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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人出现的第十一天 ...

  •   “驾!”

      官道上林荫遮蔽,明明已是季春时节,宽敞开阔的田园阡陌上依然有股子寒风,看惯了城里喧闹温暖的街道,出来后免不了还有些不适应。

      阿秋是妖不会轻易难受,陆之道也不是娇弱的公子哥,唯一觉得难受的,只能是躲在车厢里的二世祖魏留徊了。

      “阿……阿嚏!”没错,两个时辰前从小树林里溜下来拦车的黑衣人正是让陆之道避之不及的魏留徊,这会子正躲在毯子里头瑟瑟发抖。

      “让你不要跟来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外头传来陆之道的劝慰:“我可不是你娘,冷了让你添衣,饿了给你送饭,你若是觉得受不住趁早离开!”

      魏留徊却是不理:“我不管,你们去哪儿我都要去!离了家里我还能饿死不成?也是今天急着出来,只顺了个披褂,可银子我没少拿啊!都在我胸襟里藏着呢!”他拍拍胸口,从车里钻出半个身子:“有银子在什么没有?真以为我傻啊?”

      “谁让你出来的?”陆之道侧眼见他脸上煞白,立时冷了声。魏留徊越发心虚,瑟缩着退了进去。

      忐忑了半晌,魏留徊只听见一阵策马扬鞭,感觉车轱辘加速转了起来。

      “我若是见你有半点不听话,自不会再管你。”陆之道终于是松了口。

      魏留徊听了免不了一顿保证:“当然当然!我保证不添乱,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拍马我绝不捉鸡!你前头采买我身后挑箕,你出门涉险我寸步不离!”

      此话一出,陆之道还没张口,一旁静默半晌的阿秋却是忍不住了:“用不着用不着!你少说几句胡话陆哥哥就心满意足了!”

      陆之道却不是真愿意这小子留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先让他吃点苦头,再与魏府去信一封,不信他赖着不走。说白了,这小子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不去读书。

      这样一想,陆之道赶紧加快了行车的速度,方才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到下一个城镇,若是不能只怕过了今晚魏留徊就要不好了。

      随意在车上用了些干粮,又接着赶下午的路。阿秋和魏留徊都有几分疲惫,已经在里头睡着了。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烟,陆之道却不敢放松分毫,毕竟也不是只有人才有害人之心。

      ***

      落日消失之前,终于在前头看见房屋的影子,离得近了发现竟然是一家茶酒馆,后头还有不少甸房,可食可宿,再好不过了!

      “吁——”拉住缰绳后马儿打了几个响鼻逐渐停下,陆之道也跳下马车牵着往里头走。

      这家茶酒馆倒是阔气,前头的门面就有小两层,外头搭开的凉棚下桌椅也有十来套,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店家?店家可在?”见外头没人,陆之道高声喊了喊。

      过了片刻,里头终于出来个人,是个四十多岁有些佝偻瘦小的男人,衣帽倒是整洁:“哎呦郎君辛苦辛苦!是吃茶啊还是住店?”

      “都要,不过还是先上些茶水,赶了一天的路。”陆之道见他老实知礼,也多了几分笑意:“这马也劳烦带下去喂点草料。”说着已经掏出二两碎银丢了过去。

      “哎郎君放心,方圆几十里就数我李大家的茶水最甘甜!您稍作休息,饭菜随后就上!”

      “有劳了。”见车厢里的两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陆之道只好转身撩开车帘喊了两声。只是自己话音刚出口,后头就传来李大不耐的斥责声:

      “吃吃吃就知道吃!外头来人了也不出去迎一迎!我养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去牵马上茶!”紧接着一阵乒乓作响,又有两个小二模样的人出来。

      陆之道一眼就注意到其中一人巨胖无比,黑衣黑面,依稀瞧出来是个女人。另一个浑身花衣的男人瘦瘦高高,脸上无肉,唇齿突出看着有几分刻薄。

      陆之道以为这两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下意识觉得这是家黑店,有些警惕地不敢靠近。只是这两人都像没看见陆之道这人似的,胖女人过来牵马,瘦男人兀自擦着桌子。

      李大端着茶水出来看见陆之道的反应不禁有些羞赧:“叫郎君见笑了,店里只有这两个不中看的傻子得用。丑是丑了些,但是能干活,也不枉我捡回来养他们一场!”一句话就将怪异的场面解释了个清楚。

      “原来如此,”陆之道也未察觉到不妥的气息,于是松了手接阿秋和魏留徊下来:“李掌柜这是善有善报啊。”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好过我孤家寡人孤苦伶仃的守着而已。”放下茶壶李大又问:“郎君有事叫我李大就行,只是不知您怎么称呼?”

