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散修[修真]》小狗饿饿

108、破境之后

　　后庄的静修区域专为闭关设置，除了一汪热池及几块怪石，附近空无一物。

　　蟾照遍体鳞伤，且伤口大多细小又琐碎，割伤叠着烧伤，深浅不一，极难处理。

　　还好他累得狠了，一睡着就睡得很死，跟昏过去没什么区别。

　　谢映大体检查了一遍伤情，等蟾照呼吸深沉，彻底睡得沉了，便把他拖到池外石台上，飞快清理了伤口，随便拢件衣裳，背着人回寝房。

　　突破到筑基之后，谢映自己的身子骨也强健了不少，一路走，一路还有余力看看沿途情况。

　　此次蟾照金丹破境，雷劈电闪了小半天，后庄不少地方跟着遭了殃。山石碎裂的，汤池溢水的，断树挡路的，哪儿哪儿都是遇了灾的凄惨样子。热池近处基本上全灭，走得远了才好那么一些。

　　谢映东张西望，一路走到静区入口处，奇怪地咦了一声。

　　只见一人宽的小路正中间，倒着个不成型的木制矮榻。许是不禁风雷摧残，榻腿丢了两条，榻面凹成个大筐，四翘八翘地倒扣在地上，跟只竹鳖似的，滑稽极了。

　　谢映多看了两眼，觉得挺有意思，琢磨着叫乌桓找个地方搬过去，当个摆设，别有趣味。

　　正要往旁边绕路的时候，竹鳖突然抖了抖。

　　谢映：“……？”

　　竹鳖：“唔……”

　　谢映：“！！！”

　　谢映下意识就想掏《山海》取鉴印，就听那竹鳖又哼了几声。

　　这回声音大了些，谢映听得清楚，犹豫着往前蹭了两步，脚尖一点筐边，往上一抬。

　　大筐底下露出来个人。

　　谢映大惊：“……金仙长？！”

　　金无琼无力地趴在地上，面色潮红，浑身颤抖，似乎是高烧到失了神智，比刚刚渡劫结束的蟾照还不像个活人。

　　谢映喊了两声，金无琼毫无反应，谢映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实在想不通金无琼怎么跑到这里瘫着，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只是眼下背上已经背了一个，谢映自问没本事叠罗汉背起来第二个，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连通前庄的小路转角处出现了乌桓与赵香儿的身影。

　　谢映连忙高声喊：“救命啊！！阿桓！香香！”

　　“主子！”乌桓拔足狂奔。

　　赵香儿紧随其后，手指微张，呛啷一声，腰间断剑脱鞘而出。

　　灵宝受到主人的情绪感染，杀机满满，裹挟着凌冽寒气，远快于人脚，眨眼间就飞到了谢映身边，高高低低地来回逡巡，绕场的时候差点削着金无琼曲起来的腿。

　　谢映急忙把金无琼的腿踢平了，向赵香儿示意：“没敌人！也没凶兽！”

　　断剑在空中一顿，剑身竖起，原地就扎。

　　噗地一下，入地半尺。

　　谢映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剑尖与金无琼之间不足三指的距离，默默把惊呼咽了回去。

　　待三人碰了头，也来不及细说彼此遭遇，先把人连背带抱弄回了前庄寝房。

　　好在庄子里的药屋备药齐全，应付个体虚不受、灵血透支之类基本症状尚且不成问题。

　　又有苏如一手煎制，丹药汤剂齐齐上阵，叫谢映把昏迷的金无琼和蟾照填鸭似的喂了个“药”饱。

　　当天傍晚，金无琼就退了烧。

　　只是他人还是不清醒，昏昏沉沉地喊香香，拉住了赵香儿的手不肯放，稀里糊涂地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

　　乌桓自认壮丁一个，主动跑去给金无琼守床，谁知金无琼半道犯混，越胡咧咧越听不得。偏偏赵香儿还是个冷的，肃着一张脸，听老和尚念经似的听金无琼叨叨，神情认真，不为所动。乌桓守到一半，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实在没心思再跟这俩人一起呆下去，匆匆告别赵香儿，叫她一个人留着，逃一般冲出金无琼的房门。

　　等到乌桓再想往隔壁去找谢映说些正事，刚站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细细的声响。

　　像是难以压抑的呜咽，又像是快乐到失控的喘息，断断续续的，间或隔着一两声蟾照低低的笑，与谢映细细的讨饶。

　　“……哎。”

　　照公子醒了是好事，就是醒的有点早。

　　毕竟在照公子手里头抢主子，等同于不要命。

　　乌桓十分冷静地思考了一阵，面无表情，原地转身，顶着月色默默往自己的房间走。

　　推开屋门，靠窗小桌上摆着一碗一匙。

　　乌桓眼睛一亮，连门都来不及关，快步走过去，端碗尝了一口。

　　白汤温热，略有些咸，是他偏爱的味道。

　　乌桓心满意足把汤喝了个底朝天，擦了擦嘴，悄悄溜到苏如窗前，用匙敲碗。

　　“叮——叮——”

