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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桃花相送,情愫暗生 ...

  •   成致雪回到北苑时,成致远早已正厅等着她。
      “情况如何?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成致雪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
      “她还是很抗拒我。不过,我确信她就是阿音。“
      “嗯,秦安里也跟我承认了,当年确实是他带走了阿音。”
      成致远瞥了一眼她脖子上没来得及盖住的红印,笑道,“辛苦皇姐了。”
      成致雪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好意思地把衣服往上提了提,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他说这是阿音让他这么做的。当年阿音的情况如何你比我更清楚。阿音当时是想着若是治好了病再回去找你也无妨,若是治不好了,也不想死在你身边,免得这辈子你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忘不掉她。所幸西灵皇医术高明,竟能起死回生,阿音身上那么多的毒都让他给解了。”
      “那为何阿音如今完全忘了以往的事?”
      “还不是因为西灵皇。他觉得阿音受了这么多苦和你脱不了关系,他不希望你和阿音继续纠缠下去,干脆让她忘了以往的事,他也好给阿音找一个良配。”
      成致远拳头紧握,心里也是一阵悔恨,西灵皇说得没错,阿音会变成今日的模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
      “难道你就不好奇阿音的娘亲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东溟?”
      “我手下的人查到阿音出生的时候,相府里还有一个妾室也是在那天生了孩子,只不过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而那个妾室也因为难产而死。”
      “那个妾室不是旁人,就是秦安里和阿音的娘亲,也是北域真正的公主宫韶灵。”
      成致远眉头紧凑,“怎么回事?”
      成致雪便把秦安里所告诉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成致远,包括他母妃的真实身份以及宫韶灵和陈灵为何会互换身份、宫韶灵为何会出现在东溟并且阿音是怎么成了西灵公主。
      成致远听完之后茅塞顿开,也终于想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终于明白母妃为何会成为明月楼的楼主,明明三尼从未与北域皇室的人接触过,又怎么会认识身在宫中的北域公主,原来竟是如此。母妃,果然不是寻常人。
      成致雪看着成致远一脸沉思的样子,问,“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忘了也好,前尘往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辛苦了。如今重活一次,我希望她能够过得轻松点。”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该是我的人,怎么也逃不了。”
      成致雪也笑了,“三年了,终于能看到你笑得这么轻松。”
      “皇姐何尝不是得偿所愿?”成致远也能看得出他的皇姐今夜整个人看起来都容光焕发。“初夕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秦安里说?她终究是西灵皇室的血脉,与常人不同,更何况初夕这个样子难免不会伤到人。”
      “为什么要我说,他自己不会发现吗?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女儿都认不出来,那他这个当爹要来何用?”
      成致远扬了扬嘴角,眼中有一丝不怀好意,“也是,该让他吃点苦头,不然对不起皇姐。”
      姐弟俩的计谋就这么说定了,殊不知那头的秦安里也在算计着成致远这小子,看得是谁掌握的筹码比较多。
      翌日,成致雪带着红菱等人去熟悉第二天的宴会事项,同样地把初夕和成致远留在北苑,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拜访不拜访,不过是想要来这院子拿点东西。
      秦洛音一进门先看到的是一个戴在白色手套的孩子在地上玩沙子,而大人则是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看书,好一副闲情逸致的画面。
      初夕看到在门外徘徊的秦洛音,跑到成致远的怀里,“舅舅,门口,姐姐。”
      成致远放下手中的书,抬眸一看,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连忙招呼秦洛音进来,“公主在门外站着做什么,进来喝杯茶?”
      秦洛音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个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玉木。
      初夕站在成致远的身侧,甜甜地叫了一句,“姐姐好。”
      秦洛音低头看了看初夕,心头划过一阵开心,蹲下身子和初夕平视,“小妹妹好,这么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初夕笑了笑,“初夕,叫初夕。”
      成致远开口纠正,“初夕,不能叫姐姐,要叫姑姑。”姐姐,这辈分岂不是乱了。还好东溟境内孩子一般称呼和父母同辈的女子为姑姑,与阿音的身份倒也符合。
      初夕乖乖听话,又叫了一声,“姑姑好!”
