不多了，太太才开始切入正题：听我丈夫说，你也拍电影？
　　小妹回答：是的，我就在这部《雨中之歌》影片里担任角色，但演得不好，让津田先生和太太见笑了；
　　太太又说：您太客气了，您的气质和相貌太像一个人了；
　　小妹假装诧异的问到：像谁？
　　她说：沙罗小姐；
　　小妹仍假装诧异问道：沙罗小姐是日本演员吗？她是您的偶像？
　　太太仿佛是进入到冥想之中的状态里了，她边踌躇思考着，边断断续续的讲起过去的拍片经历；
　　太太：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参加拍摄一部叫《摩森家族》的影片.....，
　　美国一家大公司投资的.....；
　　我在影片里担任很重要的配角，直接和男主角配戏.....；
　　那时我很年轻，导演和副导都夸我长得漂亮.....；
　　原来说影片完成后要在日本、东南亚和美国上映，还要参加奥斯卡影展呢.....；
　　您知道，我愿意和懂电影的人交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我们早就应该是朋友.....；
　　我感觉自己是天生的电影演员材料，我非常热爱电影事业，如果当年在我的演技顶峰时，有黑泽明导演执导，再能够与高仓健老师那样的演员配戏，我会红得发紫的.....；
　　小妹发觉如果不拦住太太的话，她会一直不停地讲下去，而且会越来越不着边际，就突发奇想的赶忙打断太太问道：太太您有《摩森家族》的影片吗？能不能放映给我看看？
　　太太惋惜的答道：这部影片最后没上映，我只有一些工作照，影片没上映的原因我待会再告诉您；
　　小妹盘腿认真听着，又不住地点着头表示着理解和赞许，为了避免太太胡思乱想的信口开河，小妹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岔开太太的话题，便时不时地偶尔看几眼墙上的影视剧照和油画；
　　太太注意到小妹的眼神了，她并没有不高兴，也歪过头来注视着小妹看的油画；
　　小妹感觉着，太太身边又没有孩子，终于抓住了一个懂她语言和经历的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也许认为小妹不太关心她拍戏的历史，而更喜欢西方油画艺术，便顺势又把话题转到了油画上，指着一幅西方的油画又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太太解释着：这属于一幅“西教”的油画，描述圣母玛利亚和圣子受难的时节；
　　小妹：“西教”？我第一次听说，那么说还有“东教”吗？
　　太太：有的，“西教”和“东教”在1054年前统称为基督教，由于信念不同而分裂，当时还分出了罗马教；
　　小妹：怎么从画里分出是“西教”还是“东教”？
　　太太：从画风里就能看出来，“西教”一般是受难，表情凄苦，而“东教”则是愉悦.....；
　　小妹有些戏谑的问：那后来的罗马教的画里也能分出来吗？
　　太太：能的，其实甚至都不用看油画，在罗马教文里就有形容“在迷途的内疚和痛苦中前行，直至找到愉悦和圣光”；
　　小妹笑着说：太复杂了，这些我都很难理解，不过我真佩服太太，对西方基督教这么了解，说起这些就能脱口而出；
　　听到杜小姐的赞许，太太也在为自己炫耀学识感到喜不自禁；
　　小妹不再问油画的事了，她开始同情这个孤独的女人；
　　她觉着，太太平日没有人交流，心情很郁闷，突然遇到她了，因此像遇到了知音似的，像她刚说的罗马教似的，太太自己也“直至找到愉悦和圣光”；
　　小妹听不懂西方油画艺术，若无意中再引起其它话题的话，太太接下来的滔滔不绝仍然会令小妹尴尬或不懂，因此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来能熟悉点，便故意问道：您刚才讲的，我的长相像《摩森家族》哪位演员来着？在墙上的影片里有她的剧照吗？
　　太太笑着说：没有的，我说的是沙罗欣，她就拍过这么一部影片，在电影圈里一瞬间便销声匿迹，本来她可以一举成名的，但是很可惜，她不珍惜自己；
　　小妹突然发现沙罗欣这个题目能引来一些列的故事，便假装好奇的问：太太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沙罗小姐好吗？为何说她不珍惜自己的演员事业呢？
　　太太：开始我对沙罗欣这个小妮子的印象很好，《摩森家族》对她来说机会太好了，很多演员第一次登台都要经过曲折的过程嘛，要经历“初演献身”的，比如拍限制级的戏，因这部戏里也有很多限制级的镜头，她预先也签了协议，但是拍戏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她却强烈的拒绝拍摄，给摄制组带来很大的麻烦；
　　小妹：那么您说的，她是因为年纪小任性才拒绝拍摄吗？
　　太太：不是的，这其中有很重要的原因，但开始她却不讲，等到了关键时刻她却翻脸，表现得完全抗拒；
　　太太边说着边拿出一些拍片中的剧照及工作照给小妹看，其中有李娜姐那张合影，“叔父”，“叔父太太”及沙罗欣和草帽姐；
　　太太将照片上的人一一介绍给小妹，小妹听李娜姐多次说过片中的“叔父”和他“太太”，当年这些人都气质不凡，看来当年的演员阵容相当强大了；
　　俩人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天色已经渐晚，太太执意要留小妹吃饭，小妹没拒绝；
　　小妹觉着太太的厨艺不错，可口的日餐料理让小妹也兴趣大发，俩人边吃边聊着沙罗欣的事，太太说起沙罗欣时，开始提到了剧组后来去了横滨的经过；
　　太太：沙罗欣拒绝拍摄后，按预先的摄制程序已经无法进行，剧组都去横滨，拍摄其他剧情了，横滨这边就留下我和沙罗欣俩人；
