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之音》小生大琳

84、旧事重提，查出真相

　　成致远把查到的东西拿给秦洛音看。秦洛音也是一脸的愤怒，没想到自己当年所遭遇的一切竟然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好的了。难怪当年那个陈老板只是囚禁她，摧残她的意志，却从未曾想过要她接客，看来不是不让她接，只是不想让她见人罢了。
　　“还有你来城主府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派人过来了。幸得玉木来得及时，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以牙还牙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可是桃子那边……”
　　“罪魁祸首不该是成致峰吗？”
　　“所以你是要放过林世准吗？”
　　“看在桃子的面子上，我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不给他点教训，恐怕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都依你！”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之后便坐等晚上的到来，直接就把人绑到了成致远的院子来。
　　冷明拉起套在林世准头上的布袋，让他重见光明。
　　林世准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心中已然明了，可脸上还是继续装傻充愣，“不知道王爷和公主这么晚请在下过来所为何事？”
　　秦洛音不得不承认，林世准确实不像那种愿意卑躬屈膝、愿为走狗的人，哪怕他现在被绑着跪在自己面前，头发凌乱，一身狼狈，却依旧挺起胸膛，淡然处之，丝毫不因为被人如此对待而变得慌张和恼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和平日别无两样。若不是明月楼仔细查，也不知道他竟和成致峰有所勾结，当年竟然派人如此对她。她自认一向小心谨慎，所有麻烦的事能避就避，没想到最终还是碍了那些人的眼，作为一个相府的小姐，配的还是一个有些痴傻的夫君，怎地就值得那些人步步紧逼了！
　　“城主大人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今日这一出所为何事？”
　　“在下真的不知王爷此举到底是何意了，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讲清楚，大晚上这样折腾不嫌累吗？”
　　“招呼城主大人又怎么会累呢？”
　　秦洛音有些不耐烦，这话转来转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说吧，你是和成致峰之间是怎么联系的，他还要你替他做些什么？”
　　林世准轻笑一声，“公主这话是何意，在下可从来没有见过贤王爷，又怎么会有什么联系？”
　　成致远掏出一封信，“没见过不要紧，认识就好了。”
　　林世准看了一眼成致远手中有些泛黄的信封，双眼微微一睁，很快又镇定下来，“没想到王爷如此神通广大，竟然把家父的信也给找了出来。”
　　成致远手中的信就是林世准的父亲写给赵家前任家主的承诺书。当年林父不过是越京的太医院的一个小小的官员，和林母十分恩爱，只是两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还身染恶疾，林父打探到赵府有一味药可以治好林母的病，便上门求药。赵家的家主还算和气，立马就把药给了林父，林父感念赵家家主的好，便自愿纳入他的麾下，替赵家卖命。
　　后来林父因为医术了得，一直升迁，赵府也因此接触到不少宫中贵人的身体状况。十五年前突然离开了皇宫，来了河州城，后来凭着本事当上了河州城的城主，再后来突然就去世，留下了尚是少年的林世准。
　　再后来，赵家的人拿着自己父亲的信物过来找他，他才知道父亲给林家签了一张三十年的卖身契。还得知缠绕自己多年的寒疾只有赵府的药才能根治，无论是为了还父亲的债，还是为了那能够治愈寒疾的药，他都不得不听命于赵家，也就是如今贤王成致峰的母家。
　　“没想到城主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父亲已经去世多年，竟然不忘完成父亲留下的麻烦。若是本王定然就当此事不存在了，屈居人下、受人指使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不是吗？”成致远停了一下之后继续谆谆善诱，“更何况你看我的二哥是个值得效忠的人吗？”
　　“值不值得自有林某人的一番判断，王爷并不是在下，又岂能体会在下所想？”
　　成致远虽然从林世准的房间里找出了林父的“卖身契”，却不知道他关于他身上寒疾解药意识，只当他愚孝又愚忠。
　　秦洛音忍不住开口：“你这样做有想过桃子的感受吗？”桃子把秦洛音视为亲人，若是她知道自己爱的人竟是害自己亲人的凶手，她又该如何面对林世准？
　　“桃子不会知道的，而且这些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和贤王之间的约定。如今我栽在明王你的手里，合该是我命不好。我不求你们能够放我一马，只求你们不要将这些事告诉桃子，更不要迁怒于她。”
　　“桃子的事情我比你更上心，不然也不会趁着她不在把你带过来。只要你愿意把和成致峰有关的事说出来，我或许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只是你的一身功夫和医术我是断断不敢再留。”
　　林世准冷笑一声，“那就多谢公主的一番好意了，可惜恕难从命——”
　　秦洛音刚好站林世准面前的几步之遥，成致远站在她后面的几步，谁知道林世准趁着刚刚和她说话的时机竟然挣脱了绳子，就等着秦洛音的靠近突然发难。周围的几个人本是看到林世准一跃而起时已经准备动手，没想到刚一运功就立马口吐鲜血。
　　林世准第一天派出的人没有回来的时候就猜到对方已经对他生疑，因此早在几天前就让下人给他们一行人所住的房间的熏香加点料，只要他们一运功立马就会受到反噬，正好可以给他有机可乘。
　　秦洛音反应也快，早在林世准的剑挥出之前猛地后退几步。她不会武功，自然不会受到这些熏香的影响。
　　成致远武功最高，受到的反噬自然是越重，可他依旧撑着一口气护着秦洛音往门口方向去，只要出到室外，他能够发出信号弹自然就可以召唤埋藏在河州城的明月楼的人。到底是身受重伤，没过几招就被林世准给踢到一边，好不狼狈。
　　“致远！”秦洛音连忙扑到成致远的身边，林世准见此机会，长剑自然猛刺过去。秦洛音一心顾着成致远的伤势，哪顾得上身后林世准的利刃，更注意不到林世准的长剑没入了人的□□沉闷声。
　　林世准猛地挺住，一脸震惊地看着剑下的桃子。
　　秦洛音自然也注意到身后的不妥，转身一看，护在她身前的不就是原本应该在院子里休息的桃子么。
　　“桃子！”秦洛音大叫一声，连忙扶着桃子软下去的身子，林世准听到秦洛音这一呼声才反应了过来，手上一松，整个人跪着桃子的身边，颤抖着声音叫她：“桃子……桃子……对不起，对不起……”