      秦洛音看着初夕一直牵着成致远的手,先前也不知道东溟的公主也随他一同前来,便以为这是成致远的孩子,“没想到王爷的孩子这么乖巧,想来王爷教导有方。”
      成致远见秦洛音误会,连忙解释,“初夕是我的外甥女,她娘亲是我皇姐。”
      身后的玉木微微皱眉,太子和东溟公主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若是公主带了个孩子还和太子在一起,恐怕朝廷上下可不会轻易答应。
      “哦。”秦洛音随意答了一句,谁的孩子都好,反正又不是她家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公主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昨日我来是想要摘点桃花的,没想到打扰了王爷。今日再过来一次,想问问王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摘点桃花。毕竟如今你在这北苑住着,这地方暂时也算是你的地盘了。”
      成致远想起昨日二人相见的情形,确实是他反应过度。没想到阿音就算忘了过去所有的事,对桃花的喜爱还是一成不变,看来还是得多亏这桃树,让他们二人有更多的机会。
      “这有何难。只不过上树太危险,公主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替你摘。”
      秦洛音想了想,自己的腿确实不能再折腾了,便点了点头,“有劳王爷了。”
      成致远运功一个纵身跃上桃树,直往高处去,给她挑开得最艳最饱满的桃花。待他摘了一大把之后,往下一看,初夕不知何时把手套摘下,而秦洛音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初夕小手。
      成致远一想到初夕那异于常人的本事,心中一惊,恐怕她会伤着人,连忙扯下一根小树枝往二人中间扔去,玉木眼疾手快,见似乎有暗器射来,连忙将秦洛音往后拉了一把,口里直喊,“公主小心。”
      秦洛音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埋在土里的树枝,有些恼怒地看着纵身跳下护在初夕身侧的成致远,“你有病啊?”
      成致远板起脸道,“不要碰她。”
      初夕也被成致远这副模样给吓到,小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角。气头上的秦洛音没注意到初夕,反倒是在她身后的玉木注意到初夕小手拽住成致远衣角的那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冰。
      这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灵人,玉木怎会看不出这孩子的特异。近百年了终于出现第二个有御冰术异能的人,只是这孩子在外头使用灵力,为何皇上和太子等人都毫无察觉?不管如何,此事必须要禀告皇上再做定夺。
      “公主,你不是说还要去看宫太子的吗?”
      经玉木这么一提醒,秦洛音才想起来到这儿重要的事,不想再和成致远多做计较,直接伸手道:“花给我。”
      “这花,你是要送给宫凌岳?”成致远握着花枝的手紧了紧,他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吗?
      秦洛音怒,“不给就算了。我自己摘总行了吧。”
      成致远最终还是把花递了出去,虽然不满她把花送给宫凌岳,但是一想到她为了摘花会受伤,他又舍不得。
      秦洛音迟疑地接过花,僵硬地说了一句,“谢谢。”
      成致远颇为黯然道,“以前你从来不会对我这般急言令色。”
      秦洛音愣了一下,晓得他又是透过自己想到了自己的王妃,心中更是不满,“如果王爷再这样胡说八道,下次可就不是急言令色,直接上来就是拳打脚踢。”
      成致远不怒,反倒笑了起来,伸手搂过她的细腰,把她贴近自己,看着她慌张的小脸道,“我倒想见识一下你是怎么个拳打脚踢。”
      印象中,秦洛音从未与哪个男子靠的这么近,对方温热的气息直扑脸上,酥酥的,麻麻的,让她脸上一阵烫红,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成致远就立马松手。
      秦洛音红着一张脸,骂:“你有病啊。”
      “对,相思病。”
      “……”秦洛音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抱着花转身就跑,那样子倒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成致远心情大好,他从未见过阿音的脸上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以往的她都是稳重、隐忍,情绪从来不会轻易外露,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都要想过眼前的人合不合适才会愿意把最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现在的她再也无所顾忌,哭笑打闹,所有的情绪都可以展露无遗,不再需要婉转着心思。只有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爱、足够的安全感,才能展现出这种无拘无束的姿态。看来阿音这几年离开他果真是过得很开心。
      等秦洛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成致远才蹲在初夕身边,温柔地安慰她,“吓着我们初夕了,对不起。”
      初夕的眼睛闪闪着泪光,虽然她还小不懂事,但也知道刚刚舅舅是真生气了,是因为她不戴手套就想去摸那位姑姑。“冰冰,怕——”她还不会表达,却能看得出她一摸所有东西都结冰这件事是不好的,她也害怕有一天娘亲和舅舅会因为这件事而不要她。她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摸到任何东西了,除了娘亲和舅舅,她也没有直接接触过任何人,以后她是不是都会这样了?小初夕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成致远抱起初夕安慰道,“初夕乖,别哭,等找到你爹爹就好了。”
      初夕听了这话哭声慢慢小了,化哭泣为抽泣,最后开始打起嗝,虽然还是不知道爹爹是什么,但是舅舅说找到爹爹就可以治好这冰冰的手,那爹爹肯定是个好东西。
      还在成致雪身边围着转的秦安里此时此刻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女儿的眼中只是个东西而已。
      ……
      另一边,秦洛音拿着成致远给她摘的桃花兴致勃勃地跑去找宫凌岳,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成致远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一直纠缠她的鳏夫,跟她关系不大,自然而然也不会太在意他。
      宫凌岳坐在书房的案前,看着秦洛音手里捧着一把花,嘴角带笑,眉眼之间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一步步地朝他走来,心底也不由地高兴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姑娘家的笑容是如此干净明亮不带一丝杂质,自然而然的,也没有喜欢一个人的亮光。
      “怎么了,何事这么高兴?”宫凌岳噙着一贯温柔的笑容看着她。
      “表哥你看,这桃花好看吗?”
