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散修[修真]》小狗饿饿

4、第 4 章

　　谢映喊的很大声，果然有几个孩子被他震得停了手。

　　“什么蓝衣人？”有孩子问铁杵。

　　“他说要咱全村人给他干啥？”有孩子听不懂陪葬的意思。

　　“我有点害怕……咱们回家吧。”有胆小的差点被谢映的怒吼吓哭。

　　铁杵挺直了胸膛，十分不屑地大声说：“不要听他胡说！哪里有什么蓝衣人？你们见着过吗？！”

　　“你莫不是疯了吧？上界来的人见你干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谢映云淡风轻地捋了下袖口，“一个个的不是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吗？那也该知道当初老村长为了把我们留下来怎么开口求的人。”

　　孩子们哇地一下闹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不知道。

　　铁杵面色铁青，干巴巴地反驳：“别听他骗人！他——”

　　谢映抢断了他的话：“谁骗人？我看是你骗人吧。要想找我打架，你一个人就够了。叫这么多人来砸我，不就是骗大家和你一起闯祸吗？”他故作高深地伸出左手掐算了几下，表情沉痛地叹了口气：“上界的人没几天就要到了，要是到时候他们没见到我，那村里可就……哎……”

　　“我、我妈妈什么都知道，我得回家问问她！”站在最外围的小孩突然磕磕巴巴地嚎了一声，撒腿就跑。

　　“我要问问我奶奶！”又一个小孩跟着跑。

　　“我伯伯肯定也知道的！”“我爸爸知道的最多！”“我姥爷都九十八岁了，他肯定比老村长知道的还多！”

　　——孩子军团仿佛突然开启了“我家里有人”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剩下几个年纪小不懂事的，一看小伙伴们火烧屁股似的全跑光了，又着急又慌乱，嗷嗷哭着，“慢点呀！等等呀！你们怎么这样！以后再也不和你们玩儿了！铁杵哥大坏蛋！都是大坏蛋！”也跟着哭唧唧地下山回村儿了。

　　铁杵愕然地看着最后一个小跟班跑得不见踪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映优哉游哉地在草洞底下稳稳坐着，屁股都没抬一下，颇有点舌战群儒得胜后的成就感。他抬头看铁杵，很是认真地说：“如果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狗，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你。”

　　前襟里的小家伙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胸口，一直没露头。谢映话音刚落，它就像听懂了人话似的突然拱了起来，挣来挣去地闹，还嗷嗷直叫。

　　铁杵黑着脸：“姓谢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谢映把小家伙从前襟里掏出来，捧在手心里摸了两下，惋惜地摇了摇头：“你横什么，它还不愿意被你舔呢。”

　　铁杵撸着袖子就要往草洞里蹦，一副要和谢映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谢映赶紧哎了一声，提高了音量：“你可想好了啊，这坑这么深，跳进来摔断腿了，可别怪我趁人之危。既然要打架，那咱就得提前说好了，生死在天，各看各本事，打死了你我可不负责。”

　　铁杵动作一僵，堪堪卡在要下不下的位置上。他确实是被谢映迷昏了头，也想亲手教训教训谢映，叫谢映吃点苦头好知道自己厉害。但是要真为了谢映送了命，那他可不愿意。

　　听了谢映的话，铁杵重新仔细打量了下草洞的情况。谢映坐在地下，脑袋才刚刚到草洞四分之一的高处，就算谢映举着胳膊跳高怕是也摸不着洞口的位置。洞壁上没什么凹凸，洞底又没有顺手的工具，单靠人拿着小石头挖的话，怕是使劲儿挖个几天都未必能挖出条道来。

　　铁杵心里琢磨了下，突然意识到目前的状况简直是天赐良机。

　　从他们一群人发现谢映开始起，谢映就坐在洞底没动过，说不定摔进去的时候已经摔断了腿。他如今哪里还用下去揍人，只需要把谢映一个人扔在这里，困上个三五天，等谢映的傲气都磋磨光了再把人救出来，他岂不是就成了谢映的救命恩人？到时候不要说睡一觉了，就是要求谢映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关键是可不能让那帮先跑了的傻孩子们抢了先，万一给他们告诉村里人知道了，来几个多管闲事的把谢映救出去，还哪儿有他英雄救美的份儿啊。

　　铁杵想通了这一关节，再不管谢映，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转身就跑回去拦人。大长腿迈一步赶上人家孩子两三步，一会儿就跑没影儿了。

　　谢映看铁杵离开了，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时兴头上，没管住自己的嘴，有点说嗨了。万一真把这二愣子给激得跳下来，还不得把他打个好歹？眼前这具身体细胳膊细腿儿的，硬碰硬肯定是完蛋的货。

　　况且洞口守着个不快好意的大块头，也不方便他施展拳脚。太阳都快下山了，谢映可不想留在洞底过夜。着凉感冒还是小事，要是山里钻出来个狼啊蛇啊，几口就能把他给吞了。

　　谢映把小家伙放在旁边，深呼吸了几大口气，小心翼翼地按照本能的感觉，腿上一点点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直身体的一瞬间，谢映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是上辈子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每一个部位都在按照大脑的指令动作，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传递着外界刺激，不需要很费力，他就可以站立、可以走、可以小跑、可以跳！