　　骨瓷相碰，又轻又脆，飘散在夜色里，勾出近处几声低斥，远处几道虫语。

　　风已停，雨已散。

　　圆月如玉盘，高悬在天幕里。

　　小小的山庄恢复了往日安谧，纵有伤痛，亦是满室甜梦。

　　*

　　隔天空闲的时候，谢映找到乌桓，从头到尾问了一遍整个事情的经过。

　　从客观变化到主观反应，从外头天象，到家里每个人的言语、反应，不错过任何一点小小的信息。

　　金丹雷劫确实可怕。

　　然而它的可怕程度，远远不止于毁掉一个池子，或是损坏半个庄子，而在于它会在无形之间，无声无息地“毁掉”一个人。

　　每一个修道人都盼着修成大能，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清楚地知道修成大能的路上会遭遇到什么。人人都说金丹好，又有几个人真正地了解过、旁观过、经历过雷劫？

　　切身体会过绝望、恐惧、无力与懊悔之后，有的人会从此沉沦，有的人会因此振奋。

　　谢映不愿其他几人因为这回突如其来的破境留下心理阴影，想着分别找他们谈一谈。

　　不曾想他这边的腹稿还没打好，家里的几个倒是分别找到了他头上。

　　金无琼自打能下床，天天定时定点要来闹上两场，嚷嚷着要和毛溜溜一起出去找桂柴，叫谢映下令，放猴出山。

　　谢映依着金无琼放了猴，但是没放人，“家里的药不多了，少作点儿死吧，金大仙长。”

　　金无琼挑眉：“香香叫我琼哥，你比香香还小，你怎么不叫？”

　　这句话不小心被蟾照听到，差点没手动送金无琼去死。

　　话中主角的赵香儿也没消停到哪里去，没日没夜地蹲在谢映门口，花了整整五天酝酿，才憋出来一句拜托。

　　“再不打几场，怕要手生，能不能麻烦照公子指点一二？”

　　谢映挺大方，乐呵呵招呼蟾照：“阿照，陪香香练练。”

　　练了不到半柱香，赵香儿就不练了。

　　谢映奇怪，回头问蟾照。

　　蟾照压低了嗓子：“晚上你陪我练练，我就告诉你。”

　　跟他一晚上，三天下不来床。

　　谢映冷笑拒绝：“不了，呵呵。”

　　蟾照还没成年，已经是如此磨人，等以后真正长成了，两人做了道侣之间真正要做的事儿，岂不是更让人无法轻松应对？

　　谢映一想就头大得很，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吃些丹药，大补特补，免得真上阵的时候撑不下来。可是再想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看蟾照那般大的胃口，便是补了也是白补。谢映犹豫再三，最终打消了念头。

　　乌桓同样忙得飞起，又要带着猴群修理损坏的庄子，又要归拢猴家里的各种资源储备，又想叫谢映指点下修炼心法的瑕疵，还惦记着隔三差五溜去敲敲苏如的窗户，一个人恨不得被他拆成十个人用。

　　好在苏如和两个孩子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几人分工有序，将整个庄子管理得有条有理。

　　万宝室、杂物间与药屋里的大小柜子很快便塞得满满当当，食料、药材、铁石、金属……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有的是灵猴带回来的，有的是游鹰叼回来的，还有蟾照带谢映游山逛水，捡回来的。

　　就连前庄的外围耕地也没闲下来。

　　河果领着乌兔，把灵猴胡乱采摘的种子全撒到了地里，每天浇水过家家，玩得好不快活。小半个月过去，还真长出来不少嫩苗，娇滴滴地连成一片，小菜地养护得像模像样的。

　　谢映偷偷拿鉴印走了一圈儿，发现河果把山间野草和珍稀药草种成了一家亲。

　　等到两种植株都长出来，果然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把几人笑到肚子疼。

　　苏如眼睁睁看着菜地成了试验田，好说歹说从河果手里抢下了小花园一片净土，打算好好规划规划。

　　乌桓知道了这事，热火朝天地张罗着猴群跑去开辟耕地，拍着胸脯和苏如保证：“想种地？管够！”

　　气得苏如当场摔了个碗。

　　谢映私下找蟾照吐槽。

　　“你说阿桓是不是傻的？讨好阿姐也不动动脑子，干什么叫人家去种地？”

　　“啊？”蟾照一脸莫名，“不是苏如自己想种地的？”

　　谢映面无表情地把犯蠢的蟾照推开。

　　“你别跟着我了，跟着毛溜溜挖地去吧。”

　　“你又不爱这一口，我做什么要去种地。”蟾照死皮赖脸贴上来，小小声道：“我知道你喜爱什么，且等到夜里，自然叫你欢喜。”

　　谢映脸颊微微发红，不肯再接他的胡话，径自走开了。

　　如此这般，各人忙忙碌碌，疯疯闹闹，数月时光如白驹过隙。

　　其间，灵猴取回了合适的桂柴，苏如找了赵香儿帮手，细细按游医开的方子煎熬成药，终于治好了金无琼身上沉珂。

　　而谢映在心里耐心数着日子，在一半忐忑一半期待的心情中，迎来了蟾照生辰的正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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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两遍B站跨年晚会（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