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祭剑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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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上还有什么能叫暴怒发狂的蟾照回神，恐怕此时此地只有一个谢映，也唯有一个谢映。
刚刚蟾照浑身释放的杀狂之气，就连金无琼见了都暗暗心惊，谢映不但不怕，还颇为自豪，兴致勃勃地又喊了声：“阿照！”
蟾照一双冷目缓缓弥出些许薄薄的温柔，周身戾气收敛，终于从恶鬼修罗之态中脱离出来。
谢映停脚的那块石台有点高，蟾照看他在上面跃跃欲试地要自己蹦下来，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嘴里喊着“别动！”，几个腾起跃了回去。
捡了一命的吊眼男人虚弱地蜷在地上，犹自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大滩大滩的血从他口中涌出来，阻得他连威胁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雌、雌帝已被我收、收服……你、你们……你们死定了……”
听着挺吓人，可惜没人睬他。
蟾照已经跳回石台上，把急吼吼的谢映揽在怀里，轻飘飘地带着人跳了回来。
赵香儿依旧站在鱼腹上，掌中断剑铮铮作响，她却没动。
谢映仰着脖子问：“怎么个祭法儿？”
金无琼撇撇嘴，又踹了一脚，直接把赵香儿从鱼腹上踹了下去。
赵香儿踉跄着掉到下面，稳住身形，终于向谢映和蟾照的方向拱了拱手。
“此人的命我不得不夺，谢二位相让。”
吊眼男人跟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莲、莲能子，你敢杀我……！你杀、杀了我，雌帝必暴！你、你们，你们死定了……死无葬身之地！”
赵香儿回头瞅金无琼。她很少说话，眼神也很难懂，整个人像条静静的河。
金无琼偏看懂了她的意思，不太开心地抖了抖银链子，阴阴森森地道：“虫与蛇斗，笑掉大牙。”
赵香儿默默回了头，二话不说，提剑便刺。
断剑的截面光滑，没有刃尖，一下子捅到吊眼男人的心口，与其说是扎进去，不如说是细细地切进去，有血顺着剑口往外淌，一股一股，染红了半截剑身。
吊眼男人双臂瘫痪，躲无可躲，瞪大了眼珠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莲、莲能子……”
“得罪了。”
赵香儿单手起咒，左手握上右手手腕，双臂用力，横剑一划。
血气大盛中，一颗跳动的心脏挑在空中，随着几道剑光闪过，化为细碎的红雾。那雾似有神识，绕着吊眼男人的尸身盘旋三圈，倏地钻进断剑的截面中。
剑锋疯狂震颤，嗡鸣声响，赵香儿把握不住，虎口流血，险些将断剑脱手摔落。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破空之声遥遥响起，是金无琼抖动银链激撞。
赵香儿神智一清，狠狠咬了下自己舌尖，手腕青筋绷起，狠狠地押剑收势。灵力奔涌中，剑鸣渐止，断剑残刃上慢慢盈上了潋滟流光。
赵香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指抚上剑身，轻轻将剑上污渍一一擦拭干净，手掌摊开，照着掌心割了道口子。
刚醒的刃上祭了主人的血，灵法通融，至此残宝重生。
谢映第一次见识这般光景，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赵香儿收了剑，他还意犹未尽地抱着胳膊探头瞅。
“还挺好看的。”谢映迷迷糊糊地说。
蟾照登时警觉，两只耳朵竖起来，身子微微前倾，拿胸口紧紧贴上谢映的后背。“什么好看？”
谢映指指赵香儿。
蟾照：“！！！”
谢映兴奋道：“她的剑，会发光呢。”
蟾照：“……？？？我的刀也会发光，就是碎了。”
“你的刀……！”谢映突然想起来正事，偷偷扯扯蟾照的袖子，“一会儿杀了雌帝，我带你去个地方，回头再和大伙汇合。”
蟾照哦了声，想了想，抬头喊金无琼。
“喂，姓金的。”
金无琼没好气，想凶一点，可惜脚底下的鱼腹颤得不行，以至于他回嘴的时候声音都在颤。
