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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2007年5月29日,北京。

      小女主人要去和别人打架,花花想。

      花花是一只黑白花猫,四爪雪白脊背乌黑,活像一位披着黑斗篷、长着撮小胡子的英国绅士--第一次见到小女主人时,它可没什么绅士风度:2005年深冬雪下得很大,公园流浪的它又冷又渴,蜷缩着身体舔地上冻得瓷瓷实实的冰。

      这一分外凄凉的情景就此扭转它后半生的命运:经常来玉渊潭公园锻炼身体顺便喂流浪猫的女主人生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家里。

      用小男主人的话说,花花无疑幸福无比:“好吃好喝伺候着,没事儿跟阳台四仰八叉一摊,也不用干活,定期剪指甲洗澡掏耳朵,这种好事儿怎么轮不着我呢?”

      如果问花花最不喜欢谁,答案非小男主人莫属。他总是想方设法捉弄它,洗完澡把两只湿漉漉的脚丫子在它身上蹭来蹭去,没事儿揪它尾巴拽它耳朵;有一次花花不小心把他杯子从电脑桌挤下去摔碎了,他居然把花花神气活现的胡须剪去一半儿,还给它起个外号“半边胡”,可把花花气坏了,委屈地嗷嗷叫唤:有没有人管管啊?

      相形之下小女主人就是天使了。大概花花是她陪着女主人从公园捡回家的缘故,小女主人总是亲亲热热把它抱在怀里,鱿鱼丝小鱼干是吃不完的,晚上还搂着花花睡觉;如果小男主人欺负它,她一定和他吵架,真是够义气。

      以至于小女主人离开家大半年,花花非常想念,每当她回家总是围上去团团转: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有没有想我?

      天气没那么冷了,风吹进来带着暖意,玉渊潭公园的樱花快开了,花花非常怀念。

      前阵某天夜间,小男主人像往常一样对着电脑发出“牛B”“我X”“加血加血”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把卧室弄得烟雾缭绕;完全搞不懂网络游戏的花花早早把他划分到傻瓜行列,心里很是嫌弃,拉完臭翔蹲在他床铺蹭屁股。忽然小男主人接个电话,像阵旋风般冲出门去,倒把花花吓了一跳;然后便是大大惊喜:小女主人回来了。

      小女主人像是换了个人。她再也顾不上搂抱亲吻花花,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她变成个娇滴滴的哭包,花花总看见她偷偷抹眼泪,或者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由有些害怕:她不会也变成傻瓜吧?

      与此同时小男主人也变得暴虐可怕,花花亲眼看见他一拳砸中墙壁发出砰地一声,就好像他打算赤手空拳把房子拆了一样--他的手不疼么?心惊胆战的花花决定躲这个人远些。

      5月29日这天,花花发现小女主人要和人打架。她先是洗了个澡--花花最讨厌洗澡,随后用发夹把湿漉漉的黑发固定住,站在镜子前贴白纸(面膜),涂抹瓶瓶罐罐中的东西。随后她吹干头发,还在衣柜里挑挑拣拣。

      以往和其他流浪猫打架之前,花花也会从眼睛里露出凶光,弓起腰肢,尾巴毛发直立起来,不停发出毒蛇丝丝的声音:被它震慑住的对手往往拔腿跑掉,如果对手泯然不惧,那它就毫不畏惧的冲上去连抓带咬。

      小女主人在做战前准备!花花自豪得挺起胸脯,朝她喵喵叫:你要去哪里?带上我一起走,只要敌人是只猫,一定不是我的对手--当年我可打遍玉渊潭无敌手呢。

      它的小女主人--周青羽并没发觉自家猫咪的心声,径直出了家门。她满心郁郁还憋着股劲,又被好友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目光在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不由心里发毛。“干嘛呀你?”

      “你怎么这么面啊?”看起来卢珊由衷希望她是头彪悍泼辣的母老虎,令周青羽哭笑不得。直到踏进约好的餐厅,对方还很不放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你一人行吗?”

      周青羽深深呼吸,“拜托,又不是打架,有什么行不行的?”

      “好吧,那你争点气,上来先给她一个大嘴巴子再说。”卢珊愤愤不平,恨不得挽起袖子亲自出马,“叫什么来着?胡丹是吧?胆子够大的,还没找她算账呢,还敢主动找上门来了。”

      周青羽嗯了一声,“我真不明白,她还有什么脸和我谈?”