      宫凌岳的手指抚过娇艳欲滴的花儿,嘴角虽然还在笑,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好看。”
      秦洛音却捕捉到了,敏锐是她多年谨慎生活留下的特性,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退化,“可是表哥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有的事。”
      秦洛音见宫凌岳不愿答,倒也不问,低着头用手指头拨弄着花骨朵。“表哥不是说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盛开的桃花吗?我这么辛苦地摘来给你看,你却不是真正的开心。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宫凌岳站起来,接过秦洛音手中的花,把它插在桌上的一只白玉花瓶里,轻轻整理几下,背对着秦洛音,过了一会儿装作漫不经心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看不到。”
      秦洛音心急地跑到宫凌岳面前,问:“看不到?表哥的眼睛怎么了?”
      宫凌岳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秦洛音,有些落寞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整日只穿白衣衫?”
      秦洛音想也不想,“表哥穿的好看。”
      宫凌岳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自一出生就看不到彩色,我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所以再娇艳的鲜花也我的眼里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因此,从小到大,他都一直被其他兄弟欺负着,就连他的母妃也因此遭受非议,被人说生了个怪胎,父皇对母妃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最后含冤而死。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一切,对所有欺负他的人都和颜悦色,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姿态,降低所有人的戒心,加之他的母族已被灭国,所有人皇子都不相信他能构成任何威胁。他只需稍稍使计便让那些为东宫之位争得脸红耳赤的皇子自相残杀,他便可以坐收渔利,至于那些确实不长眼的,他也绝不会放过。母族虽然被灭,可那些留下来的人可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成了他手中最有力的黄牌,凭着这股不为人知的力量,他所向披靡,稳坐太子宝座。多年的杀戮也让他练成了一颗冷血的心,所有人在他眼里都被归为有用的、没用的。
      秦洛音一脸心疼地捧着宫凌岳的脸,问道“这么多年来,表哥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宫凌岳愣了愣,是啊,这么多年来,他确实过得很辛苦,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过得好不好,北域自古以来就是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向来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好与不好的问题,说了,也没有人会心疼,因为这里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简单甚至粗暴。
      他覆上秦洛音的手背,“习惯就好。”
      “别呀,不开心得说出来,找个人分担分担才好的。”
      “找你可好?”
      “行啊,表哥愿意相信我就好。”
      宫凌岳的手覆上桃花的花瓣,“虽然我看不到桃花的颜色,不过看着你开心的样子我就知道这桃花一定很好看。往后只要你笑,我就能想象出桃花又多好看。“
      “爹说我面若桃花,看来这话不假。”秦洛音一只手举高,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给宫凌岳弯身行了个礼,“能得太子殿下的欢喜,是我荣幸。”
      宫凌岳笑着摸了一把秦洛音的头,“古灵精怪。”这一次可真是实打实地从心底里笑出来。
      “表哥这样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宫凌岳心头某处地方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笑得越发地温柔,“也就在你面前才能笑得这么轻松。”
      “那我就一直陪在表哥身边,这样表哥就可以常笑得这么开心了。”
      “嗯。”宫凌岳知道他这笑不会常有,也仅仅会是留给秦洛音一人。
      他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真心笑了,是从母妃死去之后吧,他的世界里就真正只剩下黑白灰。纵然以后还是一样单调,但有了阿音,他的世界里又多了一抹亮色,所以他一定要留住她。
      秦洛音不知道的是,她这不经意间的一笑竟成了某人一生中挥之不去的梦境。每每当她想起有一个人为她执念成魔,她就愧疚不已,只道当时太年轻,随口许下诺言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那时候她总觉得未来好像离她很远,什么都看不到,只顾着恣意放纵,根本没想过生活早就为她的一切标出了明码实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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