　　秦洛音一把推开林世准伸过来的手，“你没资格碰她！”
　　桃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紧紧地拽住秦洛音的手，艰难地说着，“小……小姐……”
　　秦洛音一边捧着桃子的脸一边哭，“别说话，桃子，别说话，有什么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
　　桃子还是抓着秦洛音的手，“小……姐，求您……放……放过……公子，好吗……”
　　“你别说话，你好了，我就放过他，你不在了，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不准你有事，听到了没有！”秦洛音此刻真是心如刀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桃子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也是她第一个视为亲人的好姐妹，她们两个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对桃子好，怎么可能让她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为了救自己？
　　桃子说完这句话又艰难地把头转向林世准，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没想到笑到一半，双眼圆睁了一下，头一歪，双眼就紧闭起来。
　　“桃子——”秦洛音抱着桃子的身体恸哭了起来。
　　林世准尖叫了一声，想要扑到桃子身上，没想到明月楼的人在桃子刚刚跟秦洛音说完话之后就来到了林世准的身后，眼看着林世准又要往秦洛音扑过去，连忙上前擒住了他。
　　另一边的成致远也被人扶起，“把他压下去，好好看着。”
　　林世准对于抓住他的人毫无反应，麻木地被对方拉走，眼睛却是死盯着被秦洛音抱着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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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之后，林世准把所有的一切都招了出来，他和成致峰的联系方式。成致峰给他的任务：摧残明王妃的意志，让她生不如死，成为成致远的负担；杀了洛音公主，让成致远无法和西灵结亲。赵家对他的威胁。还有一张当年先太子生病期间的药方……
　　成致远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哥哥去世的原因，太医、太监、宫女他都查过没有问题。而且林世准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太子生病一事，这药方和当年太子哥哥所用的药方也不一样，成致远实在不知道林世准这一出到底搞什么。
　　“你给本王这张药方是何意？”
　　林世准坐在监牢的墙角边上，看到成致远的到来也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小窗户外的天空，“这药方不是给太子，而是皇贵妃娘娘所用的药方。”
　　“本王母妃？”
　　“我父亲的师父曾是帮皇贵妃调理身体的太医，这张药方是皇贵妃在太子生病期间一直服用的。王爷尽可找人去问问，这药方和太子当年的药方有何不同。”
　　成致远记得哥哥生病期间一直都是母妃亲自照顾，那时候母妃为了照顾哥哥还病倒了，太医便给母妃开了药，后来为了方便，两人的药也是一起煎一起在东宫服用的。那这样说来……
　　“本王为何要信你？”
　　“信与不信，王爷心中不是早已有了决断了吗？当年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会逃到河州城，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若不是这样，我的父母亲也不至于早早的‘病故’，说什么医者不自医，那总得有法子医治才行，可我父母的病根本是没得医治。”
　　成致远沉默了一下，“是赵家的人？”
　　“王爷难道觉得我会为了治病而给杀夫仇人卖命吗？”
　　成致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秦洛音带着乔木来看他。
　　“公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公主是觉得我欠了你一声对不起？”林世准看了看乔木手中拿着的食盒，又问：“还是说公主是想来送我上路的？”
　　秦洛音冷着一张脸，从乔木手中接过食盒，把里面的菜肴和美酒一一摆到狱房的空桌子上，“我跟桃子说过，她活，我可以放你一马，她死，你也不能苟活，如今该是我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林世准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多谢公主的一番美意了。”林世准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看着里面隐隐泛出的蓝光，慢慢地举了起来，朝着墙上的那扇小窗户道，“桃子，我来陪你了！”说罢便一饮而尽。
　　林世准把碗放下，转头看着立在一旁的秦洛音道，“恳请公主能够将桃子和我葬在一起，就算我们生不能共寝，希望我们死能同穴。”
　　秦洛音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想的倒是美。”
　　林世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脑袋传来一阵剧痛。他整个人疼得龇牙咧嘴，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头不断猛砸地面想要减轻一下这从内到外的疼痛，可即使他砸到头破血流，那骨子里传来的疼痛也不见得有半分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看来公主确实是恨极了他。他自诩接触过千百种毒药，却还是抵不过公主这一剂。原来死是这么痛苦的……桃子，别担心，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林世准在地上疼得不断翻滚，挣扎了许久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脑袋全都是他撞出来的血迹，哪里还有半分世准公子谪仙般的风姿。
　　站在一旁看了林世准痛苦扭曲的全程之后，没有半分的怜悯，最后说了一句“便宜你了”，就转身离开了狱房。
　　天元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一，河州城城主急病去世，由下属官员暂管事务，等日后朝廷派遣新城主接任。从此这世间少了一个叫桃子的婢女，也少了一位“世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