      “既然下定决心不要姓贺的了,也不能那么便宜了她,还真把那傻逼当宝贝呢。你放心,这是北京,咱们地盘儿,有什么事儿我找我哥去。”卢珊找了个靠窗座位坐下,板着脸孔气势十足,倒有些左浩南的气势,“我就在这等着。”

      周青羽并不愿回忆起人生中最灰暗难堪的一天,她宁愿付出任何代价,把那天发生的一切更换成午夜噩梦,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烟消云散;另一方面她又对那天自己的表现懊悔悔恨:怎么就轻而易举走了呢?

      事实上从昨天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她彻夜未眠,无数次在心里预演和胡丹见面的一幕:轻蔑痛斥,鄙夷唾骂,乃至无数小说以及言情剧经典狗血的一幕:冲上去狠狠给她一巴掌。

      胡丹给周青羽的第一印象来自一个多月前那惊鸿一瞥,满脸高傲倔强,昂着下巴站在卧室门口;今天则必须用柔弱、苍白乃至病态来形容---她看起来并不好。像大多数南方姑娘一样,胡丹娇小玲珑,眉目清秀,波浪卷发柔顺而有光泽。不同于那天张扬醒目的红裙子,此刻她穿着杏黄休闲服和平底鞋。

      对方也在仔细打量周青羽,甚至对她点了点头,“你比照片漂亮。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你有没有想过,男人追求你喜欢你,娶你的最大原因,都只是因为你的外表?”

      来了。周青羽握紧拳头,表面却无所谓。“很好啊,我能接受,爹妈给的。”她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倒是我很好奇,不择手段纠缠勾引别人丈夫,这是什么心理?什么感觉?很过瘾?刺激?还是令你很有成就感?”

      “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丈夫如果能够忠于自己家庭,而不是心甘情愿来找我,谁也不能冲到他家里□□他。”胡丹若无其事地摊开手掌。

      周青羽被噎了一下:“你父母还有学校老师有没有教育过你,这种行为叫做,道德败坏?你的世界观人生观这么扭曲?还是说你完全不在乎,很乐衷于充当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就像她在春晚舞台表演了个轰动全国的小品(把赵本山《卖拐》都比下去了!),胡丹笑的前仰后合。“第三者?你这么认为吗?你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有多久吗?你知道我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码?你知道我们原本说好等我毕业就结婚吗?”她放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说,“自始至终,你才是第三者。”

      尽管早已做好最坏的心里准备,熊熊怒火还是窜上了周青羽脑海,压也压不住。“周青羽,冷静,冷静。”她对自己说,不能输。

      “单身男女可以公平竞争,进入婚姻阶段,破坏别人家庭就是你的道德观、人生观有问题,换句话说,就是畸形,变态!”周青羽也放慢声调,“更何况,既然你们这么好,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为什么没有选择你?他为什么要来娶我?”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年轻姑娘犹如两军对峙,互不相让。胡丹忽然笑了起来,凄凉还带着点伤感,“为什么?因为我生在南方,而你是北京人;因为我父母离异母亲去世,而你家庭和睦,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她往椅背靠靠,低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对你的故事完全没有兴趣。他早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周青羽抿紧嘴巴,脊背挺直。

      “哦,一切都告诉你了?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年春节寒暑假我都会跟他回北京?他父亲母亲姐姐姐夫都很热情地招待我?我和他就住在回龙观那套房子里?哦,我差点忘了,现在是你们的新房。”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每年也随我回家见我父亲?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他都守在身边?他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五年我为他做过两次人工流产?他有没有告诉你,即使你们结婚,他还是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

      人生初次看《神雕侠侣》,大胜关英雄大会群豪聚集,场上朱子柳与霍都恶斗不休,白衣小龙女飘然而来;杨过大喜若狂,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槌重重一击。书中两人重逢把周青羽感动的热泪盈眶,此刻她胸口好像也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今天约你来,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和你的丈夫从今以后,是幸福生活还是~”她顿了顿,从手旁皮包取出一张薄薄的纸,脸上微笑欣慰而喜悦,两团小小火焰在她眼里燃烧,“我怀孕了。”

      这句话成为压垮周青羽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砰然破裂,只剩下断壁残垣。这两年对未来的憧憬希冀,为止奋斗的目标,甚至受到伤害依旧迟疑不决,现在看来都那么一文不值。

      周青羽,你可真蠢。

      对面女生声音很低,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传到她耳朵里:“孩子就是那一天的,你知道。所以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尽管双脚都在发抖,周青羽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听起来硬气一些。“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你不一样,即使我再喜欢别人,只要他结婚了就绝对不会再纠缠。”

      “我也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贺嘉轩不爱你,也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如果他爱你,他不会娶我;如果他爱我,他不会和你私下纠缠。他不是你抢走的,是我不要的。这样的男人,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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