　　我们在一起相处的很好，因为她拒绝拍戏弄得心情不好，我年纪比她大，就一直在安慰她，她也很感激我；
　　一天，我提议晚上陪她一起去看晚霞，在沙滩上，沙罗欣很伤感，边走边流泪，我搂着她，极力的安慰着她，沙罗欣突然说出拒绝性侵戏的原因，当时听来让我很惊讶.....；
　　小妹听到这里，知道故事到了关键时刻，她还从不知道沙罗欣害怕性侵的真正原因呢，因此心情也一下子收紧了；
　　太太继续说着：在沙罗欣小时候，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又找了一个男人，表面看还可以，没想到沙罗欣这个后来的养父喝了酒，经常强迫和沙罗欣发生星关系，母亲干涉也没办法，养父借着酒劲还毒打她的母亲，母女俩经常抱在一起痛哭，每次沙罗欣躲不过养父星侵的话都要服药，避免自己怀孕；
　　后来母亲想了个办法，让她寄宿出去学歌舞，才算躲过了养父的星侵，后来沙罗欣凭着自己的努力，居然还考入了宝塚歌剧团，总算离开了养父的侵扰，也离开了这个令她厌恶的家；
　　听到这里，沙罗欣拒拍性侵戏的遭遇与小妹预先的估计差不多，小妹听着太太的介绍，也非常同情沙罗欣，愤恨这个养父，已经听得入迷了，就又追着问：那后来呢？她的母亲和养父后来怎样？沙罗小姐既然考入了宝冢歌舞团，接下来我觉得他们父母应该离婚才对；
　　太太：是的，我也是这样的想法，那天晚上回来后，我俩还在聊着，很晚也没睡，我同情她的遭遇，也在追问她的养父后来怎样了？沙罗欣又打开了心扉，说道养父最后的结局.....；
　　小沙罗欣在考宝塚歌剧团期间，仇恨一直埋藏她在心底，她说她知道养父是一名长途车司机，靠运输业收入生活，养父心脏还不太好，必须长期坚持服药，她之前被养父星侵后服避孕药时，无意中发现了养父的药很像安眠药，她就偷着买了安眠药，又偷着掺进了一部分在养父心脏病的药瓶里面.....；
　　紧接着她考上了宝塚歌剧团.....；
　　她是在宝冢歌舞学校里才听到的消息，母亲在电话里哭着告诉她，一次交通警察突然来访，说养父车祸肇事死亡，经勘查，像是驾驶车辆时打瞌睡造成的.....；
　　当然，沙罗欣换药这事连她母亲都不知道；
　　小妹听后非常惊讶，这事是真的吗？沙罗欣给她的印象是那样的文静和高雅，已经脱离养父的魔掌了，怎么可能下的去手呢？
　　太太又说：这个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沙罗欣说完后又有些后悔，因此千万不要说出去.....；
　　听到太太说的这些让小妹感觉有些恶心，饭也吃不进去了；
　　太太大概是吃完了，她收拾了碗筷，坐下来神经兮兮的又接着说：沙罗欣的事我过后分析了，当时我也特意问了沙罗欣，影片中的“叔父”与她当年的养父年龄相仿，我感觉着.....；
　　太太说道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有些阴森的看着小妹，让小妹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太太接下来说：与其说她恐惧成年男性的星侵，不如说是拍摄星侵戏时她看到了“叔父”的那张脸，仿佛看到被她杀死的养父又显灵了，所以.....；
　　小妹看着太太紧张的面容，仿佛看到了沙罗欣养父那张狰狞的面目，她吓得赶快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感觉着这就像拍恐怖片一样；
　　小妹原来以为沙罗欣无非是受到家庭成年男性星侵才拒绝拍戏的，而自己家中的隐情让她无以启齿罢了，现在看来这并不那么简单，其中还有凶杀案件秘闻，这镜头以外的经历和太太的判断，甚至比影片里的情节都惨不忍睹、都惊心动魄；
　　小妹此时内心的惊恐无法形容，看上去表面那么温柔的汉斯太太沙罗欣小姐，其实心狠手辣，竟然真的“一半是天使、另一半是魔鬼”的化身；
　　此刻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不安，避免太太感觉她对沙罗欣的事多少并不陌生，小妹两只手不安地划动着沙发的布艺扶手，还是或多或少流露出心虚的情绪被太太捕捉到了；
　　小妹将话头岔开，对太太解释着说自己是中国人，太太说的事她一定会保密的，太太提到的沙罗欣等人她都不认识，她来找的远房亲戚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影片发行业务谈完后，她不会再来横滨了；
　　小妹还在故意岔开话头，像是很崇拜津田太太似的，试探着问她当年为何《摩森家族》影片没有上映？如果上映的话，她可以欣赏太太的高超演技了，另外，太太当初在影片里饰演什么角色？
　　太太兴奋的说：我演的是男主角的情妇，很难演的一个角色；
　　太太又有些伤感的答道：至于说影片没上映，她也说不清楚缘由，因为我也提前离开了剧组，影片没上映据说是投资方的美国派人来搞的，听说这个人很厉害，是个大能人，还是个女人，但后来听摄制组说，就是这个投资方的美国人把影片枪毙了，其实我觉着不怪这个美国娘们，是摄制组他们自作自受，惹恼了上帝，根本还没轮到这个美国娘们收拾他们呢；
　　紧接着太太又说，其实上帝也给我授意了，之前我从剧组那里搞到一些剪掉的片段拷贝，想等影片上映后再曝光，哪知道影片最后真的没上映，上帝已经提前出手惩罚他们了.....；
　　太太说着，获胜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妹听到这里内心一惊，天呐！看来南大西洋公司关注的拷贝泄露事件源头竟然在这里？不经意的一次遇见津田太太，竟带来了意外收获.....；
　　但转念一想，先别急，太太提到的拷贝片段是不是与汉斯家里发现的那些拷贝属于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