      “我姓陆,”随口回了一句陆之道又叮嘱魏留徊小心一些:“脚下有些虚,可是发热了?”

      摸了摸魏留徊的额头,发现真有些烧,陆之道下意识蹙眉,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去给他弄药去?

      “哎哟这位小郎君看着该是染了风寒,陆郎君咱们进去吃,晚上外头风大!”

      折腾了会儿,等真坐上了桌,外头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陆哥哥,咱们这是在哪儿?”阿秋已然饿了一路,这会儿含着饭菜口齿还有些不清。

      陆之道想起了上坡之前插在路边的石碑:“似乎是定阳。”

      “定阳?听着挺大的一个城,怎么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这个陆之道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正要拿出地图查看,正巧李大从后厨出来:“这儿是定阳亭,离定阳城里还远着呢!若是连夜赶路,怕是要天亮才能进城咧!”他手上还端着个碗。

      “来小郎君,喝了这碗药,今晚好好睡一觉也免得明日头疼风寒。”

      “等等!”陆之道拦住这碗,轻嗅了嗅,确认是伤风驱寒的才递给魏留徊。转头对着李大道:“药不能乱喝,还是谨慎些好。”

      “应该的应该的!出门在外确实得多个心眼,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唬了过去,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李大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回到柜台后去了。

      见他这样坦诚,陆之道倒不好再多怀疑,只说起了方才的事儿:“掌柜的刚才说这里离定阳城还有一晚上路程?”

      “是啊,定阳城偏远,就在这周围设了个驿站,因为山头上有个望风亭,行来过往的就以定阳亭来称呼此地了!”

      “如此说来,掌柜这店里的生意该是不错的,毕竟周围也就独你这一份。”

      “陆郎君可想差了,只我一家不假,可这路上来往的人也不多啊!见到您几位之前,我这店里可是三四天没见着活人了!”

      “咳咳!”也不知是不是想多了,魏留徊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一个不慎一口饭就噎在了喉咙里。

      “吃个饭也能噎着?”阿秋咽了咽,给他倒了杯水。

      “我吃好了,想先去睡。”等缓过劲来魏留徊便感觉有些撑不住了。陆之道知道吃了药得闷一闷,于是起身送他回二进的客房里休息。

      等他再次回到堂里的时候,见原本柜台后的李大也不见了,随口向阿秋问了一句:“李掌柜呢?”

      “外面好像又来了不少人,李掌柜出去迎了。”

      陆之道闻言抬眼果然见外头已经亮起了灯,确实聚了不少人,车马喧啸似乎是经商的马队。

      有人往堂里头打量了几眼,见有两个人正在吃饭,转头就让李大将饭菜上到外头。

      阿秋有些好奇地望了两眼,却在被陆之道提醒了一句毋要妄动后乖巧地不再多看。

      外头的人吃吃喝喝倒是自在,刚开始还顾及旁人没有喧哗之声,后来估计是有人喝大了,有些话自然就飘到了堂里。

      “大哥!咱们今晚上要不就别赶路了!黑灯瞎火的多遭罪!你说说咱哥几个都多久没睡个好觉了?”这汉子一说这话,又有几个附和的声音,显然是赶路累极了。

      然而那大哥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断然拒绝了:“此地不可久留,就这一个晚上了,咬牙撑过去!”

      “可兄弟们熬不住了啊!正好遇上这么些个甸房,左右也不急着交货!”

      “我说赶路就赶路哪儿这么多废话!”那大哥这回却是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厉声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嚷嚷着过夜?这两年定阳亭不明不白没了的人还少吗?你若真想丢钱丢命尽管在这儿歇!”

      陆之道听了这话手上下意识一顿,侧眼盯向正在拨弄算盘的李大。李大有所察觉抬眼笑道:“陆郎君别误会,他们说的可不是小店,而是定阳亭的驿站呐!”

      “怎么说?”