“狗崽子，叫谁呢？”
吊眼男人污糟糟的脏话假话说了一堆，临死倒还真说了句实话，那便是雌帝果真被他收服了。
待他一死，封印在雌帝右鳍上的驯印炸开一个血洞。剧痛难忍之下，雌帝比起之前更为暴烈，浑身鱼鳞倒起，竖成层层刀阵，巨嘴大开大合，喷着腥臭的恶气。因着半截身子陷在石壁当中，上下动弹不得，便只能疯了似的翻腾着连蹼，扇得碎石块噼啪乱飞。
金无琼站在雌帝朝天的腹上，随着鱼腹起伏调整着身形。长长的银链在鱼头绕了一圈又一圈，勒得鱼脖子呲呲冒血。
赵香儿重得法器，亦没耽搁半分，一个鹞子翻身回到金无琼身边掠阵。
两人看着狼狈，手里工夫倒是半点都没松劲儿。没有他人在旁边虎视眈眈，时不时地搞偷袭，两人能专心对付魔物，攻势又稳又猛，配合默契，分寸不乱。
其实蟾照杀了吊眼男人，一下子解了金无琼的围，按理说金无琼该道个谢。奈何俩人不对付惯了，一说话就呛呛，客客气气道谢什么的真的做不出来。
越尴尬，越想斗嘴。于是金无琼又接了句：“不愿叫金仙长，叫金哥哥也行的。”
蟾照没继续和他纠缠这些没用的，直接掀了他的老底。
“你和王长老的定情魔兽，你自己杀了吧。”
金无琼有一瞬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地回：“啊？”
蟾照说：“当初你来河底秘境修炼，遇到雌帝发狂，差点遭难，不是王长老从鱼口之下救了你，你无以为报，才以身相许的吗？现在你们情人变仇人，你把人杀了，自然不会留着与他相干的东西。此魔既然是你们曾经的见证，你也是特意跑过来了结，那还是自己亲手杀了吧，我出手不太合适，就不管了。”
金无琼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赵香儿和谢映都听愣了。
蟾照继续道：“杀了此魔，不要乱走，就在此地等候。我和阿映回来接你。”
这下轮到谢映犯傻了：“啊？”
蟾照把谢映往怀里一拉，轻松地提溜起来，抛下金无琼和赵香儿二人，扭头离开了石室。
两人离开老远，还能听到金无琼怒吼了句：“天杀的狗崽子！”
蟾照随他去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攀着谢映，“阿映想和我单独去哪儿？”
谢映总算搞明白他在折腾什么，揉了揉额角。
“你急什么呀？一起杀了雌帝也不会晚到哪里去，到时候咱们再走不就好了？总好过你就这么空口白牙地编排人家。”
蟾照义正言辞地否认：“我没编排他，都是在外面逛街听到的。”
谢映自是不信。
蟾照说：“当初金无琼在南甸混得名声鹊起，他老情人要沾他的光，口无遮拦地四处嚷嚷他们的情史，全城都听着了，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光看他听到雌帝发狂时候的反应就能猜到，姓王的显摆的鱼口定情的事儿，肯定是真的。心魔不破，心结不除，以后修仙途上恐成大患，我这是救他一命，他该感恩戴德。”
谢映无语了。
“你逛街都是我带出去的，我怎么没听到？”
蟾照抬手摸了下自己耳朵，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谢映看着手痒，也跟着伸手摸了摸。
“……那也该看护着点儿啊，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雌帝没死，闹出更大的事端来，咱们不是回不去了？况且蔺仙长雇人的钱都花了，单单定金就给了那么多，可不能白花。到头了还要反过来帮他处理这事那事，不是成了赔钱的买卖。再说了，召唤游鹰的笛子还在他身上呢。”
蟾照敷衍，“他本事大着呢，死不了。”再说下去就生气，“你自己说的要带我单独走，没完没了地提个外人做什么！”
谢映歪着头问：“金无琼真行？”
“行不行的，更不许你说！”蟾照张开两个巴掌按住谢映的小脸，拿手心使劲儿蹭他：“都说了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不许提他了！”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祭剑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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