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命犯桃花也犯贱》妖不知

92、再近点

　　整个上药过程出奇地顺利，慕青时难得地没有开腔打击，喷雾的动作熟练而麻利。
　　苏念也识趣地没有主动嘴贱，安安静静地站那抬头假装数星星。
　　就是有点冷。

　　慕青时说出“好了”俩字时，苏念如蒙大赦。
　　他一边把衣服往回套，一边问：“我背上是不是也有很多？瘀青。”

　　慕青时嗯了一声，没有展开详细描述，只是兀自在火堆旁盘腿坐下，垂下眼帘，看势要闭目养神起来。
　　“睡吧，明早再赶路。”

　　“……”我都睡了一天了。
　　苏念现在精神拌擞毫无睡意，但看着对方那架势，自己又不识路，除了照办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刚打算在慕青时对面坐下，慕青时却突然睁开眼睛，透出两点寒芒。
　　苏念心口莫名憷了一下，好不容易把“又”字吞下去，问道：“……怎么了？”
　　又怎么了？？

　　慕青时朝他勾勾手指，拍拍自己的背，示意他坐到自己身后。

　　？？
　　苏念一头雾水，只得坐到慕青时身后，问：“这样？”

　　“近点。”

　　苏念照他的意思往后挪了挪屁股。

　　“再近点。”

　　苏念迟疑了一下，又挪了一寸。
　　离慕青时还有一拳之隔。

　　慕青时略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直接往后挪了一点，直接贴着他的背坐下。
　　“就这样，靠着睡。”

　　“……”你确定？
　　老实说，苏念是极不情愿的，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推辞，只得僵硬着后背默默接受背靠背的现实。
　　这样的感受，既陌生，又别扭。
　　他想不通平时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慕青时怎么突然之间会主动凑近。
　　明明平时不小心多看一眼还一副受到了冒犯的姿态。
　　——算了，烦心的事多的是，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浪费脑细胞。
　　至少这样背靠背还是有点好处的，慕青时的体温比苏念的高，在这样的寒夜，苏念是热传导的受益者。
　　身后的肩背宽厚坚实，隔着几层冬天的衣物，仍然能隐约感受到强健的体魄下那充满生命力的脉搏和心跳。
　　苏念不无欣羡。
　　确实……有点暖。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像这一个多月以来这样频繁地感受别人的体温。
　　不喜欢。
　　但，也并非特别排斥。

　　淡淡的树木般的清新气味在空气中若有似无地弥漫着。
　　那是慕青时身上独特的味道。
　　自然而然地融合于空气中，渐渐将苏念笼罩。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味道着实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神经。
　　闻着……很舒服。
　　……难道是沐浴露之类的味道吗？
　　苏念好奇极了。

　　背后的人没有再发出声音，苏念不敢妄动，也没有发问，只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抬头开始数星星。
　　这是目前他仅剩的娱乐。
　　小时候，他最喜欢趁大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到窗边数星星。
　　……这些星星，多自由啊。
　　比起总是固定出现、像是每天按时打卡上班的日月，他更喜欢这些捉摸不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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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将苏念从睡梦中唤醒。
　　他揉着眼睛略有些惊讶地想，我睡着了……？我竟然还能睡着？
　　什么时候睡着的？
　　数到9000颗的时候？还是……

　　背后空荡荡。

　　抬头，慕青时正蹲在前面不远处玩草。
　　他把一小片不知名的草叶摊在手掌心，似乎在观察它的脉络。

　　苏念慢慢起身，边打呵欠边朝他走去：“早。”

　　慕青时头也不抬：“吃的在那里，你自己先垫点，一会开始找路。”

　　苏念环顾，看到刚刚自己坐的地方旁边放在着干粮和水，便走过去捞起，嚼了几口，混沌的脑海渐渐清醒，反应过来：“找路？我们为什么不走原路？”

　　“原路没了。”慕青时缓缓道，他抬起眼，眸中深不见底，“昨天发生了一场地震，山上的路都改道了。”

　　苏念用一种‘又想耍我’的眼神看回去：“什么地震？”昨晚他说地震的时候已经很扯了，刚刚自己环顾了一下四周，土地平坦草木葱茏，哪里有地震的痕迹。

　　“只能说，”慕青时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震。”顿了下，他把手里的草叶子丢到地上，带着嘲意瞟了瞟苏念：“……知道什么叫地震吗？”

　　啧。
　　“……”苏念就了口水把干粮往下咽，一脸纯真，“不知道。”
　　在对面逐渐加剧的鄙夷视线中，他这才举了下手，说道：“地壳运动。”

　　“通常我们谈论地震更多的是讨论它的影响，比如造成多少人员伤亡，多少财产损失，以及地质变化有多大……因为在人类聚居地发生地震通常都会带来一定的灾难，而且这些灾难往往是不可逆的。但是，”慕青时站起身，看向山下郁郁葱葱的草木，“这里不一样。”他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准确的措辞，“这里的……山地，或者说是土壤，会自我修复。”

　　不等苏念插嘴，慕青时继续解说道：“在发生小幅度的地震后，这里山地的表层土壤会发生轻微的位移，开裂或是塌陷。但这些开裂或塌陷的地壤会迅速合拢，就像人的皮肤受伤后会结痂一样自我修复。所以从表面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里的地震幅度小时间短，人站在非地震区域甚至感知不到这场地震。”
　　他指了指下面从草木间若隐若现的一条山路，道：“那条路，原来不在那里，昨天我们经过它的时候，它的位置应该在山的西侧，而且也没有现在这么直。”
　　以他对路的识记能力，他绝不会记错。
　　那条路上还依稀可见一行人走过时留下的杂乱脚印。
　　昨晚夜黑路远，他并不能确定。但今天早上观察了一圈，他已经推测得差不多了。

　　苏念消化了两秒，忍不住开腔：“那倒不如说，山体在地震的过程中发生位移或裂开，又在持续的余震中合拢……”

　　慕青时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哪里一样了。
　　“你用‘修复’这个词，就赋予了它主观能动性，这是一种……嗯，拟人修辞。”苏念一时语文科代表上身，“而我的描述，是一种客观现象。”

　　慕青时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主观能动性？”

　　得……那就当它有吧。
　　苏念认输。
　　他无奈地眨眨眼：“那你能不能问问它，我们怎么从它身上下去？”

　　慕青时挑眉：“嘴巴长在你自己身上，想知道自己问。”

　　苏念索性蹲下来拍拍地面，指着慕青时的侧影小声道：“阿山，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慕青时差点笑出声：阿山？
　　“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嘲讽间，慕青时已经背上包转身大步流星往下迈开，只留给苏念一个背影。

　　“哎哎哎。”苏念从地上蹿起，腆着脸追了上去，“我这是怀柔战术，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