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99当学霸炒股票》赵安雨

2、第 2 章

　　2017年8月30日

　　赵斐猛地跳上车，再次用力蹬下去，把那辆黑色轿车远远甩在身后。上老式电梯的时候她胡乱理理头发，又对着梳妆镜抹了抹粉。

　　一进家门便闻到熟悉的香味儿。父亲正坐沙发上看电视，千篇一律的股市风云，一见她进门就高兴的喊：“赶紧的，今儿可是你妈妈亲自下厨。”

　　桌上摆着个方方正正的蛋糕盒子，赵斐应了一声，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眼圈发红，神色呆滞，眼泪鼻涕把原本淡妆冲的乱七八糟，看着像个女鬼。她连忙洗了把脸，又整整头发。

　　油烟机开得很大，母亲弯着只胳膊在厨房忙活。自从十几年前摔伤胳膊，使不上力气，做饭早早改由父亲负责了，不过今天她过生日，当然不一样。

　　西红柿菠菜挂面，汤里点了香油，面上一个煎蛋，一只大虾，还有几片火腿--这是赵斐最爱的吃法。三碗面摆在桌上，中间是生日蛋糕：巧克力奶油花朵中间缀着草莓和猕猴桃，看上去相当喜庆。

　　“今年还能给斐斐过生日，”母亲喜滋滋提着筷子，“明年就是萧家的人了，人家萧冰负责买蛋糕。”

　　父亲随声附和，令赵斐心里更不是滋味。咬了一口蛋糕，甜腻腻的发苦。大概她有点沉默，父亲吃了口面，问道，“上班太忙？”

　　今天气氛这么好，自然是不能说的，可她想给父母打打预防针，犹豫一下，“我们俩吵架了。”

　　“咳，年轻人，吵架算什么？”话是这么说，父亲还是担心的问，“是不是，什么大事？”

　　她摇摇头，“就是，婚礼的事。”

　　母亲也笑起来，没太在意。“我和你爸当年结婚多简单，就领了个证，两家吃了顿饭，你爸爸骑着车带我逛了一圈，找家馆子吃了顿饭。你们现在这年轻人，动不动就酒席车队，一花十几万，人家小萧家里肯定也有想法。。”

　　小萧。平日亲热的称呼此时听起来分外滑稽。赵斐默不作声把勺子扎进蛋糕，听着父母议论着两个月后的婚事，无非母亲纠结参加婚礼的衣裳，父亲想把家里重新装修下，到时候照相摄影效果好。。

　　可惜他刚刚向她提出分手，婚礼总不能只有新娘。赵斐头脑发胀，眼圈发酸，不久之前“无法沟通，不合拍，教育背景不同”仿佛就在耳边。她觉得自己必须换个话题，想也不想脱口说：“爸，您猜我回来路上遇到谁了？”

　　父亲来了兴趣：“谁啊？”

　　赵斐突然很后悔，她应该把他继续珍藏在回忆中，悄悄守着她自己的秘密。可话毕竟不能只说半截。“水荣剑。”

　　“哦哦。。他啊。”父亲话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我们单位水总工一说起来，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人家这孩子可是个人才，中考直接考上一中，咱们省仅次于南外的高中，然后你猜怎么着？高考考了六百多分，人家直接上北大啦。”

　　“瞅瞅你陈芝麻烂谷子这点事。”母亲有点别扭，瞪了父亲一眼，“一天说八百回，谁还不知道呢。”

　　“人家水荣剑就是不含糊。从北大出来又去美国读硕士，读完硕士回北京找了家大公司，那一个月挣的钱可不老少。前几年吧，人家挣够了钱回咱们南京自己开家公司，哎呦，那可是发财了。前几天我们同事聚会，都说人家现在买楼买车，上市融资，听听，人家可是上市公司大老板，水总工两口子可是享了大福了。”

　　“多新鲜呢，人家水家有钱，上中学那会天天补习班辅导课就没停过，一节课好几十块钱呢。”母亲到底忍不住，瞅了赵斐一眼，“咱们小斐当年要是，总不至于现在这样。”

　　父母以前对自己充满盲目乐观，总说自己努力，听好老师讲课，学校教的足够用，中考高考什么的，国家总得有个学上吧？于是赵斐看着被辅导班补习课压得喘不过来气的尖子生感觉分外轻松：她有更多时间看课外书。

