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物语》猹拉图斯特拉

22、鹤市（三）

　　刚刚裹上羽绒服的江安安幸福地叹气，“好暖和。”
　　“喂。”
　　身后又声音喊她，江安安吓了一跳，蹦跶着转身，却看见一个比她高两个头的少年，看着像是高中生。
　　“你好。”
　　江安安从兜里伸出手，“我是江安安。”

　　没想到伸出的手被对方轻轻拍打了一下，“蠢死了。”

　　不用鉴定了，不是好人。
　　江安安甩头就走。
　　哼。
　　她把手插在兜里，你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呢。

　　“喂喂。”
　　少年追上来，“这就生气了？”
　　“时天涯还说你脾气好，我看也没好在哪里。”

　　江安安转头问他，“你认识时天涯啊。”
　　少年也跟着停身，抱臂，头扭向另一方，“嗯——”

　　江安安凑到跟前，“那他在哪里？”
　　商乱眼神飘得高，不肯往地下瞅，“我当然知道，但是——”
　　“我干嘛要和你说？”

　　江安安臭不要脸，不，是大人有大量，她捧着脸，“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幼稚的小屁孩，糊弄糊弄他算了。
　　幼稚的小屁孩，想糊弄谁啊。

　　商乱矫揉造作地无法令人直视，他踮起兰花指，捏着强调，“不行，我看不见你的诚意。
　　艹，装不下去了。

　　商乱也被自己恶心到了，他收回翘着的兰花指，挑眉，神色冷的像是万里不化的寒冰，“想知道时天涯的消息啊，行啊，你拿什么换。”

　　江安安深深吸气，吐气，又吸气，在吐气，她不好意思的歪歪扭扭地对手指，“我什么都没有。”
　　商乱在她身上瞟了一圈。
　　江安安见对方盯着自己的布偶，连忙把布偶藏到身后，“不行，这是给别人的礼物。”

　　商乱轻笑，“那算了，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乱逛吧，小心点别死了。”
　　江安安连忙跟上，“哎，你等等。”

　　她像个小跟屁虫，又像个姥姥跟在不懂事的孙子身后，嘘寒问暖，“你冷了吗，要不要多添件衣服，姥姥——哦不，安安带你去商场啊，随便你挑好不好？”
　　商乱充耳不闻。
　　江安安跺脚，“你等等我啊。”
　　她转着圈从商乱身前走过，“我什么都没有，要拿什么和你换呢？”

　　这是远处传来极其嘈杂的声音，男人的粗喊，女人的尖叫，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和重物坠地的闷响，商乱神色不变的往前走，却被江安安拽住袖子，“前面在打架。”
　　“走，我们藏起来。”
　　风刮过，那股寒气迎面扑来，江安安不明所以的用力，商乱这才动身，江安安找了一个倒塌的支架撑起的狭小空间，她嘱咐商乱，“你先进去吧。”
　　商乱也没退让，钻了进去。
　　江安安盯着远处的火光，抱着遮挡物后钻了进去。

　　脚步声来的很快，江安安放轻呼吸，商乱轻笑 ，不高，但也吓了江安安一跳。
　　她一只手捂住自己，另一只手捂着商乱，不准他乱出声。

　　人群重重的脚步声从外面走过，夹杂着不明所以的狂笑，好像疯了一样。

　　他们疯了。
　　此时这群人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击溃了心智，随后又被无处不在的黑影骚扰着，早已分不明是人类还是怪物，这群人的中间，夹杂着几张相同的面孔，是人类的，是怪物的，他们夹在一起向前走去。

　　人群消失以后，江安安又轻轻嘘了一下，不准商乱出声，她推开遮挡物，探出身悄悄查看，那群人确实已经走远了。

　　江安安叹气，心情沉重。
　　她转身对商乱说，“好了，安全了，我们走吧。”

　　“嗯。”
　　她在保护他。
　　商乱的目光有一瞬乱了，但他哂笑自己的脆弱。

　　他跟在后面出去，身上的衣服因为钻来钻去沾了几层灰，他看向江安安，身上的羽绒服也脏了。
　　商乱不耐烦，“喂，现在温度又不低，不过稍微有点冷，你穿这么多干嘛。”
　　江安安诧异，“冷的话，不可以穿厚点吗？”
　　“但是——”
　　商乱刚刚想辩解，但又觉得这句话没错，冷了穿衣，渴了喝水，遵循生物本能的活着，不就死这样吗。

　　商乱点头，“你说的对。”
　　他就是太在乎父亲和别人的眼神，才会活的这么不自在。

　　他看着江安安梳了两条小辫子的脑袋，有些乱，江安安不明所以地回望，眼神干净而清澈。
　　商乱说：“走吧。”
　　江安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