　　谢映傻站了一会儿，就跟疯了一样绕着洞底发了疯地跑，大口地喘着气，又蹦又跳，又哭又笑。

　　小家伙被他吓得一激灵，也嗷呜嗷呜地跑起来。一人一狗中邪了似的你追我赶，直到双双精疲力尽瘫在地上。

　　谢映从来没这么感谢过上苍，拥有健康的身体、年轻的生命、重来一次的机会，真的是太好了。他在地上摊成个大字，一把把旁边呼呼直喘的小家伙捞到自己胸口，两只手举着小家伙，举得高高的，戏感十足地喊了一声儿：“辛巴！”

　　小家伙被他折腾得头晕，不满地甩尾巴：“嗷嗷——”

　　谢映被自己逗得哈哈笑，不肯把小家伙轻易放下来：“看在我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的份儿上，就收留了你吧。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嗷嗷……？”小家伙明显感觉自己吃了亏，扭头要咬谢映，被谢映抽手拍了下头，委委屈屈地呜了声。

　　谢映第一次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谓劲头十足，拎着小家伙就开始心潮澎湃地联络感情：“既然我们已经建立了坚固的信赖关系，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发挥好一只宠物狗的角色。现在主人遇到了困难，需要你出爪相救，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小家伙咬不到人，懊恼得很，蔫巴巴地垂着四条小腿，悬在半空中的尾巴一卷一卷地扫来扫去。

　　谢映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扯开腰带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说话：“一会儿我把你扔出去，你就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死了。”

　　就在小家伙以为谢映发够了疯终于良心发现的时候，谢映的后续补充就来了：“你肯定饿了，人多的地方才有吃的，知道吗，村里才有好吃的！我的腰带就绑在你肚子上了，你可千万帮我招两个人来啊。一个人也成，只要不是刚才那个傻大个，随便你招什么人来都成。我能不能活命，可就看你的了！”

　　谢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腰带给小家伙来了个五花大绑，活活把条好狗绑成了个腊肉。又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花样明显的布，兜在了小家伙外面，左扯扯，右拉拉，把腊肉升级成了披着斗篷的腊肉。

　　“完美！”谢映自我感觉挺良好：“可以露相了！奔跑的狗才最美，一定要让人注意到你，记住了吗？”

　　小家伙被他折腾得连声嗷呜都不愿意赏给他了。

　　谢映动作利索地把撕坏的外衣系成个兜套，把小家伙往中间一兜，怕它磕到，又塞了几团布做缓冲。

　　一切就绪后，谢映最后揉了揉小家伙肚皮，喊了声“走你！”就把小家伙给扔出去了。

　　落日的余晖中，伴随一声长长的狗叫，兜套划了道完美的弧线，嗖地一下飞出了草洞。

　　谢映还算满意地拍了拍手。

　　就凭他上辈子多年练就的动嘴不动手技能，忽悠几个小屁孩手到擒来。就算傻大个回去坏事，看他舌笨口拙的模样，也拦不住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张嘴。等村里好事的人去村头土屋一晃悠，发现嘉措和他都不见了，事情自然就闹大了。想必不用等到明天就能等到村里人找来。

　　叫小家伙穿上衣服出去招人，只是乘兴而为。真要谢映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一只动物身上，那和叫他等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晚风徐徐袭来，谢映看了眼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咬了咬牙，伸手摸到了裤腰上。

　　刚刚人多不方便动作，现下四周寂静无人，连狗都被他扔出去了——是时候验证下“谢大姑娘”的真相了。

　　谢映鼓了鼓勇气，把裤子往下一褪，岔开腿瞅了瞅，又面无表情地把裤子穿上了。

　　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也有。原来不止是脸，就连亦男亦女的内核也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不过，和上辈子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不同，现在的他皮肤光滑，双腿有力，没有瘆人的伤疤和无尽的疼痛，没有过量的药剂毁伤性命，更没有压在身上的血海深仇。

　　未来可期，拥有无限可能的四州七界在等待着他的探索，还会有比现在更好的人生吗？

　　谢映美滋滋地往地上一趟，翘着二郎腿，规划着明天、后天和以后的每一天，没一会儿就打起盹来。

　　半睡半醒之际，谢映突然想起来上辈子的最后一天，他和方静在池塘边放风。方静叫他画《第一帝》的主角人设，他拿起笔，随便画了什么上去。画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一只狗还是什么玩意儿……那阵子他特别喜欢拿小动物练笔，反正是画了个四脚着地的小家伙，没来得及再画个人。

　　谢映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脑补修仙界称王称霸的第一帝王其实是只胖墩墩的不明幼崽的情节，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像也不错。”谢映呢喃了声，缓缓进入了梦乡。

　　山里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嚎，高高低低的，像是在回应什么。然而此时的谢映已经睡得沉了，他半蜷着身子，嘴角弯着，满脸洋溢着甜甜的笑意，似乎做了一个最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