      “唉,”李大先是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说的,郎君几位只是路过最迟明早就走了。我这店里还算安全,有什么不测也不会落到几位头上。既然他们说起了这事,我也不瞒着郎君。”

      伴随着外头的喧闹声,李大说起了定阳亭的奇事儿……

      大概是自两年前,定阳亭驿站便开始有人离奇失踪,这些人有的是巡查赴任的官员,有的是行商往来的马队,或许还有诸如游侠旅客的人物。这些人无不是在驿站歇宿之时没了踪迹,钱财尚在,便是人影子彻底没了。

      官府也曾查过,但无不是无功而返。早一年前京城里还来了位大官,说是彻查此事,结果一年多过去还是毫无进展!这一带往来的百姓大多谈定阳亭变色,只是这里的官道连通巡遏两州实乃要道,还是有不少商队会冒险走这一遭。

      陆之道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在,这会儿听了解释才有几分恍然,难怪下午赶路都没有见过其他的车驾行人。

      “我本不想让几位忧心害怕,谁知道还是说了。”李大摇摇头:“若是陆郎君心中依然疑虑,不如与外头的商队一块儿走吧!好歹有个照应。”

      外面的嘈杂声忽然近了,是那商队已经酒足饭饱,等过来结完账果然开始清点车马重新上了路。

      “陆哥哥,咱们不走吗?”等商队彻底远去,阿秋好奇地回头问道。

      陆之道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怯懦,忍不住捏了捏她:“你不怕吗?”

      “有陆哥哥你在有什么好怕的?”阿秋小巧的鼻头微皱。

      “那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陆之道嘴上虽然不说,睡觉之前却在他们两人房里动了些许手脚,若是有什么异动他也能立即知晓。毕竟夜路凶险,没什么比不变应万变更稳妥的。

      ***

      一觉天明,昨日的夜晚竟是意外的平静。

      魏留徊过了一晚上也没有再发热的症状,倒是让陆之道放心不少。几人吃了早饭就从茶酒馆里离开了。夜路需一晚上进城,想来白日里只需要半天余便能赶到了,陆之道也不着急。

      正慢悠悠地赏着空中漂浮的野杏香,冷不丁眼里忽然撞进了一行车马。起初陆之道还以为是终于碰见进城的人了,等近了才发现这马队的奇怪,竟是没有一个赶车的人!

      暂停了马车,陆之道下来敲了敲其中一个车厢,确实无人。他下意识就想起了昨晚上遇到的商队,这车马实在眼熟得很。

      “陆哥哥,怎么了?”阿秋也跟着下来了。

      “你看看,这是不是昨晚的那个商队?”

      阿秋闻言仔细在车厢外闻了一圈:“没错,是他们!真是奇怪,怎么将车马都丢在这儿了?不是说进城的吗?”

      陆之道正要说话,忽感腰间一阵颤动,是他的察查司印。紧接着便察觉周身有不少气息被吸了进去。

      因着怨气稀薄,陆之道自己没有察觉倒是让它发现了。看来,昨晚上李大说的不见得是假话。

      想到这里,陆之道立刻上了马车:“走,我们回茶酒馆!”

      “回去?为什么?”魏留徊也钻出来问道。

      “要下雨了,回去避一避。”

      魏留徊抬眼望了望头顶,确实见了两片低沉的黑云,嘀咕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下就下?”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儿?你这个倒霉鬼!”阿秋听见这话,随口嘀咕。

      这回魏留徊倒是没听见,不过陆之道却有些不虞:“阿秋?”

      阿秋吐了吐舌头,颇有些心虚。

      几人回到茶酒馆没多久,瓢泼大雨果然立刻就下了起来,李大直招呼几人进去喝茶。

      陆之道有意与他说话,可是刚坐下没多久,就隐隐听见一阵雨中策马的踢踏声。顺着官道望去,就见一队官兵从雨里疾驰而过,直往进城的方向而去。

      十几号人胯|下皆是高头大马,身披甲胄。其中一匹黑马尤其健硕,便是在雨中那眼睛也极为有神!陆之道心中好奇这马主人究竟是何模样,可抬眼的功夫那人就隐进了雨帘里,只映出宽檐斗笠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这马,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 作者有话要说:  诶?我的笔呢?
    窗沿上,你驱鸟忘了拿回来。
    ……
    诶?我的印章呢?
    斗橱左边第一个抽屉,昨晚上放进去的。
    ……
    诶?我的……
    书架顶格第三个书箱。
    ……
    (沉默)我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沉思)你记得我在哪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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