　　耳边父亲絮絮说着，“唉，当时我们小斐，初中前两年成绩一直不错，我还想着怎么也能考个四中。。”

　　南外是南京最好的中学，一中是全省排名前三的高中，四中是中档中学里排名靠前的。

　　这些江苏省有名的高中对赵斐而言犹如水中月镜中花：她的中考成绩只够上中专。母亲听不下去了，“你现在埋怨起孩子了，当时你怎么说的，我说不行交点赞助费，上那个三加二的专科，毕业算大专，是不是你嫌贵。”

　　当时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都被父亲压在股市里，割肉舍不得。借钱又不是小数目，一辈子服从分配吃大锅饭的父母一商量，既然孩子就这点本事，索性该上中专就去上，不行以后考成人高考，照样是专科本科学历，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碗里鲜红的大虾背弯弯的，就像赵斐磕磕绊绊的前半生。小时候不太懂事，长大进入社会才发现，大多数孩子一出生就决定了起跑线，以至于这一生跳的多高、飞得多远完全脱离不开原始家庭的支持。中专没带给她任何有意义的东西，没耐心，没养成良好学习习惯和思维逻辑，倒染上一身坏毛病，自卑，狭隘，没自信，爱发脾气。。

　　父母眼界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纯粹是自己不努力。过了三十岁的赵斐觉得现在埋怨父母毫无意义，于是默默咽下面条和蛋糕。

　　饭后照例父亲收拾，母亲看电视。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的赵斐盯着书桌上印好的请柬，墙上婚纱照，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我不是想和他挽回，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可毕竟婚期临近，怎么和亲戚交代，加上朋友同事那里，还有他送我的我不要，我送他的东西得退回来。。

　　按下通话键，过了一会才有咔嚓一声立刻挂断。赵斐手指冰冷，明白自己已经被萧冰拉黑了。大概十多年一直处于磕磕绊绊的状态，并不是没经历风雨的玫瑰花，事到临头赵斐反而有种奇特的轻松感，大不了就分手呗，总比结了婚再离婚强。

　　她这么告诉自己，茫然的打开电脑。经常浏览的晋江文学网现在流行穿越文，一大堆人纷纷穿越回五六十年代，什么当军嫂，做村花，还有就是弥补人生遗憾，报仇雪恨，虐渣打脸，人生逆袭走上巅峰。。

　　有个奇怪的念头忽然悄无声息浮现，就像脆弱美丽的肥皂泡：如果能回到过去，我要做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这问题，父母有些奇怪，赵斐随口说是单位调研。父亲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回了屋；母亲唠唠叨叨，还是老三样：“也甭远了，就回你上学那会儿，我得好好请老师给你辅导辅导功课，好歹考个高中上。咳，要说你现在也不错，钱也够花，眼瞧着结婚了，赶紧生个孩子，我还能给你带带。”

　　从柜子里翻出老相册，赵斐靠在床头一人高的大熊公仔上，慢慢找到童年时的自己。七八岁年纪，双马尾辫扎着红蝴蝶结，脸上满是泪水：红裙子全湿了，旁边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水荣剑--那时他就高出她大半头了。

　　记得是父亲单位组织活动，她美滋滋跟着爸爸，遇到水总工程师家的水荣剑。其实大家住得不远，早就认识，那天去湖里划船，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水荣剑比他们大点，不想带着几个小女生，想跑出去和哥们单独划船玩耍，临阵脱逃时船差点翻了，她特意换的新裙子都湿透了。

　　第一次穿呢。她哭哭啼啼的，惹得水总工过来拍了儿子一巴掌：“人家比你小好几岁呢。”

　　赵斐有点得意，小声叫他“剑人！”乘着大巴车往回开的时候，她昏昏欲睡，忽然看到坐在斜对面的水荣剑用口型说“小土匪。”

　　交往三年谈婚论嫁的男友薄情寡义，倒令赵斐怀念起大部分时间活在回忆里、刚刚重逢的水荣剑来。他比她大好几岁呢，看着可不像将近四十，一副意气风发的商界精英模样。

　　她回忆着刚刚分手时他的目光，显然也是带着惋惜和留恋的。

　　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想法慢慢浮出水面：他。。也喜欢过她吧？如果当年。。自己努力一点争气一点。。考上大学。。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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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蛋糕：我也是黑森林！我有草莓和猕猴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