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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那三个字 ...

  •   在省高院也无法触及的那位高官落马之后,牵扯出多宗刑事案件,警方逐一重新调查。首先找出了火灾案件中,被人修改前的真实尸检报告,表明徐家住宅起火时,死者处于后脑遭受重击昏迷的状态。后来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下水道窨井中找到了凶器,通过残留皮屑的DNA进行全国数据库比对,找出凶手的身份,在新疆将其抓捕归案。在审讯中交代了系林哥雇凶杀人的事实。
      对于林哥那宗轰动网络的杀人案,撤销犯过失杀人罪,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的原判,改判故意伤害致死罪。由于其人下落不明,曾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气功大师,沦为通缉犯阶下囚。

      医院附近有间花店,每天都会送一束最漂亮的鲜花到那位昏迷女患者的病房。贺卡上没有写祝福语,只知道送花人的署名是C.L。
      她的状态越来越好,起初只是能睁开眼睛,说出几个意义不明的词汇。最近几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还能认出她母亲来。
      大家都觉得这是天意,杀害她父亲的真凶找到了,她也因此醒了过来。
      虽然没有彻底苏醒,欠缺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得知燕子终于恢复意识的好消息,陆晓风比谁都诧异。因为他听老秦对程炎说过,她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老秦说:“嗨!我当时以为那场火是程炎干的。要不那么说骗骗他,他再把她杀了,来个补刀可怎么办!”
      陆晓风闷声不吭,他没有立场去讨伐老秦。当初他们都是这么以为的。程炎就默默地把这口黑锅一直背到今天。

      像林哥这样罪恶昭彰的人被揪了出来,体现了司法的公正,只能用“大快人心”四个字来形容。
      在林哥这件案子里,程炎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身边没有人知道。
      所以至始至终,担心会被报复,时刻活在忧虑之中的人,只有他一个。
      程炎最近魂不守舍,有时候看着陆晓风,会告诉他:“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陆晓风说好啊。程炎却摇摇头,说还是算了。
      不断在心里左右摇摆着。应该将实情告诉陆晓风,因为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和自己分担;不应该告诉他,不能把恐惧和压力传递给最亲近的人。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哪一种选择都是自私的选择。
      省高院也给程炎打来电话,叮嘱他万事小心,遇到任何反常情况多留个心眼。林哥是个非常危险的逃犯,手里有不止一把枪。
      林哥在涉嫌杀人被拘留时,曾经拿陆晓风来威胁他,提出若自身难保,也要拉上垫背的一起死。程炎遭遇过毒贩的报复,很清楚像林哥这种人,更奉行有仇必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再也没有爆表的运气,幸运躲过背后的一刀。
      程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关注陆晓风。奈何这家伙生性洒脱,经常一个人单独去什么地方办事,将同行的保镖甩开。
      他每天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无法保持注意力集中。只要陆晓风没有接电话,超过半小时不回复消息,就会心跳加速浑身冒虚汗,害怕是出事了。

      陆晓风目前负责慈善基金理事会的工作,有次在媒体参与的慈善活动上,碰到了阿玲。两人的坐席紧挨着,因为她给陆晓风送过花,所以他主动礼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一来二去,一整晚两人竟然很聊得来。
      阿玲跟陆晓风坦白:“其实程炎很讨厌我。总办秘书说每次他见过我之后,都要用消毒液洗手,上午被我碰过的衣服,下午就换掉。后来根据我的观察,他并不是有厌女症,而是讨厌别人单方面的热情。”
      如果说她以前还对程炎有那么点儿意思,现在只当成一个普通的臭男人。
      研发部那帮人又在喝酒,有人邀请陆晓风,他便将阿玲一起带过去。
      研发部经理在分发喜糖和请柬,陆晓风诧异为什么这么年轻就结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人已经四十岁了。他在十年前申请到全额博士奖学金并赴美留学,钻研学术多年,愣把自己的个人问题给耽误了。
      陆晓风特别羡慕别人的娃娃脸。有时候看着自己脸上岁月的痕迹,跟二十出头时没法比,程炎的皮肤却依然光滑,会有些担心。很可笑地找阿孝帮忙网购了一些面膜,背着程炎贴过两次,效果也就那样吧。
      这是大家常常聚会的酒吧,今晚旁边的座位有人打架,还是几个高中生模样的集体围殴一个。男人们过去帮着拉架,陆晓风也上,合力把两拨人拉开。大人在小孩子面前有着绝对的威信,训了他们几句。
      陆晓风看了眼手机,刚才的事令他错过了程炎的电话。连忙回拨给他,汇报自己的位置。
      程炎过来时,服务员还在整理打完架后的一地鸡毛,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程炎是一个自制力强的人,情绪并不会显露在脸上。陆晓风比别人更能察觉到到他的不悦,下意识把手里的酒放回桌上。
      “不是让你下班之后马上回去吗?”程炎问他。
      其他人帮腔说:“是那些小子搞校园暴力,大家看不惯......”
      程炎又问:“你多管闲事干什么?”
      说得陆晓风哑口无言。
      直到阿玲打断程炎:“难道他连喝个酒都不行吗?”
      女人说话就是好使,程炎挨着陆晓风坐下了。
      话题被刚才发生的校园暴力取代,一说起来,原来不少人读书的时候都被欺负过,有的人是因为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有的只是因为青春期时长得胖。
      只有阿玲与众不同:“我从小就是校花,没有人敢欺负我,除非她不想活了。”
      陆晓风没有参与讨论,悄悄拉程炎的手,两个指头握着他的食指摇来晃去,带着认错讨好的劲头。那人起初不肯搭理他,忽地用力,与他十指交汇牵紧。
      程炎说:“我也遇到过。”
      怎么可能!众人大惊,谅谁都想不到怎么会有人敢欺负程炎!包括陆晓风也不敢置信,他们高中三年和复读前半年都是同校,为什么不知道?
      事情就发生在两人复读期间。当陆晓风被室友撵出寝室的时候,程炎也没落好,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因为他长得秀气,别人都认为他肯定被陆晓风“玩了”,说不定还有艾滋病。他喝过的水杯,体育课穿过的校服,盖过的被子,通通出现在垃圾桶里。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从来没为此发过一次脾气。他可以去买新的,可以不盖被子和衣而眠,如果因为这些小动作而发怒,意味着他受到了别人的干扰,那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不愿意认输,始终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也绝不会让别人痛快。

      在学校里那场不明不白的风波,陆晓风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被戳脊梁骨的那个,是唯一的受害者。就做出受害者的姿态,视同性恋为洪水猛兽,在程炎对他伸手的时候,不敢给予回应。
      事实上,程炎跟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同,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尖子生,他同样被世俗的眼光攻击得体无完肤。
      但程炎当时掩藏得很好,把吃过的亏带血吞进肚子里。就像那场火灾,都说是程炎干的,他从未给自己辩解半个字。
      此刻任何肢体动作或是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

      但陆晓风想了很久,在程炎将车停在一个红绿灯前,并且习惯性地抽空握住他的手时。他说:“我爱你。”
      程炎的手仿佛触电般颤了颤,于是他又指名道姓地说了一遍:“我爱你,程炎。”
      陆晓风不明白程炎为什么会流泪,他靠过去想帮忙拭去时,那滴眼泪已经滑进了脖颈里不见。他又轻声问程炎是不是哭了,那人却好强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程炎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常常以为自己会被陆晓风抛弃,对方会选择与女性结婚成家。很想问陆晓风,当初选择跟了自己,是出于感动吗,或是一个随时间推移培养而成的习惯。
      就在他再次感受到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宁愿不要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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